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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明堂春色 > 番外(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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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很好,往后我行事也不必顾念亲情。

我如愿以偿的跟着去了县城,二十四里路,李老大背着我走了将近三个时辰。

到了县城,我俩跟着李大顺去了街市,李老大紧紧抓着我的手,生怕把我掉了。

李大顺放下扁担,摆上草绳、背篓、篮子、荆条筐,让我俩在这儿卖着,他去卖蜜。

我问他可知去何处卖蜜,他答道去糕饼铺子。

这可不行,我说“爹,你若去糕饼铺子卖蜜,咱们要少卖许多银钱,我在山里听外村人讲,药铺收蜜。爹,咱们去药铺卖吧!”

李大顺搓着手小声的问“六子,你听真了,药铺收蜜。”

“爹,真真的,我跟你去。”

我拽着李大顺去了回春堂、济生堂、仁寿堂。

仁寿堂的任老板人实在,给出的价格我挺满意:蜜四百五十文一斤,蜂蜡六百文一斤。

李大顺去后院看着取蜜取蜂蜡,我趁机探问马蜂巢的价格,又探听了现在收什么样的草药及草药的价格。

老板并未因为我岁数小就不耐烦,反而给我了一份草药图册,图样是上色的,药名、草药气味、是否有毒都写的一清二楚。

我把图册绑在肚子上,坐在一边等李大顺。

过了好一会儿,李大顺满面笑容的与伙计出来,伙计说了取了三斤蜜,一斤三两蜂蜡。

掌柜领着去账房取了两贯一百三十文钱,说往后有货只管来寻他。

我跟在后面说“爹,你答应的给我买布,前面有布店。”

李大顺迟疑不决,我抬起头说“爹,算了不买了,往后再遇见蜜,我与村子里的叔伯讲。”

听了我的话,李大顺拉着我去了布店,花了二十一文买了七尺最便宜的麻布,我抱着回到摊位上。

李老大汇报着筐、草绳卖的不好,街市上的人可以用稀稀拉拉来形容了。

走了,李大顺发话,李老大收拾好货物,背起我离开县城。

一路上,李大顺像蹬着风火轮似的走的飞快,我一边听着李老大肚子咕咕作响,一边听着他气喘如牛。

我提议在路边歇会,他说趁着天色好早些赶回家,路上不太平。

我心软了,看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因常年吃不饱而面黄肌瘦,天不亮起来,喝了两碗能照出人影的粥,就跟着去县城,如今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大哥,我要尿尿。”

李老大放下我,我从补丁里抠出来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蜂巢,塞进他嘴里。又抠出一块塞进自己嘴里,香甜的感觉充盈着味蕾,

“大哥,不要与爹娘说,说了往后不给你吃”我嘱咐他。

他重重点头,又背起我赶路。

李大顺关上荆棘门,把担子放在堂屋。

李大妞与李老三端来水,每人先喝了个水饱,接着李大顺从腰上解下包袱,打开说卖了两贯一百三十文,给小六花了二十一文买了七尺麻布。

李娘子用手指点着我开骂,我厌烦透了,可苦于现在年纪太小,脱离这个家后去往何处还需从长计议。

五岁时,听村里服徭役的青壮年回来讲,县太爷贴出告示,往后进城要交城门税,一人十文。

再就是我们几个有名字了,李老大叫李有福,李大妞叫李翠兰,李老三叫李有财,我叫李有发。还有就是小老七夭折了,我这个煞星又被单拎出来得了一顿臭骂。

开祠堂祭完祖后,上族谱时我提出要改成叫李迟,李娘子不负众望在祠堂外再次骂我忤逆不孝。

李家老族长呵斥李娘子不懂规矩,又问我为何要叫李迟。

我的回答是我出生迟、说话迟、走路迟,叫李迟是提醒我往后做事不要迟了。

李家老族人不会管族人叫什么喊什么,只关心族人谁有出息、谁能给族人带来利益。

李迟这名字记在族谱上,我也趁此机会提出要进学念书,这要求触及了李大顺的底线,上私塾可是用粮食交学费。

结果就是夫妻二人急了,联手口骂手打,族长连着呵斥了好几声才压下李大顺夫妻二人。

他问我为何要念书,我给他背了半篇《三字经》,他大为高兴,嘱咐李大顺让我进学。

看着老实的人未必就是没脾气,牵扯到自身的利益,李大顺也不怕族长了,哭诉自家穷,没能力供养孩子进学。

李娘子提出我若想进学,就自个儿挣束修。

我咧嘴哭着说,我自个儿赚钱进学,爹娘你们这是想把六子分出去吗?

