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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大庆只有败了。

必败无疑了。

神武炮的轰击终于结束。

征兵在这一次进攻中并未占据好处,即便是动用神武炮也一样,只能鸣金收兵。

橘州如今聚集的守军,人数超过两万,征兵那边的军队也不过五万多,不动用先登营、橘州内部不乱,大征想要攻克这里,难度太高。

但橘州一方的伤亡依旧惨重。

白霄把王德的手臂缠满绷带,让他好歹能有个休息的时间。

两人绕着城墙行走。

神武炮打垮了好几段城墙,倒下的城墙、碎石压垮了附近的民房,还有从墙上坠落的士兵,灰硬的石堆多了一些鲜红,看起来很显眼,也很不舒服。

有士兵正在清理,死亡的士兵是为守城而死,要有一个好结局。

除此之外,还有百姓也在帮忙,只不过多是在哭泣。

忽然。

白霄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

中年男人衣衫破烂,身形枯瘦,他跪在废墟前,双手乱刨,即便手被磨出了血也不在乎。

王德在旁边眯起眼睛:“师父,我感觉他好像有些眼熟。”

“嗯。”

白霄上前一步。

这时候,男人突然顿住了。

紧接着,他如同疯狂一般,加快了双手的速度。

不一会儿,脏兮兮的红色棉衣便从废墟中凸显出来,然后是一只小小的手,再是半个身子,再是一个已经僵硬的小女孩。

男人呆呆地看着女孩的尸体,双手被磨破的他未曾掉过一滴眼泪,但在此刻,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他就抱着小女孩的尸体,大声地哭喊着,很难想象这已经瘦弱成如此模样的男人,胸腔里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王德低下了头:“好……可怜……”

白霄静静地看着。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王德,你说,练武是为什么呢?”

王德不知白霄为何突然说出这话,他有些迟疑:“为了……过得更好。”

“不!”

白霄捏紧拳头。

“是为了活命。”

好简单的话。

好简单的回答。

王德觉得这话很正确,但又忍不住询问:“那活命后呢?”

“对啊!”白霄也反问了一句,“活命之后呢?”

王德尝试着用刚才的回答:“那就是……为了过得更好?”

但白霄已经转身离去了。

离去之前,还特地说了一句:“不要跟过来。”

王德兀自苦思,却没个什么想法,最后只能悻悻地回营了。

城楼上。

钱墨心有余悸地看着周围的战场,血的颜色染红了整座城楼,甚至还有一些肉块黏在地上,那是有人死后未能及时清理,被城墙的守军踩踏,变成肉泥,糊在了地上。

“大哥。”钱华的衣甲全是血水,脸上也是血水,“刚才神武炮往这边打过来,你没事吧?”

钱墨衣甲尚新。

“无事,无事。”他回过神来,只是回答却心不在焉。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来,环顾四周。

“小弟,你说……我们能守住吗?”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

“这是正经的话。”钱墨的铠甲光亮如新,厚重且威武,此刻却在发抖,“我们能挡住吗?征兵这么厉害,悦城关、樊城关都陷落了,荆原路都没了,我们橘州能守住吗?”

钱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在钱华印象中,大哥永远是可靠、威武的模样,尤其是之前送自己前往第二城关,虽然在第二城关时自己充满怨怼,但与白霄一路逃杀,真正见证了血与骨之后,他成长了。

他知道大哥的好意。

倘若未曾见过血,就算是有武功也发挥不出,或许还会被小兵杀死。

大哥虽然把他派往前线,却是打扫战场的后勤兵,就连见血也要自己有个安全的范围。

他终于理解了大哥的苦心。

但现在……

看着发抖的钱墨,看着一身价值百金的重甲却光亮如新的大哥,他感觉很陌生。

“大哥,你……你是要降?”

“谁说的!”钱墨一下子反应过来,左顾右盼,“小弟,你是傻的么?这话怎能说?降……我……我也是大庆的军官,怎会降?只是橘州无险可守,如今征兵便这般可怕,若是先登营再出,橘州必破。

“而且……而且你刚才看到了吗?那神武炮就在城楼旁炸开呀,离我就十米呀!要不是神武炮威力太大,不好瞄准,我现在怕是已经死了……

“我怕是死了……我已经死了!你没有大哥了!钱家没有我,如何立足,如何生存呀!”

“大哥……”满是血水的钱华执拗地看着他,“你未曾看我吗?你未曾看我身边的兵士吗?”

钱墨愣了一下,赶紧道:“我……我看你,我当然在看你!我便是在看你的!好危险,小弟,你身上如此多血,必是苦战,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母亲不知如何地伤心!”

“我无事,这都是征狗的血。”钱华瞪视着他,“我与士兵结阵,我为阵心,上城的征狗若要杀我,就先要杀掉我前面的士兵。

“我的兵死伤五十六个,我都记住的,死掉的、伤重退下的,我都记着……

“大哥,你一刀未出,便要逃吗?若是要逃,何苦今日又守这一城?若是逃了,我那死伤的兵士……我……我如何对得起他们?”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些泥腿子,你与他们比什么,你计较他们做什么?”钱墨责备了一句,又深呼吸了几下,“我今日心思不宁,有些心乱了,我先下去,你……你也先回去,与母亲、小妹他们报个平安,不要让他们担忧了。”

钱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快下去!”钱墨板起脸。

“是……”

他一直呆呆地看着钱华离去,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只是收回目光的时候,恰好与一人的目光对上。

那是橘州军都指挥使,身穿明亮帅气的重甲,重甲华丽鲜亮、干净如新,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忧愁的目光乱晃,恰好与钱墨对上。

只这一刹那,两人便好似达成了千万句交流。

只因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中,与自己一般的恐惧。

钱墨收回目光:“我钱家世代为兵为将,已经为大庆做过许多了,不是我等守城不利,是征兵太盛……征兵太盛啊!”

他想到了樊城关的文才将军已经举兵投降。

“嗯,我等只是后退,保存有生力量,又不是文才那等无父无母的背主小人,我等又不是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