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珺握住李桐月的手,说“多谢皇姐。府内若有短缺的物件只管进宫与我讲,我开私库寻摸。”
“臣代曜轩先谢过娘娘,曜轩手里有娘给的娶亲银子,若有短缺让他自个儿添置。”
“楚王手里有娶亲银子的事都与皇姐讲了,看的出皇姐与楚王关系很好。”
“娘娘回京年头短,有些往事怕也是只知其一,臣姐弟三人的生母是永宁公主,生父不提也罢。后来生母卷进清江王妃谋逆案,被圣上贬去南京,臣姐弟三人的身份尴尬,娘与圣上商议后收养我们姐弟在膝下。
当今与三位王爷对臣姐弟甚是亲近,爹娘对我们也视如己出,相处的甚是融洽。我们几人成亲除了朝廷给予的银子,娘会另给一笔娶亲银子。”
李桐月轻描淡写的提了提往事。
“皇姐,娘既然给了银子,为何还要从库房挑选物件”姜千珺不解的问。
“库房里的物件都是些摆件或木器”李桐月说着吩咐身边人去喊朱娘子过来开库房。
里面大小不一的案几、衣柜、沙发、梳妆台、多宝阁、桌椅,各种各样的花瓶、木雕、玉雕、屏风、珠帘,都是市面上不曾见过的样式。
李桐月在旁说道“这些是娘早年画的图样,用的是好木料。花瓶、碗碟也是娘画的图样,不曾在外卖过。娘娘若有中意的,不妨挑上几件。”
姜千珺拒绝“不了,府里有皇姐照看,圣上就安心了,我回镇北侯府探望祖父母。”
皇后车驾离开将军府朝西城而去。
镇北侯府接到小内侍的通报,全府男丁候在府外迎驾。
“老臣恭迎娘娘。”
姜千珺扶住要下跪的祖父,“不必多礼,祖父您身子可好。”
“好好,谢娘娘挂念,请进府。”
到了内院,府中女眷见礼后。
姜敏问“娘娘可好,大公主可好。”
“谢祖父挂念,本宫与公主都好”姜千珺笑颜逐开“本宫奉圣上口谕去将军府,想着好久未见家中长辈与兄弟,才回来探望。”
话未说几句,老夫人拉着姜千珺的手说“不知娘娘可否给千寻指门亲事,非是老身为难娘娘,实是京中好儿郎少,有那么一位两位的也被人捷足先登。眼看着千寻已到了成亲年岁,却寻不到中意的人家,老身心里急啊!思来想去还是豁出老脸求娘娘拿个主意。”
姜千珺笑容不减,轻声说“祖母未有看中的人家,让本宫如何赐婚。”
姜敏呵斥老夫人,“京中好儿郎多的是,是你自觉身份不一般,瞧不上寒门儿郎,老夫告诫过你多次,不许用此事打扰娘娘,尔等是把老夫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不成。”
“祖父莫要生气。”
姜千珺淡淡的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知祖母疼爱孙儿,力所能及之下想给孙儿寻个好前程。
可是祖母,我做不到。我婆母有句话说的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个儿最可靠。我如今还不曾立起来,祖母的要求请恕本宫做不到。
本宫如今的日子犹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看着热闹喜庆,可只有本宫自个儿明白在宫中如履薄冰,怕侯府众人在外行事不知收敛,惹上是非触怒龙颜,招致灭门大祸;怕侯府觉得有了倚仗,儿郎们往后不知上进,只会做那撩狗逗鸡的勾当。”
讲到这儿,姜千珺有些哽咽,“上回圣上已然讲的明白,长辈们还执意要千寻高嫁是想违抗圣命吗?”
“老臣不敢,都是无知妇人言语冒犯,还望娘娘恕罪”姜敏撩起衣摆下跪请罪。
“祖父,你且起来,本宫有几句话单独与你讲”姜千珺擦擦眼泪吩咐身边的人都退下。
老夫人尴尬的带着女眷行礼退出。
一柱香后,姜千珺起驾回宫。
无人知晓娘娘与老侯爷之间说的是何事。
密报出现在御书房案头时,李曜宸只说了一句“皇后已与朕讲了俩人之间的对话,此事翻篇。楚王回来了吗?”
