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不要再出变故了!”
秋妈妈对着眼前的石榴树喃喃道。
这棵石榴树还是国公爷在大郎君出生时种下的。
如今一枝主干被风吹断,看着就不吉利,可眼下,她也不敢跟小姐说。
只怕是告诉了她,今晚她就别想睡觉了!
她抬头看着天空,心里一阵阵的不安。
不知为何,今日听小姐说起过去的事情,她心底深处有一股强烈的不安窜出来。
若真的是当年那个孩子找过来,她家小姐又该如何收场?
无论是面对“那位”,还是国公爷,亦或者是“小小姐”,小姐她都无法自圆其说。
甚至,整个国公府,都有可能陷入困境。
秋一阵风袭来,秋妈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异象,不由得心跟着一颤。
怪事,真是怪事啊!
明明狂风大作,似乎有大雪将至的预兆,可偏偏,天上的星星却密集又明亮,月亮被围在中间,异常的亮眼。
将整个院子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她活了这般年纪,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天象。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又想起了小姐的话,难不成真的是上天给的什么提示吗?
罢了罢了,阎王打架,小鬼儿遭殃,她注定是要被小姐舍弃的。
从夫人明里暗里的诉苦,以及话里话外隐含的意思,她就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若真有一日东窗事发,她慷慨赴死就是。
反正她这辈子无儿无女,她的命运与小姐福祸相依,小姐好,她就好,顺着小姐也会有个好下场。
小姐不好,那她也是心甘情愿为她赴死的。
毕竟,这么多年,她跟着小姐也没吃亏。
相反,自从小姐加入国公府以后,她的身份地位就跟着水涨船高。
再加上夫人感念她自梳头一辈子陪着小姐,也给了她不少体己银子。
想想,她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想到这里,秋妈妈闭了闭眼睛静静神,再睁开眼睛,眼里多了一抹坚定,随即深吸一口气,转身进门,关门,一步步朝着内室走去。
对上赵氏担忧的目光,她笑着安抚道:“估计半夜要下雪,外头风大,有些枯树被吹断了,小姐安心睡吧,秋菊在这儿陪陪着您!”
赵氏点点头,道:“好,今晚就辛苦你了!”便躺下,目光依旧沉沉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身边换了多少年轻伶俐的小丫头,可我,还就觉得属你最合我心意。”
赵氏说着,转过头对上一脸温柔的秋妈妈,眼里闪过怀念。
“是,别人哪能与我比,秋菊可是跟了小姐一辈子的人。”
秋妈妈将手搓热,伸进被子替赵氏按摩膝盖。
大郎君五岁的时候跌下水池,小姐一着急就自己跳下去了。
那个时候,小姐她生了三郎君还没休养好身子。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小姐便落下了膝盖疼的病根儿。
每每天气变了的时候,小姐的膝盖就刺疼难忍。
可就算是太后娘娘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来帮小姐针灸,也只是治标不治本,针灸可以缓解疼痛,却无法根治这病。
不过比起之前疼的夜不能寐,但也算是好多了。
秋妈妈想着以前的事情,手里的动作却不停,只静静的低着头,像个木偶似的,一一板一眼的按摩着。
也许是秋妈妈的手法娴熟,也许是她今日去处赴宴累着了。
总之,约莫小半个时辰,赵氏便彻底睡踏实了!
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秋妈妈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她听着窗外的瑟瑟风声,以及,如同夜明珠一般的月光尽数从格菱窗子里倾泻进来。
映照在地上,随着窗外来回摆动的树枝,月光似乎也变得锋利了起来。
如同一个怪物趴在窗子上张牙舞爪的肆虐横行。
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床上睡着的人脸上,只见她脸上的皱纹,似乎比昨日多了几条。
可哪怕如此,都难以掩饰,眼前人这张脸,年轻的时候是极为出彩的。
当然,她家小姐年轻时,是仅次于太后娘娘的第二美人儿
可美人在美,也有迟暮的一天!
眼前的女人,鬓角的白发遮挡了那鲜少的乌发。
比起年轻时美的张扬,此时的她,居然多了几分颓败与老态龙钟。
到了这般年纪,多年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国公府老夫人的名头,也不知道哪一日会被剥夺?
秋妈妈闭着眼睛,背靠着椅子,听着熟悉的呼吸声,久久没有睡意。
今日天象的异常,不止让秋妈妈一人心里难安。
皇宫里,钦天监的人将算到的结果呈上去时,坐在高位上的那位,久久不语。
而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靖安王父子,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确定,朕在外当真有一子?”
“不错,臣敢拿性命保证!”
靖安王毫不犹豫的回答。
皇上看着一脸笃定的靖安王,忍不住扶额,“朕知道你是为了大周的将来发愁,可是沈靖安,你可知道,朕在外头,从未临幸过任何女子。
且后宫里侍寝的妃嫔,皆有记录在册,朕不可能平白无故隔空生出一子的。”
“皇上,臣给您的画像,您觉得那人与您年轻时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沈靖安抬头看他道。
“八分!”
皇上哼了一声说道。
八分他都说的有些保守,若是仔细看,那人眉眼与自己,还真是有九成九的相似。
一分不似之处,便是他的眉眼,没有他身在高位的睥睨傲气。
可仔细看的话,他眼尾的余光带着矜贵,与他还真是如出一辙。
除了亲生父子他想不出,为何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能与他如此相像。
这么多年以后,他从未到过永州地界,且也没有随意临幸女子的习惯。
故此,那位小秀才与他九成九的相像,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暗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皇上您说是,那就是吧!”
沈靖安看着他翻了个白眼,那孩子一看就是皇上的种。
偏偏他自己不认。
那他作为臣子的,还能说什么?
“皇上,您是皇上,这么多年了,游龙戏凤什么的,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再说,我看那李张氏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万一您当初临幸可人家给忘了,这不就”
“你放屁!”
皇上气得直拍桌子。
“张氏与亡夫感情深厚,且他们夫妻一直住在村里,什么时候与朕一夜春宵了?”
“沈靖安,你休要张着你那张大嘴污蔑朕,你小心朕砍了你的脑袋。
真是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留在外头没有带回京城,朕真想撕了你这张嘴!”
皇上气得直爆粗口!
他也不是没让人去调查!
偏偏得到的结果,似乎都在逼着他承认,他在外头留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