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厉庭吃完饭后,见蒋丫丫在睡觉,伸手接过道:
“媳妇,丫丫我来带,你去给念念挑张床,到时候你就直接回家吧,丫丫我待会抱回去。”
苏晚研把蒋丫丫递给他,买完床后,正准备去银行存钱,恰好撞见周胭拎着大包小包,喝着可乐,
她看着那些东西,一想到是自己父亲用汗水换来的,心底又有些不好受,也压根不想搭理她,径直离开。
可周胭却拦住去路,理直气壮道:
“你都有钱了,不知道接济两个?现在家里连水电费都是个问题,你爸晚上去码头抗包,早上去卖早点,累的头发都白了,你都不知道心疼么?”
苏晚研冷着眼道:
“你拎着大包小包的,怎么好意思说这些的?”
“家里什么都没有,难道让我挂墙上睡?”
“你爱挂哪睡,就挂哪睡,总之想要钱,我是一分没有。”
周胭从不觉得她能冷眼旁观苏国志的苦难,轻蔑道:
“怎么?那男的不给你钱?真是白糟蹋了,这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我可听说你被他妈撵出来了,没打你吧?”
“不劳烦你费心了。”苏晚研话罢直接离开。
周胭眼睛微眯,透着股阴毒,望着她的背影,低骂了声:
“不知好歹的东西,等我嫁给寒木哥,看怎么收拾你。”
苏晚研走到家门口,眉眼轻笑的喊道:
“念念、蒋深、蒋沉,我给你们带了饭菜回来。”
话刚说完,她就注意到桌子上摆放着灰不溜秋的肉丝芹菜和西红柿炒鸡蛋。
“念念,这谁做的呀?”
苏念念从屋子里走出来道:
“蒋深奶奶。”
恰好此刻,周彩凤拎着水桶从楼上走下来,挤出笑意道:
“那个,看你不在家,就给他们做了点饭。”
苏晚研明显看出她的笑里夹杂着一丝讨好,她见不得人苦,可自己被赶出去,
乌云遮住月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踏过漆黑乡路,风吹麦浪、狗吠鸦啼都让她心惊的那天也永远无法忘记,
所以,她只是不冷不淡的问了句道:
“你提着水桶干什么?”
“这不是想着你们早上走的急,估计没往楼上蓄水罐倒水,就给你们倒了两桶。”
周彩凤走到了楼梯下,她有些尴尬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锅里还留了热乎的饭菜,
看你拎着饭盒估计也不需要,记得盛出来就行了,不然容易馊了。”
平时楼顶的储水罐都是蒋厉庭和蒋柱负责提,饭菜带点肉丝的也都不会让孩子看见,更何况现在苏念念也在,
苏晚研压根不敢去想周彩凤的转变,就是怕自己心一软,让回来住,
结果还是会天天发生摩擦,她直到周彩凤的背影消失不见都没喊一句。
而周彩凤在墙角处顿住脚步,失落的抹了抹眼泪,自己住那么长时间的房子,现在成了外人,
还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赶出来的,别提心底多难受了。
而与此同时,蒋厉明站在自己的三间瓦房门口,朝着蒋柱嚷嚷道:
“你瞧瞧,你们把这里弄的,以后我们住进来,这东西还能就不要了么?”
他声音极大,房子是一前一后的位置,苏晚研自是没落听下,
她绕到房间内,透过窗户看见蒋柱蹲在房门口,一声不吭的抽着老旱烟,任由蒋厉明指责。
蒋厉明双手叉腰,在王芬的串梭和当门卫的怨念下,哪还有曾经半分孝顺之心,凶巴巴道:
“就你们偏心老小,这下好了,被赶出来,还要住我的房子,你们亏不亏心呀?
有钱想不到我,现在老了不中用了,全被赶出来,就想到我了。”
王芬:“现在厉明干那门卫,你们不知道帮提着让干回原来的位置,就天天知道扒着我们的,
实不相瞒,我们打算好了,想把这房子租给人养兔子的,一个月给三块钱呢。”
周彩凤也没了脾气,老老实实道:
“那我们住哪呀?”
王芬道:“你们睡床就行了,其他空间,全租给别人养兔子。”
周彩凤:“这夏天这么热,我们跟兔子住一起,它们拉了尿了的,我们也休息不好呀,而且夜里也肯定吵的睡不着。”
王芬年轻时,蒋厉明顺着周彩凤,现在年纪大了,总算等到男人顺着自己,
她有了底气道:“就你会矫情,还是白天快活的,要是让你犁二亩地,回来肯定倒头就睡,哪还能顾得上这个,
再说了,人家都是铁网圈起来养的,又不咬你,又不抓你的,不耽误你睡觉。”
周彩凤擦了擦眼泪,哪还敢说其他的,蒋柱始终抽着老旱烟,叹了口长气,打着商量道:
“要不然,我们每个月给你们三块钱,就当租给我们了。”
周彩凤态度极好道:
“对,王芬,我跟你叔真不能和那兔子住一起,铁定熬不过两年就得没命,
现在每个月厉庭不少给钱,我们也花不了多少,死了不还是给你们两个平分,这房子要不就别租出去了。”
王芬眸底浮现一抹精光,主意顿起:
“呦,厉明,我好像记得那养兔子的是要一个月给三十块钱不是三块钱对吧?”
“对,是我记错了。”蒋厉明当即改口道:“你们要是想按租的,就得每个月给三十块钱。”
周彩凤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故意提高价钱,毕竟在乡下,花三十块钱一个月租老房子养兔子,简直天方夜谭,
她哽咽着道:“厉明,我们好歹你爸妈,咋能这么对我们?”
蒋厉明这把年纪了,孙子都有了,好不容易的体面工作全没了,工资虽然没降,但福利也全没了,
他心底有火,喋喋不休道:“是你们要租的,不掏钱的话,我就让人来养兔子。”
蒋柱磕了磕老烟杆,佝偻的身形沾染些许悲寂凄苦,
他抬起头,眸底也浮现着泪意,满是皱纹的脸上,好似一瞬间苍老了不少,闷自点头,始终好声商量道:
“要不然,看我们把你养这么大的份上,少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