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出在公主府别苑门前,死的是她从东宫请来的老御厨,若不是巡逻侍卫发现马夫后立即搜山,说不定还得搭上一个定南侯府的四少夫人,这事情可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安遥坚定地摇摇头。
“御医说受惊后一下记不起是正常的,可若是想起什么,要第一时间禀告,知道吗?”
安遥立即点头应是。
长公主转身就要离开,“至于春日宴,我另……”
“求殿下开恩,准允奴婢继续掌勺!”
安遥立即伏地请求,不仅因为这个机会对芙蓉楼十分难得,更重要的是她要活命!
自己一个厨娘,即便是沾了侯府的光,又哪配留在公主别苑休养?
与其相信殿下要留她养伤,倒不如说是对她的回答不满,要圈禁起来慢慢盘问。
若她只是傻傻在这儿待着,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给不出,时间一长,对方难免会心生疑窦,升级刑讯手段,甚至是要了她的命。
要想保命,就得表现得正常且有用,掌厨春日宴就是她最好的机会。
长公主转头望着她,有些惊讶,“哦?”
“掌厨春日宴是奴婢的心愿,幸得殿下隆恩赏识,这伤不足为碍,愿为殿下分忧!”
她重新打量了安遥一眼,嘴角微翘,算是允了。
接下来的几日,安遥都在后厨与慕汲桑等人筹备春日宴,忙得脚不沾地。
连婵儿和阿展来碧蚁山庄送些换洗衣物,都在侧门等了好半天。
跟安遥一起出来的还有个婢女,是苗姑姑派来照顾她的,说是体恤安遥有伤在身,帮着做些杂活。
婵儿果真不知那夜遇袭之事,只是一个劲地说安遥瘦了,让她制膳不要太辛苦。
安遥见那婢女眼神紧随,便没有提及受伤之事,只是关心起了祖母的身体。
“老太君身体已无大碍,可以清淡饮食了,后厨一直照着您的方子制膳,老太君吃得很欢,嘱咐您好好准备春日宴,不必操心府中事务。”
婵儿拿出几件新衣:“您看,这些衣料就是老太君送来的,多好看呀!连下人的料子都一并赏了!”
“老太君费心了,对了,大夫人她们没来找你们麻烦吧?”
“放心!三少夫人那晚回去后就一直不太舒服,大夫人忙着给她调理身子,哪有空来咱们这儿?”
安遥这才安心了些,又问芙蓉楼的情况。
“春日烤窑系列很受欢迎,头几天尝鲜的客人都没地方坐,不过这几天嘛……”
“怎么了?”
婵儿恨恨地说:“被宝膳园抢去不少生意。”
“哦?他们也推出了新品?”
“正是呢!他们就会学人,推出了叫什么‘去火妙饮’的汤品系列。”
春日烤窑虽然好吃,却容易上火,宝膳园便顺势“借力”,揽走了部分上火的客人,的确不失为一着妙棋。
安遥微微一笑,看来花无鸢碰壁后做了不少功课,竟想到这招借力打力。
花无鸢虽浮躁喜功,可手下能人不少,不容小觑。
“哎呀,小姐,您怎么还笑呀?”
安遥取出一份下旬新品菜谱,让婵儿带给曹知南研究。
菜谱上写着“下酒伴侣”系列,升级优化了烤窑零嘴,再配以卤味菜肴,分为“快捷外带类”及“堂食下酒类”。
这些日子她困身于此,可新菜上市不能耽误,只能剑走偏锋,先让曹知南帮着落地这些简单的新品。
“这些银子交给白世宇,该花钱的地方就花,若是有急事就再当些首饰。”
安遥又取出长公主给的百两赏银,连同菜谱一同交给婵儿,嘱咐春日宴后送一份新品给楼外楼的慕汲桑尝鲜。
这时,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婢女突然伸手接下了东西,“奴婢替您转交。”
说是转交,双手却将银袋和菜谱都摸看了个遍。
好险,这婢女果然是苗姑姑的眼线。
安遥佯装毫不在意,指着一旁食盒客气询问。
“姑姑,我让家仆带些糕点回去,可合符府中要求?”
婢女早已偷偷翻查过食盒,知道其中并无异样,见安遥如此配合,便笑脸盈盈地将食盒递给婵儿。
“当然可以,姑娘拿好。”
安遥转头看向婵儿,认真叮嘱起来。
“这些桂花冰糕,你替我送给三嫂,以回谢她前些日子送来的补品,冰糕是桂花夹心的,让她好好品尝。”
婵儿听得一脸懵,安遥又把刚才的衣服都塞回婵儿手中。
“对了,我这几日脖子受了寒,这些衣服你还是带回去,将衣襟加高,改成夹棉的立襟式样,过两日再送来吧。”
说完就推说事忙,催着婵儿她们离开。
婵儿一脸茫然地接过食盒和衣服,在安遥的催促下上了马车,可却越想越不对劲。
“你说小姐怎么可能让我给三少夫人回礼呢,她也没给咱们送来过补品呀?再说了,她回回针对咱们,这糕点还不如喂了路边小狗呢……”
阿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府中的爱恨纠葛她从不掺和,可方才那婢女翻查东西的动作,她却尽收眼底。
“难道刚才有外人在场,所以少夫人有话不能直说,藏在这食盒中了?”
婵儿恍然大悟,立即打开食盒。
红木食盒雕工细致,却也一览无余,除了两排精致的冰糕外,便再无其他。
两人将食盒内外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玄机,这糕点的香味却越来越浓。
婵儿又回想了一遍方才安遥的话,忽然灵光一闪,捻起一块送入了口中。
花香浓郁,甜而不腻,真是糕中极品!
等等,不对啊,这块冰糕并不是桂花夹心,而是杏仁味的!
她忙对阿展道:“来,咱们把这些冰糕都给掰开。”
很快,满盒糕点都被对半而开,她们找到了唯一一块桂花夹心的冰糕,还有嵌入其间的纸条。
阿展并不识字,便递给婵儿。
“给我就对了,小姐教我念过字。”婵儿自信地接过,照实念完,车内两人都面面相觑,挠起头来。
半晌,阿展疑惑地问:“少夫人真是这样说的?”
“哎,你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呀?这几个字我真的认识,她就是这么说的!”
婵儿又仔细看了一遍,眼神清澈而坚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小姐这样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说完跟车夫交代了几句,马车拐了个弯,便朝着城中闹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