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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黎,动物型黑丽翅蜻异能者。

兽形为虫类的异能者鲜少会变作兽形,基本是选择部分强化和化形,例如刊省分局的张鸿远就是手化螳螂刀,又强化自身的弹跳力。

安黎也是如此,被高度强化后的眼睛能让他看清一切微小的细节,全方位无死角,在纯黑的夜晚也可以不受影响。

管理局的医生有很多,普通人或异能者的都有,其中心理科最顶尖的是沈书尔,手术科最顶尖的便是安黎。

他是管理局成立后各处招募、集中培训的第一批手术医生,还是王牌级别的首席医生。

可惜这位首席医生没在总局任职,反是培训完成后没多久便来了宁省分局任职。

总局的任务死亡率排第一,但总局的异能者失败了往往死无全尸,还有概率渣都不剩,已经没有任何抢救的必要了,而且拼凑尸体也是法医的活儿,轮不到这些手术医生。

宁省分局的异能者任务失败了,则先要遭受极端痛苦的折磨才死,偶尔救回来的也会因手术风险度过高,失败了死在手术台上。

因此,安黎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宁省分局的牺牲率,虽是望梅止渴没太大用,但这位医生还是被记在了边犯的悬赏榜单上。

同样没人能杀掉他,于是这医生的身价也在逐年增长,到了现在,相慈宁排第一,安黎排第二。

第一比第二翻了几倍,第二又比第三翻了很多倍,二者在边犯悬赏榜上的身价可谓遥遥领先。

相慈宁来之前,安黎的工作是救人,来之后,他的工作依旧是救人,可惜目标从同事换成了边犯,防止这些人什么情报还没吐出来就先被自家组长审死了。

八个小时检查一次,查不到致命伤就算,查到了就治。

相慈宁审人的法子多,今天玩起了飞刀,高慎身上被抛出不少血窟窿。

安黎伸手在高慎身上摸索检查,看见几个开得大的伤口,明明能看见里面的情况,却还用手指扒开来仔细瞧上几秒。

明着是检查,实则是变相的折磨,冻在伤口上的寒霜被安黎强行扒开,被阴毒侵蚀到有些发黑的皮肉也在用力挤压下朝外缓慢渗着血。

这法子比阴毒更折磨人,被折磨了八小时还一脸不屑的高慎,此刻疼得五官都变形扭曲了,脸上干巴巴的血块掉了下来,落在安黎的白大褂上,身子也不停颤抖着,想要挣脱链子蜷缩到一起。

高慎颤得厉害,安黎刚要扒开个伤口细看就被他抖得烦了,像在叮嘱不听话的病人,没什么力度地呵斥道:“老实点,给你检查呢。”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在高慎下体上狠狠一掏。

那一瞬间,高慎疼得痉挛起来,眼泪湿润在眼眶里,不等流出就被阴气冻结起来,被口球塞住的嘴不停发出呜咽声,又似咬牙切齿的骂声,恨不得将安黎碎尸万段。

这人能他妈排在第二是有原因的。

他哪是什么医生,分明是比相慈宁更狠、更阴的刑官。

安黎这医生,心算不上顶黑,却也说不了善良,尤其对这些边犯,别说医者仁心,他比相慈宁还会变着法子折磨。

看着面前血淋淋的高慎,安黎半点不觉血腥残忍,毕竟他见过更残忍,更攻心的。

他比相慈宁早几年来宁省分局,那时候的宁省分局鱼龙混杂,不说抓边犯了,还要防着内部的钉子,牺牲率可谓高得离谱。

记得有次,一个动物型紫貂异能者被他们找到时,全身上下的皮都被剥干净了,肌肉组织暴露在外,红色的肌肉纤维一条条缠在一起,没什么血却更加骇人,更加惹人愤怒。

对方还算准了时间,让这人只瞧见他们一面就咽气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现场还留了一张纸条:

【找个大貂剥皮做大衣,剩下的就麻烦几位带走了。】

得益于这些事,安黎逐年长了见识,也逐年狠下了心。

有时候他进到这设在地下的审讯室里,瞧见这些边犯生不如死的模样,还在心底暗想相慈宁这次的法子是不是太仁慈了。

现在,他似是感觉不到高慎恨不得弄死自己的目光,又用力扒开一个刀口,才故作无奈地低语道:“都说了老实一点,老实一点,怎么非要医生吼两下才知道听话呢?”