李娘子得到提醒,顺着话说出我是天煞孤星,妨克六亲,把我分出去家中才会一顺百顺。

族中反对的人,在听了李大顺讲述了我在山里活下来的事,也认同我命硬,赞成把我分出去。

族长问我可愿分出去单过。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我带着李家哥俩上山采药卖,钱都交给李大顺夫妻,这样卖力他们该舍弃时还是狠心舍弃,我该死心了。

我点头答应,为了杜绝他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提了三个条件,先是可怜兮兮的要田地,不出所料没有田地。

我又提出要一间屋子。

族长做主把李大壮的屋子给了我,李大壮在我四岁那年冬天被野猪撞死了。他没成家,房子在半山腰又是横死,所以他的房子村里人不眼红。

我提的第三个条件就是往后不论我是讨饭还是富贵,我只帮在我落魄时帮过我的人,父母兄弟亦然。

这话说完,祠堂内的老少纷纷指责我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族长也是满脸不悦的训诫我满口胡言乱语、不敬祖宗,罚跪祠堂三日以示儆尤。

当下有族老写分家文书,我坚持写上第三条,还要在场的族老都签名画押。

看到这里你们会说,区区一个五岁孩子的话,村里的族老为何要听。因为我不怕他们逐我出族,没有亲人更好。

跪完祠堂,我去房长家取来钥匙,独自去半山腰的屋子,推门放眼看去,就一个字大。

前后院子各有一个篮球场大,随着山的走势垒的石墙,三间正房,一间厨房,还有一个茅房。吃水也方便,后院大石缝隙里有水流出,这地方适合种植那些菜与粮食。

壮伯留下的弓箭、铁叉都已损坏,我放到厨房准备以后请人修复。

当务之急是把早先种植的玉米红薯土豆运回来,还要去山里转悠一圈,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过去一年,猎物才是我银钱的来源,采草药只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着的活。

按照规划好的步骤,我一步步的实行着。

七岁那年夏天,我在前院收麦子,大门啪啪作响,打开门见是李有福。

他满脸汗水,哆嗦着嘴唇告诉我“六子,咱娘不好了,你家去看看。”

啥叫不好了,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抓着我的手摇着,哽咽着说“六子,你跟俺走。”

自从把我分出去后,我不曾踏进这家中半步,如今传来她不好的信,不知怎的心脏突突的跳的飞快。

李翠兰、李有财眼睛红肿呆站在院中,李有福拉着我在院中站定,见郎中从屋里出来,冲李大顺抱拳“老朽学艺不精,主人家另请高明吧!”

郎中走了,我悄声问李翠兰,李娘子得的是啥病。她说是破伤风,来了三个郎中都说治不好。

李大顺抱着头蹲在屋门口,三个青涩少年不知所措的扒着门框往里看。

我矮身钻进屋里,李娘子双腿绷直,嘴角不断抽动。

“娘,你可要挺住,有福哥、翠兰姐还没成亲呢?你要是走了,爹再娶一房媳妇,你攒的家底可都便宜别人了。我早已分家出去了,不会惦记你那俩银钱,可你总得给有福哥他们留些娶亲银钱吧!”

李娘子眼睛死死盯着我。

李有福他们几个哭唧唧的进来阻止我再胡说。

好人难做,我心里嘀咕着出去,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让李有福、李有财带上砍刀跟我走,去村尾砍了两截胳膊粗的洋槐树,用火烤出汁液给李娘子喝下。

李大顺问我这方子可管用,我说尽人事听天命。

回去后我继续收麦子。

三天后,李有财上门通知我李有福成亲、李翠兰出嫁。

“翠兰姐岁数还小咋就出嫁了。”

李有财告诉我,李有福、李翠兰是换亲,说的是妗子娘家的侄女侄子。

让我明儿回老宅吃饭、认亲。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回老宅,李娘子若不是还有气息,就跟个木乃伊一样。