“还不曾回来,算着日子应在回京途中”卫长烨禀报。
李曜宸轻拍着大腿思索着,“蒋丞如今到了何处。”
卫长烨低声禀报“据前几日传回来的密报,指挥使已到了辽东,胡佥事到了贵阳,柯佥事到了广东。”
“让陕西至京城沿路暗卫警醒些,护着曜轩平安回京”李曜宸叮嘱“金人蠢蠢欲动,贵州也不太平,暗卫该动起来了,安稳了二十年,该来的总会来。”
“臣遵命”卫长烨答完,接着说“启禀圣上,来年可否准臣走趟西域,臣在西域待过几年,算是老马识途。”
“蒋丞回来,你自个儿与他商议,朕不干预。”
“臣明白了,圣上若无吩咐臣告退。”
卫长烨见皇上挥手示意,行礼后离开。
李曜轩回京后进宫禀报此行的经过,李曜瀚听闻也从通州赶回来。
“哎呀小四,你去炭矿挖炭了,黑成这样”李曜轩见了李曜瀚的面就是一通调侃。
李曜宸挑高了眉,慢吞吞的问“工部的差事做的可应心。”
“应心”李曜瀚笑着答道“小弟黑成这样是在庄子上实验播种机晒的,捂个冬月就白了。”
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呲着一口白牙笑的眯缝着眼。
李曜宸忽的有些心疼起李曜瀚来,兄弟四人,他自个儿是在父母跟前待的最长的孩子,小四本应在父母膝下万事不操心,可如今呢?爹娘突然宣布皇宫换主,仓促间连个像样的府邸都未有。
“小四,你二哥来年三月成婚,朕命工部先紧着修建楚王府,若万一赶工不及,需在将军府成亲。朕记得永平、永安两座公主府闲着,宗人府平日也多有修缮,你可选一座临时住着,待湘王府建好再搬过去。”
李曜瀚笑眯眯的问“可否待臣弟看过后再选。”
“准了”李曜宸应允。
“二哥,严家老儿你如何处置,让人打他一顿闷棍还是寻个错处逐出京城”李曜瀚把话题又转到李曜轩身上。
“依俞家人之意:由他们出面与严中树商谈常氏谋害俞氏一事,以此威逼严中树做出选择,或写下与严子承兄妹的断亲文书;或休妻后由俞家人状告常氏谋害”李曜轩说道“俞家人不会让严家兄妹背上忤逆不孝的名声。”
李曜瀚放下茶盏,说道“若严中树压下不许状告常氏如何,或把她送到寺院保下她一条命又如何,二嫂的亲娘就白白含冤屈死不成。”
福旺进来禀报“圣上可要摆膳。”
“摆膳吧!边用膳边讲”李曜宸说着朝膳厅走去。
“皇兄,曜博可有消息传来”李曜轩坐下说起“我回来途中看到调动暗卫的密报,担心曜博的安危。”
“曜博如今在南边,朕已命人传消息与他,让他避开贵州、广东、辽东三地。”
李曜瀚问“是要打仗吗?为何无人告知我,我的封地可与贵州搭界。”
“有迹象表明金人不安分,贵州土人也多次冲击县衙,蒋丞去了辽东,胡世忠去了贵州”李曜宸叹口气,接着说“你只管放心,你的封地有朕看着,不会出乱子。朕希望贵州之事能和平解决,若不能就以暴制暴,打服他们。”
“可要臣弟去趟贵州”李曜轩询问。
李曜宸举起手示意不用,“蒋丞不在京中,锦衣卫暂由卫长烨这个同知统辖,他进锦衣卫虽长,但威慑不足,你留在京中照应着免得出纰漏。”
李曜瀚撇撇嘴,说道“穆大表哥这个镇抚使看样子也是威慑不足,听工部的老大人讲,早年的雷震钢、陶明阳之辈可有小儿止啼的本领。现下太平多年,军中许久未曾打仗,锦衣卫也懒散无事站街头,他们是铮铮铁骨还是软成肉泥,真是让人期待。”
李曜宸说“去,给湘王多夹些小酥肉,堵上他的嘴。”
福旺笑着上前夹肉。
“本以为曜博那张嘴吐不出好话来,如今看来你俩是一对,没大没小的”李曜轩瞪了李曜瀚一眼。
“我没说错啊!史志上记着多年不曾打仗,他们的筋骨酥了也有可能”李曜瀚嘟囔完了,专心吃饭。
“曜轩,皇姐在将军府操持多日,有闲暇去看望一二”李曜宸叮嘱一句。
“是,臣弟正有此意”李曜轩答道。
皇宫内三人谈笑风生。
严府,常氏也得偿所愿的把置办嫁妆的差事一股脑推给吕馨露。