他话说得很慢,鼻尖又靠近了伤口,活人呼出的热气均匀喷在阴冷的伤口上。

冷热交织,阴毒被这点活人气勾得更加蚀骨,似乎骨髓里都凝满了阴冷的冰碴子。

高慎疼得更厉害了,有阴毒激发的求生欲吊着竟也疼到想死。

快了,快了,就快了,高慎在心底咆哮,这该死的医生也沾了他的血,马上就能跟他一起被炸死了。

他痛到极致,反是快意地笑了下,一换二,血赚不亏。

坐在太师椅上的相慈宁没错过高慎这比自己这阴毒更加阴冷的笑容。

他停止往上抛飞刀,手拿飞刀,食指抵着飞刀顿面,手肘压在大腿上,又用手背托着下巴,歪头思考起来。

片刻后,他道:“安黎,查查他身体里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相慈宁的脑袋比安黎值钱,那群边犯想杀他想疯了,暗杀法子也千奇百怪。

五年前,有个小头目派手下在肚子里藏炸弹,又故意被逮捕,想直接炸死相慈宁。

那场爆炸除了手下本人,谁都没炸死,但炸坏了安黎四分之一的医疗小楼,让他整日碎碎叨叨又骂骂咧咧,直到新的医疗小楼建好才勉强停止。

安黎没多想,应了一声,索性装都不装了,直白地检查起来。

距离十二小时还差一点点时间,高慎剧烈挣扎起来妄图多拖一点时间。

可安黎这双眼不是一般厉害,硬是顶着高慎的左摇右晃,在伤口里瞥见一丁点的蚂蚁腿。

看到一点奇怪的东西后,安黎又用力对高慎心口来了一下,震得高慎嘴角渗血,两眼翻白,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

“别动,翻肠子呢。”安黎把伤口扯大,这才看清了里面小小的红火蚁,他边观察边道:“组长,身体里有蚂蚁,个头挺小的,但肚子亮得很,像——!”

不等说完,安黎猛地起身后退,连箱子都不拎了,喊道:“组长,撤。”

安黎,动物型黑丽翅蜻异能者,特殊能力【点水】,预警类能力,可以提前感知到针对自身或特定目标的危险。

相慈宁在听到蚂蚁二字的时候就站了起来,现在连安黎的预警都出来了,更是直接捞起安黎的领子拽着他加速往外跑。

相慈宁跑得快,地下室的门没关,高慎被吊在原处跑不了。

在意识消弭的最后一刻,他还听到了相慈宁含笑如鬼魅的声音,“都知道我怕火,都想炸死我,连法子都一样,要来第三次的话,记得换个新法子。”

“这个啊,腻了。”

有故羽的存在,宁省分局还兼职养乌鸦,食堂有乌鸦吃饭的台子和专门的乌鸦饲料,分局内也零零散散建了很多高高的鸟舍。

为方便清理和换新,鸟舍旁边还会设有高台,相慈宁拽着安黎跑出医疗小楼又快速跃上旁边最近的高台。

短短几秒就换了个地,安黎忍不住问道:“什么玩意啊,组长,他肚子那蚂蚁到底是什么东——!”

激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将安黎剩下的话彻底吞没,猛烈的热浪吹动了安黎的白大褂,也吹寒了他的心。

他回头望去,哪还有什么医疗小楼啊,这次直接翻了一倍,炸没了二分之一,剩下一半也在烟熏火燎中看着和废墟没啥区别。

“这群人有病啊?整的和英勇就义似的,又搁身体里藏炸弹,那蚂蚁怎么也是炸弹啊,换成毒气弹不行吗?!”安黎骂骂咧咧,声音像没了老婆,听着比鸦叫还像奔丧,“我的楼啊,我的小楼啊,我刚建好没几年的小楼啊,又被炸得稀碎!”

