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承,原来你这次回北城的目的是特意过来见你爸爸!”书言黏在顾景承的手侧边,糯糯开口道。
“错了!”
男人严肃的否认让书言错愕,而后,他放开书言的手,缓缓探向她的腰间,俯身至她耳侧边,柔声开口道 “是带你过来见他。”
书言眼眶一热,顷刻就红了起来。
她迅速把头沉了下去,就怕会被他发现。
“温书言!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在偷哭……”男人讪笑道。
“我没有……”
“真的没有?”
……
就这样,两人谈笑间走进了陵园,后面拿着祭品的人也纷纷跟了上来。
书言紧张地跟在顾景承的身边,直往顾逸宏的墓碑前走去,虽然早有准备,但心里仍是抑制不住地激动。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顾景承的爸爸。
黑白照片里的人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大概三十几出头,那双眼睛极为有神,五官精致且俊逸,竟与顾景承长得颇为相像。
墓地的布局很是开阔,两边种满了参天大树,后面则是连绵不绝的群山环绕。
李嫂像是这场祭奠的策划人,她安排着人把祭奠的祭品全数合理摆放好后,到了一个特定时辰,顾景承便带着她朝墓碑前做着一系列隆重的祭拜模式。
书言站在一旁,偷偷瞄了一眼顾景承,从他们见到墓碑的那一刻起,顾景承的神色就开始变得极其冷峻。
这样的他,好像又回到了书言刚入职宏泽的第一天。
那个早晨,他穿着一件黑色西装服,不苟言笑地坐于一张皮质办公椅上,是那样的陌生,冷淡且疏离!
当时,书言做梦都不敢想,有朝一日他会带自己过来见他的爸爸。
他们一行人结束了祭拜仪式之后,顾景承跟李嫂交代了一些祭奠的善后事宜,便牵着书言的手走出了陵园,上了一辆大奔。
五辆车徐徐驶离这片陵园,留下了李嫂和一众善后的佣人。
“她们不跟我们一起回家了吗?”在车里,书言困惑开口问道。
“李嫂不跟我们去了,我们等下还要去一趟灵华寺。”他稍稍阖上了双眼,眉宇间很是疲倦的模样。
灵华寺?
是寺庙吗?
去那里干什么呢?
书言的脑海里一连串迸发出十万个为什么?
可话到嘴边,当她仰头看向身旁的这个男人时,骤然又闭上了嘴。
他的眉间微皱,眸睫微颤,明明是闭眼休息的人,却没有任何放松之态,两手环抱于胸前,全身散发着一种防御者的气息。
不知为何,此刻书言的心瞬间绞痛了起来。
从他们走进陵园,见到墓碑的那一刻开始,顾景承就一直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是想他爸爸了吗?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呼地一下,书言顷刻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顾景承还在想着儿时的一些琐事,从刚刚进到陵园,看到墓碑的那张黑白照片开始,心中的悔恨就狂卷向他袭来。
照片中的人还是那么年轻,仍是记忆中的模样。
可是,他明明可以老去的。
却因为自己的任性,就此停留在了而立之年。
他此生要将这份罪孽包裹在身,去走完他余下的人生。
书言忽如其来的拥抱让顾景承瞬间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怎么了?”他关切问道。
他的手,刚刚是环抱于胸口之上的,因为怕隔到书言,顷刻就抽了出来。
书言只是一直在摇头,也不作任何解释,只是搂着他的手愈发地收紧。
顾景承心头霎时一阵柔软,缓缓地便将她搂进了怀里,手更是探向了她的发梢里,继而抚摸着。
他现在好像很贪婪于在她身上得到的那种温柔。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她越发地眷恋。
是因为他回国的那天晚上,她煮了一整桌的菜在等他吗?
当时也没多想,只想着:如果以后都有这么一个人等着自己回家,那该多好啊!
而后,渐渐地。
他的心仿佛像是被她给牵引住了,至今都找不到一个突击点,就是相处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他应该是爱上温书言了吧!
不然这种无边的情绪要如何解释?
这种情绪与以往跟舒雅的完全不同,是重新升起的另外一种情绪。
更为激烈、更为浓稠、也更为深沉。
记得那天晚上,当他从店里出来,看见江鹤年追着她,将她逼到那棵树上时。
当时,感觉整个人都给悬吊了起来。
心,更是狠狠地被揪住了。
莫名其妙地开始愤怒、暴戾、狂妄、甚至是失控……
他就连现在都理不清,为什么当时自己会突然迸发出如此不理智的情绪。
当时警告江鹤年的那些话,现在想想,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就怕自己当时真的会和江鹤年打起来,连体面都不要了。
他与江鹤年不同。
江鹤年私生活糜烂,上那种花边新闻,可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
可他呢?
他一向是个行事低调理智之人。
竟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争风吃醋,甚至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大打出手。
简直天方夜谭!
如果,这件事传到顾震霆的耳朵里,他又会如何看低自己呢?
顾景承嗤笑了一下,而后垂眸看了一眼怀抱中的女人,柔声道:
“书言,去灵华寺的车程还有两个多小时,你累了就睡一下,等到了那里,我再叫醒你……”
“嗯!”书言缓缓闭上了双眼。
见她浑身乏力的姿态,顾景承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让书言靠起来更舒服些。
时间在这片温馨的相拥中肆意流淌着。
钟表的时针也来到了早上十一点整,他们抵达了灵华寺。
这里人杰地灵,峰峦起伏连绵,林间是一只只不怕人的小鸟在展翅高飞,不停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空灵嘹亮,清脆悦耳。
下了车,书言自在地稍稍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甚感心旷神怡,无比地放松。
顾景承牵着她的手就往寺庙里走去,还没走进,便见一众僧人站在了灵华寺的正大门口。
僧人们周身散发出一股祥和之气,顷刻间,书言感觉四周整个磁场都平静了下来。
顾景承谦逊颔首走上了前方,朝僧人们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佛家见面礼,而后又牵回书言的手往寺庙里迈去。
他似乎与这座寺庙的方丈很是熟络,行走间谈论起很多关于佛学上的学问,书言则安静地跟在一旁。
进了大殿,众多僧人已等候多时,上午十一点半,庄严的法会准备开始。
书言与顾景承趺坐在寺庙的禅垫上,方丈主持首先向坛宣读文疏,法会正式开始。
这场法会大概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期间书言的脚都坐麻了,感觉整条腿都要废了,可一旁的顾景承竟还能保持一副从容自若的姿态,书言心里暗暗在想:顾景承肯定趁业余时间跑来寺庙里进修了!
不然他的腿为什么不麻呢?这可是三个多小时!不是三秒钟!
法会结束后,顾景承扶着书言就往便殿的一间休息房走去,期间还不忘记取笑书言,搞得书言在一帮僧人面前极为尴尬。
“温书言,你不是每天都有练习瑜伽的习惯吗?怎么坐一下路都不会走了?”
书言两眼一瞪,用力地向顾景承凶去。
这是坐一下吗?整整三个多小时诶!而且他们不是普通的坐,是盘坐!
可那男人竟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简直气死!
顾景承安排书言坐好后,便自己一个人进了慧真大师的禅房。
休息房里空无一人,书言等得百无聊赖,便走到靠桌的那张椅子上,沉甸甸地俯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