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却不知,她这一踏,又踏错了。
迎着唐悦的注视,她进了铺子,认出她的布庄伙计见她进门一脸高兴,这姑娘可是自己的大主顾,这段时日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添置衣裳,出手阔气的很,得伺候周到了。
“裴姑娘来了,快~里头请,今日刚上的新货,颜色齐全着呢!”
小伙计心里盘算着,一脸殷勤的把人往里头让。
眼见小伙计如此,裴婉身心舒爽,有钱就是好,到了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哪像以前那般,看到装潢考究的铺子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是去买东西了。
只是这舒爽感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妇人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是刚碰到沈家人时她还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此时对上死对方方夫人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心中翻腾的恨意还夹杂着恐惧,若是这方夫人不管不顾的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沈家人面前抖搂出来,亦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一番,自己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在云来镇过活。
思及此处,她出了一身冷汗,眼神闪烁着,眼见方夫人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往后退。
“我改日再来!”话说着,她一脸慌乱的往外急走。
哪知道那小伙计眼见财神爷已经进门了,却又突然脸色大变,急匆匆的要离开,当即一脸着急:“裴姑娘,绸缎今日刚到,能挑选的花色多,若是过两日就剩被人挑剩下的了……既然来了不如留下看看……”
此话一出不打紧,背对着裴婉的方夫人一听裴姑娘三个字,跟应激反应一般,猛地转了身,正对上裴婉着急忙慌想离开的背影。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裴婉你个贱人,做了如此丑事还敢当做没事人一般招摇过市,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方夫人见裴婉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想必都是用她们方家的银钱买的,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每每想到这里整个心都在滴血。
没有什么比报复不了自己的仇人,还要忍气吞声的被她讹一笔银钱来的让人憋屈的。
往日没有碰到也就罢了,此时双方一打照面,方夫人就觉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自家男人的叮嘱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看着眼前裴婉,她双目充血,恨不得立刻掐死了对方。
听到身后的咒骂,裴婉落荒而逃的背影猛地一僵,一阵羞愤瞬间涌上心头,特别是在沈家人面前,那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几乎快把她淹没。
这个疯婆子,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同自己撕扯。
她一个未婚姑娘,关起门来好说,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做什么都容易落人口实,若是因为这个疯婆子影响了自己的婚嫁,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裴婉硬是装做没听到的模样,硬着头皮快速奔出了布庄。
身后传来那个老虔婆的叫骂声,什么水性杨花,什么私德有亏,什么粗蛮无礼没家教的,声声入耳,让裴婉越发羞愤,恨不得立刻回去同那她撕打一番。
“总有一日让你好看!”
眼见方氏的叫骂已经引的街上的人频频侧目,裴婉加紧了脚步拐进了自家胡同。
而这头儿见裴婉落荒而逃,方夫人只觉得身心舒畅,终于有了扳回一局的愉悦感。
见人已经看不到踪影了,布庄里的众人又向她频频侧目,她丝毫不在意,还解释般的自言自语道:“这姑娘奸诈的很,先前见我儿老实,多番勾引未果,被我发现后还恼羞成怒,把我家中打砸了一番,当真是可恶的紧。”
方夫人隐去自己被打的一幕,见身旁一个妇人朝她看来,分享欲顿生,一把拉了她过来。
赵氏被方夫人拉了胳膊,又听她吐沫横飞的把裴婉描述成一个下作不堪的心机女,心里有些不自在,到底是自己认识的人,此时被人如此评价,她亦觉得浑身难受。
“要我说,这娶媳就得娶那端庄得体,父母健在的,家教好不说,性子亦是柔顺,这位是令媛吧,啧啧……当真是花容月貌,气质不俗。”
方夫人巴拉巴拉的一阵输出,又见赵氏端庄得体,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简约而不简单,配色亦是清雅大方,且这妇人自有一股旁人难以企及的贵气,让向来眼神刁钻的方夫人一看就知道此人出身定然不俗,当即把裴婉抛到了九霄云外,对赵氏生了结交之心来。
又见她身后的姑娘粉光若腻,清眸流盼,见她看过来微微抿嘴一笑,两笑涡霞光荡漾的,任她是个妇人也难免心笙摇曳。
看的方夫人眼神大亮,竟不知这云来镇何时来了这么个美人儿,只是这美人儿眉宇间隐隐有些熟悉感,但一时半会儿的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本是看好林珍儿的,只是同眼前的姑娘比起来,仿若皓月对繁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且看母女两个穿戴不俗,显然是有些家底的,方夫人当即语气越发热络了些。
“夫人谬赞了,不过中人之姿罢了。”
赵氏眼见这妇人牙尖嘴利的,本心生不喜,此时又见她不遗余力的夸赞章姐儿,身为人母,心中自然欢喜,同方夫人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了些。
“这位夫人实在谦虚,旁的不说,单说这云来镇,绝对找不出比令媛更出挑的,不知夫人家住何处,姑娘可曾婚配?!”
方夫人紧盯着沈云章打量,越看越满意的,反正同林家的亲事只是口头约定,还做不得数,若是有更合适的,随意找个借口拒了林家便是了。
赵氏眼见这妇人口无遮拦的,在女儿跟前提起婚嫁之事,脸色一僵,心中生了些不悦来。
沈云章也没想到会被人大喇喇的问起终身大事,当即脸色臊的通红,不自在的往赵氏身后躲去。
次番反应让方夫人越发满意,这才是正常姑娘家的反应,那像裴婉那个贱人,一个姑娘家就敢上门替自己说亲,当真是厚颜无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