相慈宁拽着安黎没有说话,可气急败坏的医生不打算放过他,“组长,我上次就说了,分开来建,分开来建,把审讯室和医疗室分开来建!不要直接垒一块儿!中间隔几米也行啊,我不差那几秒钟的时间!”

宁省分局当年就是为抓廖济昌和维护边境稳定才建的,所以直接建在边境地段,位在一座小山头上,各个部分也都分散开来。

山路陡峭崎岖开车不怎么方便,平时不赶时间了就慢悠悠用腿走,赶时间了就骑越野摩托。

上次医疗小楼被炸毁的时候,总局那边资金批不下来,自掏腰包的安黎做主决定把小楼和审讯室分开建,但相慈宁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被炸第二次。

于是,这第二次被炸后,安黎彻底崩溃了,声音里泄出来的怒火比下方熊熊燃烧的火焰还要猛烈,“这要我怎么办!这他妈要我怎么办!相慈宁!你前天才扯坏我好几根医疗线!今天我楼都给炸没了!”

“实在不行,你发个公告,让那群傻叉换个法子来杀你,别玩人体炸弹了行不!你的脑袋值钱,我的脑袋值钱,但这不代表我的楼,我的设备,我的家不值钱啊!”

“人没了,楼炸了,情报不知有没有,有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相慈宁,你告诉我,怎么办!怎么搞!”

安黎虚长相慈宁几岁,在宁省分局的时间也比相慈宁长,再加上两次被炸确实都和相慈宁脱不了关系。

相慈宁没计较、也没敢计较安黎越级连叫了好几声自己全名,只能拽着安黎的领子站在高台上,防止他气急败坏了掉下去的同时静静听他骂骂咧咧。

可惜相慈宁的站位不太对,面朝着医疗小楼,让安黎边骂边看着他被炸成废墟还烧着火的小楼。

在极佳的视力下,安黎还能看到火光里不停被烧落的墙砖泥瓦。

等看到烧成了黑炭的医疗器械后,他的骂声彻底成了哭丧,“我的扫描仪啊,我的成像仪啊,我的透析机啊........一个个的,还没撑几年又都没了,这剩我一个可怎么......”

突然,安黎的哭丧戛然而止,他觉得自己身体往前倾斜不少,似乎马上就要掉到还烧着火的医疗小楼里了。

下一秒,相慈宁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安医生,你快哭半小时了,真这么舍不得的话,也别扯着嗓子奔丧了,我放你下去陪它们如何?”

相慈宁此人爱说玩笑话和风凉话,虽不捅人心窝子,但许是死气吸多了,哪怕是笑着说话,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寒意,阴恻恻的,莫名冷得慌。

安黎回头同相慈宁对视。

艳阳天里,火光冲天,黑烟弥漫,这人一身素黑,披肩的长风衣在热浪中摆动,红印因吸足了死气,呈现一种饱满而艳丽的血红色,似乎下一秒就会顺着眉间缓缓滴下。

周遭热得可怕,可相慈宁这儿,连人带空气都透着几分冷意。

是艳鬼,也是恶鬼。

阴气有点重,安黎想,这大白天也跟鬼似的。

对视片刻,相慈宁又笑了下,拽着安黎领子手更松了,“怎么样,安医生,想好了吗?”

安黎身子僵了下,相慈宁最擅长就是把玩笑话变成实话,他敢点头,这人就真敢把他丢下去。

身子斜得更厉害了,连【点水】也隐有几分蹦跶,安黎身子一僵,转而露出一个过度风流、渣男似的笑容,“组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哭两句差不多就行了,犯不着真下去给它们陪葬。”

像慈宁往后一拽,马上都要斜掉下去的安黎可算是站直了,还不他从站台上下来,看够热闹的故羽从食堂赶着吕恒过来灭火了。

为什么是吕恒来灭火,因为白天消耗的死气会翻倍,所以相慈宁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宁省分局的医疗设备好,但地方却小,说是病房,实则是个变相关边犯的地方,这次碰巧午休时间,就相慈宁和安黎在里面,高慎这舍命一炸可谓毫无意义。

