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听于是愣住,她盯着鹊哥,好似开玩笑道:“当初我想跟你,是你不要我,如今你后悔了?”
对面的鹊哥闻言亦是同样开着玩笑道:“我这样的人,在刀尖上讨生活,自是不能谈情说爱的。
这些年我做下的孽,是迟早要还的,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有家室的。
倒是你,趁早离开河桥。”
末了他又道:“你选谁都行,但是河桥不行。”
阿听撇了撇嘴,继续问道:“你跟河桥那么早就认识,为什么你那么不看好他?”
“莫非……你吃醋?”
阿听在开玩笑,亦在试探,想证明眼前这个人也曾喜欢过她。
只是鹊哥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如何,他认真道:“就是因为我跟河桥早就认识,是以我太清楚他是什么性子,在他的原则里,银子第二,生命第二,女人第三。
他之前表现得那般深情,那般非你不可,不过是有了银子,亦有生命。
但若是这排在前面的两样东西没了,女人的性命,甚至任何人的性命,对他来说都是累赘。”
阿听摇摇头,撇了撇嘴,吐槽道:“你说的太深奥,我不懂。”
鹊哥于是摇了摇头,暗自笑了一下,随即闷了一口杯中的酒。
于是阿听又问:“让你离开壁西,你舍得吗?”
鹊哥摇摇头,表情于是更加忧郁。
他看着外面澄澈而明亮的天空道:“怎么会舍得呢,我虽然从小没有了家,但是这么多年,我靠着自己在壁西安置了家。
想着早年我只是一个讨口子,混到如今,却又要换一个地方过活,既好,也不好。”
不好的是他当真舍不得,舍不得南山,舍不得沥青。
阿听知道鹊哥心中的顾虑。
她当年无家可归之时,成为了这偌大壁西的一名籍籍无名的讨口子。
后来因着机灵,帮了鹊哥一点小忙,是以鹊哥于是带她一起做些营生。
后来在鹊哥的引荐下,她又认识了河桥。
对于河桥和鹊哥,她只知道他们两个人很早以前就认识。
只是知道他们以前是合伙做生意,不过不知道做的什么生意。
后来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分了道,扬了镳。
她知道,当年古玩字画店这个门路便是由着鹊哥带着河桥做起来的。
只是现在鹊哥早就不干这门营生了。
鹊哥如今开了家酒楼,酒楼生意很好,鹊哥如今也算是出人头地,发了财。
只是鹊哥放不下的,应该就是壁西是那些讨口子。
放不下南山、沥青他们。
早些年,鹊哥就是讨口子,因此如今发了财,他也经常接济这些讨口子,对当地的讨口子出手阔绰。
这一片的讨口子的领头——沥青,跟鹊哥极好。
鹊哥当初想让沥青去他的酒楼里帮忙,却被沥青拒绝了。
沥青说,还是当讨口子自由自在些。
来去自如,不需要受人约束。
不过她知道的很少,甚至都不知道鹊哥以前到底做什么营生起家的。
阿听见鹊哥神伤的样子不免有些伤感。
如今她和河桥因为错信路回,如今惹了祸,却要连累鹊哥。
鹊哥突然感觉到饭桌上的紧张气氛,于是转过头来,轻松笑道:“不过也没什么,换个地方生活罢了,既然本就没有家,那就哪都是家。
你有没有想去哪里,我去帮你办路引了。”
说罢提起酒杯,与阿听前面的酒杯碰了一下。
阿听于是也喜笑颜开,拿起那被鹊哥碰过的酒杯,轻轻举起,道:“鹊哥去哪,我就去哪。”
二人于是把酒言欢,而后散去。
临走前,鹊哥嘱咐阿听:“你现在就别先回去雅轩了,随便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住下,也别让河桥和路回知道,你就当做无事发生,千万不要回去找河桥了。”
河桥那个人,他太知道了。
如今河桥,怕是想着将雅轩变成现银,然后再跑。
他河桥,过惯大鱼大肉的日子,怎么会忍心身无分文逃去别的地方当个孙子。
重新受人白目。
只是,届时,当他拿到了银子,怕是早就被朝廷的人抄了脑袋了。
另一边的炀喜在前边紧紧跟着路回走出去好长一段路,隐隐约约的察觉到后边好像有人,于是进入小巷子一看,跟着她的,居然是河桥。
不过河桥看样子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是紧紧盯着前面的路回,炀喜于是松下一口气。
看着路回和河桥走后,炀喜留在原地,等看到了缓缓跟着河桥的九方月出现,她方才跑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一举动,可把九方月吓得够呛,她原本跟着河桥就谈不上有多淡定的。
这个河桥,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他一种浑身布满怨灵的感觉,阴森森的。
于是这突然被炀喜一拍,好似突然灵魂出了窍一般的。
好在炀喜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方才是没叫出声。
九方月看清楚是炀喜后,方才又喜又恼的拍了她一下,小声但尖锐道:“你吓死我了!”
炀喜坏笑道:“我怎知你胆子这般小,居然还能青天白日被吓得这般狠。”
随即又正经道:“我们一起跟着他们,我瞧那后面那个男人一直跟着前边那个,不知道要干什么。”
于是二人又偷偷摸摸的跟上河桥。
河桥一路跟着路回,做他们这些营生的,多多少少是要认识那些个不正经生意的门路,这办假路引,如今也是在壁西盛行起来。
他们这些常年混迹江湖做生意的,也自然有那么几个相熟的做假路引的商人。
于是河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路,便就知道路回要去哪了。
于是脸上露出邪魅的耻笑来,等路回行至无人的小巷时,他方才朝着前面,提高音量却冷静的循循善诱道:“路回~你这是~要去哪啊?”
路回其实就是个小啰啰,胜在当初救了河桥一命,除了当初这件事,他一无是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河桥猜到,亦不知道河桥一路跟着他来了这里。
于是他听到河桥那漫不经心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口气,颤颤巍巍的回过身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