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
洋人打了进来。
当时年轻貌美的聋老太太不得不逃亡。
在那次的逃亡中,她弄丢了很多财物。
够普通人吃十辈子,都吃不完的财物!
这就已经够让她心头滴血的了。
好在,不久后,老佛爷和贝勒爷又都回来了。
她又有了儿子。
那些丢了的东西,贝勒爷又一一的给她置办了回来。
然后。
安生没过几年,还没喘口气。
突然!
大清没了!
贝勒爷从高高在上的贵族,变成了普通人。
好在,经过之前的战乱,聋老太太学会了未雨绸缪,开始藏钱。
即便是普通人,他们也是有着说不清财富的普通人!
甚至,贝勒爷认为时局动荡,自己的财产放在明面上,容易遭人觊觎。
于是,一点一点的把家里的财产往她这里转。
那是聋老太太最富裕的时候。
可谓是腰缠万贯!
当时,聋老太太快乐的啊,每天见牙不见眼。
她的生活不仅没变差,反而过得更滋润了。
一度,她觉得贝勒爷不是贝勒爷,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横竖,她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贝勒爷的贵族身份,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荣耀,但金银,是实打实的。
直到被各路人马打秋风,占便宜,聋老太太才明白没了贵族身份意味着什么。
时局动荡,京城一天一个样。
什么 皖系、直系、奉系,聋老太太是不懂的。
她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可时代的车轮碾过,由不得她。
终于,被各种打秋风的贝勒爷受不了了,他决定带着金银和聋老太太母子逃跑!
可……
聋老太太不愿意。
她逃亡过一次。
她知道逃亡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于是,她举报了“贝勒爷”。
她觉得,她要钱有钱,贝勒爷已经没什么用了。
他只是累赘!
聋老太太一度得到了褒奖。
一度,过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
不必再伺候大腹便便的贝勒爷。
相反的。
是年轻貌美的男人伺候她。
那时,她好快活啊!
然而,她的一掷千金,挥金如土,很快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
对她这个坐拥一个偌大四合院,仆从如云的寡妇,许多人像闻着味的吸血蚂蟥一样吸上来。
聋老太太开始了坐吃山空的日子。
有人威逼利诱,有人软语哄骗,还有人巧取豪夺。
直到聋老太太醒悟过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财产了。
为了自己和儿子的下半辈子,聋老太太把剩余不多的金银珠宝藏起来,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一个!
一个!
又一个!
越来越多的下人被遣退。
一直到,聋老太太不得不亲自做那些琐碎的粗活。
曾经保养得益的细嫩小手变得粗糙。
曾经让贝勒爷爱不释手的三寸金莲,磨得生疼,走一步路都疼。
曾经可口的饭菜……
这个不能忍!
什么都能忍,连吃都吃不好,就不能忍了!
于是,她又将厨子请回来。
再后来。
她甚至需要把四合院里,闲置出来的房子出租出去赚钱。
但她非常非常嫌弃那些贱民租户!
那些贱民呼吸过的空气,她都嫌脏!
可为了节省开支,她又不得不忍!
于是!
她带着儿子和厨子住在后院。
租户集中在前院和中院,平日里,严禁踏入后院!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随着儿子越长越大,她又发现到一个问题。
她的儿子怎么办?
他将来能做什么?
要是大清还没亡,他阿玛动动手指头就能弄个官当当,现在怎么办?
这一刻,聋老太太才开始怀念她的贝勒爷。
不!
准确的说,她怀念的是贝勒爷的特权。
儿子年纪越来越大,没个正经工作,媳妇都娶不着。
不得已,聋老太太只能求自家的厨师。
就是那个再次被请回来的厨师。
说起来,这位厨师,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她怀孕,贝勒爷安排的。
其厨艺水平自然是没话说的。
说实话,聋老太太原本是瞧不上厨师这种伺候人的职业的。
可世界变化太快。
厨师,尤其是有手艺的厨师,突然从下人变成了香饽饽。
大厨原本也不想教。
只是,他眼馋彼时依然风韵犹存的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抓住机会,睡服了他。
那一段时间,聋老太太挺难的。
小少爷不服师父,不想学伺候人的活。
师父藏有私心,以此要挟“太太”。
聋老太太夹在中间,两头哄。
好不容易,熬到儿子出师,娶了媳妇,生了孙子。
农民翻身做主人了。
他们这些“地主”阶级,变成了过街老鼠,朝不保夕。
身份,变成了原罪!
没办法。
聋老太太将目光锁定了院里的一位租户。
曾经,她很瞧不起这个租户。
命硬,克死了丈夫,又克死自己的儿子,把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
现在,她觉得这个身份甚好。
她命令儿子,以要捐房为借口,陆陆续续遣散前面的租户,独独留下女人。
……
然后。
她顶替了女人的身份。
女人变成了后院,极少抛头露面的女主人。
女主人悬梁自尽。
临死前,她留下遗书。
她说,她年轻时走错了路,对不起人民,心中十分后悔。
生命的最后几年,多亏了院子的租户陪伴。
为了表示感谢,送给两位无亲无故的租户,中院和后院的房子各三间。
其他房间,全部无偿捐献。
以此为社会,为人民做点小事!
希望政府不要嫌弃!
街道办能有什么话说?
当然是同意啊!
如此高风亮节,还有什么好说的?
房子主人的遗愿,必须达成!
“妈!”
“你变成了别人,我怎么办?”
“柱子怎么办?”
男人急了。
“简单!”
“随便改个名字,就说你是这院里的普通租户!”
“几年前打仗逃来的!”
聋老太太说。
“改名字?!”
男人不太情愿。
“改成什么?”
聋老太太沉吟片刻。
“你……”
“你就姓何!”
她也不知道该姓什么了,何表示疑问,就姓何吧!
男人十分不乐意。
他高贵的“爱新觉罗”,变成了什么狗屁不通的“何”?
他嫌弃得不得了!
但,他知道自己的姓要不得,容易给自己惹祸!
所以……
男人闭上眼睛,狠狠心。
罢了,改就改吧!
“那叫什么?”
聋老太太眼皮子一掀,神情肃穆。
“大清!”
“叫大清!”
“何大清!”
直到这一刻,聋老太太最怀念的还是大清!
现在要还是大清该多好!!!
林昭嘴角抽搐。
无耻!!!
你怀念不是大清!
你怀念的是曾经作为贵族阶级,奴役百姓的,搜刮民脂民膏的,穷奢极欲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为此,你情愿以外室之名,伺候一个足以作你父亲的有妇之夫!
简直是……
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