“便宜那贱人了”严淳熙坐在饭桌旁恨恨道。
“屋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严子期语气温和的吩咐,看着下人离去,他冷声说道“二姐,我与你讲过,我们与长兄是一家人,你怎可口出恶言。”
“一家人,严子期我告儿你,咱俩与娘才是一家人,你把他们当一家人,人家稀罕你吗?哼,你打的啥算盘前头那几个心里可都明明白白的,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严淳熙只管痛快的说出来,全然不顾脸色难看的严子期。
“住嘴吧你,子期是你亲弟弟,说你也是为了你好。子期啊先吃饭,甭跟你姐姐生气,你放心娘罚她禁足,何时她长记性了再放她出门。”
常氏赶紧安抚儿子,在她心中女儿永远比不上儿子重要。
六礼走完了五礼,成亲的日子也到了眼前。
俞家来了两位舅父舅母,他们是在纳吉后进的京,俞家给严欣若带来了三十六抬嫁妆,都是些实用的皮毛、被褥、碗碟、绸缎。
宫中赏赐了玉如意两柄,赤金累丝长簪一对,赤金累丝镶嵌镯一对,赤金累丝镶宝耳坠一对,赤金盘璃璎珞圈一对,红宝石戒指一对,给了严欣若莫大的体面。
三月十二,李曜轩身穿绯色衮龙袍带着六名气宇轩昂宗室儿郎来亲迎。
严府外放起爆仗。
观看的百姓见来的男子个个相貌堂堂,周身透出非富即贵的气派,不禁议论声都小了许多。
李曜瀚穿着青色衮龙袍勒住缰绳,转身喊道“儿郎们,拿出你们的精气神来,让这许多的百姓见识一下羽林的威武雄壮。”
李曜轩跳下马看着紧闭的府门,努努嘴说道“既然你这么爱显摆,就由你去作诗喊门。”
李曜瀚下马后笑着说“二哥,你瞧好吧!府内的人听好了,接亲队伍已到,打开中门迎你家新姑爷进府喽。”
跟来的宗室儿郎哈哈大笑,纷纷喊着打开中门,快请新郎官进府。
墙头上冒出严子承,他拱手道“下官拜见王爷、镇国将军,照规矩接亲须做催妆诗……”
“我来我来”李曜瀚自告奋勇的要做催妆诗。
吹吹打打的声音停下,门里门外的说话声也停止。
只见李曜瀚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来,展开后清清嗓子说道“这催妆诗不是本王所做,是早年父皇迎娶母后所作,可惜父皇那时已然是太子,并未真的有人挡门让他做诗,如今本王用这些诗替二哥送给二嫂也是美谈一桩。
结连理:美好姻缘一线牵,钟鸣鼓乐闹堂前。今朝鸾凤翩翩舞,只羡人间不羡仙。
秦晋之好:佳期正是阳春小,风暖香闺情动心。儿女同结秦晋好,永生和睦敬如宾。
天长地久:良辰美景酒飘香,月老携牵入洞房。以沫相濡情脉脉,夫妻情爱地天长。
永结同心:一朝结喜千年恋,百岁难移半寸心。任你天荒与地老,夫妻相爱永相亲。”
“吱呀”中门大开,严子承、严子政笑容满面的行礼。
“王爷,过了,请进。”
李曜瀚抖了抖手里的纸,说道“这才几首诗就过了,我说严兄啊,你们这门拦的忒不靠谱了,怎地也得做个十首八首的再开门是不,白瞎我抄了这许多的诗。”
“走了”李曜轩领头进府。
“奏乐”李曜瀚吩咐完跟着进了严府。
前面发生的事已有丫鬟报到后院,严淳熙寻了个借口去了前院。
严欣若戴上翟冠,手拿团扇,两位嬷嬷左右扶着去正院。
原本早前娶亲时,新嫁娘是蒙盖头,后来李翊昊娶亲时,让胡灵儿照宋制执扇。官宦人家有样学样,新嫁娘都执扇出嫁。
严中树给李曜轩、李曜瀚及几位镇国将军行礼后,严子承抱着一牌位进来。
“子承,你这是何意”常氏看着牌位,不满的问。
“妹婿”俞家大舅爷开口道“若儿出嫁是大喜事,他们亲娘福薄去的早,今儿还请妹婿给为兄一个薄面,让若儿的亲娘看着她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