新媳妇是娘家弟弟送来,顺便接李翠兰回去拜堂。

没有喜乐,没有披红挂彩,只放了一支鞭炮,李翠兰给父母磕了头就跟着她男人走了。

接下来是李有福与新媳妇给李大顺夫妻俩奉茶,李娘子已是牙关紧闭,时日无多。

当晚我与李有财守着李娘子,大伯娘给她换上衣裙,梳好头发,与我们说“再与你娘说说话吧!往后”叹息着去了灶屋。

丑初,李娘子咽下最后一口气,我并不伤心,看着李有福他们悲痛的模样,不得不揉红眼睛装样。

李大顺要续弦并不突然,天下大旱,地里基本颗粒无收,许多百姓卖儿卖女,大伯娘保媒给他说了一房新妇。

我再次下山回到老宅,几个叔伯都在。

有福嫂子张罗着要做饭,大伯娘阻止了,只说让我们几个来是商议我爹续弦的事。

大伯慢吞吞的说着女方家的条件:要三斗粮食。

让我们兄弟凑一斗,李大顺自己出一斗,他们老哥几个凑一斗,帮他再讨个屋里人。

一斗粮食十六斤,我们三兄弟每人平摊五斤多粮食。四个加起来过百岁的老头子,也平摊一斗粮食,真不公平。

有福嫂子张荷花拧了李有福一把,看样子还有明白人。

李有福咧咧嘴说“俺们愿意爹续弦,娘临走前给俺们分了家,可满打满算俺们才种了一季粮,俺与三子还分了一亩地,可六子分出去时,俺爹娘连个草棒子都没给他,让他也摊粮食,这如何使得。”

“六子不出,那你们哥俩出了”李五叔下了定论。

我则是告诉他们,粮食我可以出,但母孝在身,不来拜见新妇。既已分家,往后就照分家文书来往,叔伯们可别想出一出是一出,分家文书还在祠堂里让祖宗们看着呢?

经此一事,我们兄弟的关系倒比以前亲近了许多。

我照常上午读书,下午与李有福兄弟进山打猎,以前用弹弓打,如今用弓箭,猎物由他们进城去卖。

年景一年不如一年,李家峪也有人揭不开锅,开始卖儿卖女了。

我十五岁赶考,考中了秀才,李家族长激动的开祠堂,禀告祖宗李家儿孙有出息了。

李大顺当即决定摆宴,我暗自撇嘴,穷抠搜的人又要摊派了。

我拒绝道“爹,您老家中若是宽裕,不妨摆上一桌酒席请族中三老四少过去喝两盅。若是为难就别打脸充胖子,毕竟如今日子都不好过,谁家也出不起像样的酒菜,您说呢?”

李大顺的婆娘接话,说摆不起酒席,一家人坐下吃顿团圆饭便成。

我对她与她所生儿女没好感也没恶感,犹如陌生人。对李大顺是从心里憎恨,当年但凡他阻止李娘子一次,我也敬重他,可他没有。伙同李娘子把三岁的孩子扔进山里,任由李娘子变着法的咒骂,同意把五岁的孩子分出去单过,这哪是父母,分明就是仇人。

“族长,若无事,我要回去温书了。”

待族长同意,我离开祠堂回家。思索着这次考试途中看到的景象,衣衫褴褛乞讨的百姓、路边插着草标的男女、带着木枷脚镣的造反者。

乱世已显出端倪,怎样做才能安身立命,还要好好的谋划。

我不找事,事找我。

李有财带着一个男孩上门,介绍说是老八李有旺。

我当着俩人的面说不喜与老宅那边的人走动,让他们往后别来烦我。

俩人被我赶走了,李大顺还想耍老子的威风,让我去老宅听训。

我去了,在院门外大声的念了一遍分家文书。告诉他,自己从五岁起就没吃过他家的一粒粮食,以往吃过的粮食都用蜂蜜蜂蜡、草药顶了。若不服气,我可以请药铺掌柜来作证,往后别用一家人来恶心我。

处理完这事,我去族长家告知我要出去游学,屋子请族中长辈照看一二,回来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