仅剩的一点意义就是把安黎的身家全弄没了。

火灭了后,安黎裹好最后一件白大褂,拿着仅剩的贵重物品手机,光明正大地赖到了相慈宁办公室里。

宁省这边阳光猛,紫外线毒,这六月初就已是热得厉害,有时候开空调都消不了这可怕的热气,但相慈宁身上阴气重,他的办公室也背光不照阳光,那地方冬天冷得不能待,但夏天就凉快得很,堪称避暑的绝佳圣地。

他摊在椅子上,两腿往桌边交叠着一敲,无视吕恒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又对相慈宁摆摆手,“组长,慢走不送,巡边时注意安全啊。”

宁省分局资金不算多,上次更是安黎自掏腰包找人找建材,日夜监工才安全建设好的,相慈宁自知理亏,瞧见安黎这样一声不吭地带吕恒转身离开。

等相慈宁二人走后,安黎晃着脚尖凉快了一阵子,随便摸了把越野摩托的钥匙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没走几步同毛佑轩撞见了,后者笑着打了声招呼:“安医生,你要出去啊?”

安黎手指转着摩托车钥匙,“嗯,去逛建材市场,这些东西必须亲自盯着才行。”

“也是。”毛佑轩点头附和,纠结了片刻,眸色也暗了暗,故作随意道:“对了,安医生,你有门路不?我正好认识人,要不我......”

安黎不等毛佑轩说完就拒绝了,“不用,这东西犯不着找什么路子,而且咱们这地方和工作性质,找熟人还容易给人家惹麻烦,我去上次那地方认真找一找就行了。”

他说着留给毛佑轩一个背影,在对方的注视下出了大门,又骑着摩托离开了宁省分局。

下午两点多,安黎骑车来到一个小县城。

这里和五年前相比变化有些大,不是那种繁华发展的变化,而是不少店铺都换了位置,老楼拆了又建新,他骑摩托绕了几圈才找到一个弄装修材料的建材城。

安黎抬腿下车,将摩托支到一边,把车钥匙往白大褂里一揣就快步往建材城走去。

他刚进去还没找到个合适的店家进去,一个戴安全帽工人打扮的男人朝他走来,像是喝醉了,走路摇摇晃晃,险些和他撞一块儿。

安黎脚步不停,用余光扫了下工人,而后继续寻找着建材铺子。

他将半个建材城都逛了一遍,问了很多店家,似是寻不到满意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不耐烦。

走着走着,安黎找人问了句厕所在哪儿,又大摇大摆走进了公厕。

他进去没多久,一个男人往公厕走去,兜里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什么东西,手也一直揣在里面。

男人进到男厕里,手还没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就先捅进了他的咽喉,速度之快让男人完全没反应时间,力道之大更是直接将咽喉整个贯穿了。

“你这种货色还是省省吧。”安黎出现在男人面前又将手术刀快速拔出来,“要杀我的话,叫点有能力的来,不说是异能者,起码得是个专业的才行。”

男人因抽刀的力道倒在地上,安黎冷漠地从白大褂左侧口袋里掏出盒火柴,点燃后将燃烧着暗蓝火光的火柴丢到尸体上。

趁着尸体烧成灰的空档,他还打开水龙头清洗了一下染血的手术刀。

片刻之后,安黎清洗好手术刀塞回口袋里,弯腰从黑灰里捡起一把被烧得冷冰冰的手枪,拿在手中还不等细看一下,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他歪头用脑袋和肩膀夹着电话,边打量着手枪边听相慈宁略显阴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需要帮忙吗?要的话,找个地方藏着,我现在过去。”

“不用,一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垃圾,而且挺怂的,不敢明着动手。”安黎握着手枪伸进了口袋里,另一手拿着手机末端缓步走出厕所,“组长,你忙你的就好,我是个医生,不过是杀人的医生,他们啊,还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