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东风吹世换,千年往事随潮去。
在千秋万代以前,如今这片国泰明安、河清海晏的土地上曾也是硝烟四起、列王纷争。
大陆上,分为四个国家,南北走势中间横着一条大江,叫玉江,东西走势中间有一脉山,唤作宝山。
龙夏国就在玉江以南,西云国在玉江以北,东离国在宝山往东,凤临国在宝山以西。
这四个是大陆最有名的四个大国。
其他周围小国都依附于这些大国。
凤临国最强盛,兵强马壮,是四国中最好战的国家。
一将功成万骨枯,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民不聊生,白骨皑皑。
当时凤临国已经收复了周围的一些弱小国,大陆各国收到凤临国又收复一国的消息,各国暗流涌动。
龙夏国地理条件地处玉江以南,北有玉江,南有雀海,右临龙江,鲜少有极寒天气,四国中,龙夏国最适宜种植农业。
龙夏国分为天下十二州,分别为照、疏、满、景、清、曦、祈、樾、江、屿、怀、荔。
龙夏朝如今已延续六代,定都照州壁西城。
而远离上京的景州大苑城,正在上演一场暗流涌动的官与民的较量。
景州大苑城。
腊月廿四日,大雪,大苑城的屋顶上、树上都挂满了皑皑白雪。
离大苑太守闻人承的寿辰还有两个月。
而此时,太守府已经开始大肆兴办了。
闻人承,曾做过盗贼,后混进官府,因心狠手辣,得如今的廷尉松青照赏识,仕途遂一路开挂。
起初,闻人承任大苑都尉时,办案经常以恶制恶,这在年轻的松青照眼中,是一个新奇的办案手法,大苑治安比较混乱,地处多国交汇处,多有豪强为非作歹。
松青照认为闻人承或许能解决建朝以来大苑层出不穷的治安问题。
索性放手,任由闻人承用尽手段办案。
如何以恶制恶呢?
闻人承买通了有案底的爪牙抓贼,若这帮爪牙干活卖力,重重有赏,若不卖力,闻人承则揭其老底,以家人性命威胁。
爪牙可恶,那么闻人承就比他们更可恶。
这帮爪牙见识过闻人承的手段后,都拼命为其效力,一段时间后,盗贼都不敢踏进大苑地界。
经过闻人承一段时间的治安,确实大改大苑以往常态,遂升为大苑城太守。
升为太守后,因为为当地除了不少盗贼,深受百姓喜爱。
闻人承担任太守第三年后,闲来无事,开始暴露本性。
开始敛财。
有一年,大苑有一个里正去世。
闻人承就开始忙着组织大苑各沟沟岔岔、二百余里凑份子,说是要为死者造一佛像,超度亡灵。
“谁都有生老病死,每人至少出一贯钱,上不封顶,略表一下心意。”
百姓都觉得闻人承很有人情味,当地富豪也被闻人承的有情有义感动,积极性很高,纷纷捐钱。
于是,二十万贯钱很快便上了礼账。
时间过去了两个月,众人想一睹佛像之尊容。
闻人承就从袖中取出了一尊佛像。
没错,从衣袖里取出的。
众人近前一看,乖乖,仅有五寸。
众目睽睽之下。
至于,那二十万贯钱?
全被闻人承昧下了。
除此之外,时下,借婚丧嫁娶敛财之风,亦不鲜见。
借职务之便,或行贪受贿,或兼并土地,更甚时巧取豪夺。
最出名的当属六年前,当时大苑首富堂溪一家。
在闻人承当选太守之前,堂溪一家在当地颇有威望。
堂溪一家世代为商,出手阔绰,与人为善,堂溪家创始人堂溪源原来是卖豆腐的,刚到大苑时一无所有。
堂溪源为人忠厚善良,做生意童叟无欺。
传说堂溪源当初好心救了一位老人,这个老人是风水高人,为报恩帮堂溪源选了一处风水宝地让其修建家宅。堂溪一家在堂溪源后的第五代开始繁盛,是品质家风让堂溪家兴旺起来。
堂溪北这一代时,闻人承开始任太守一职,早听说了堂溪一家在当地的名望,开始频繁与堂溪一家来往。
两年后,闻人承以堂溪一家贩卖私盐,倒卖兵器为由,半夜闯入堂溪家,只要与其家沾亲带故的全抓起来,很快便关押了一千余人。
但是抓了这么一大批人,闻人承没有权利全部灭口,要想杀掉这么多人,需要按照流程上报审批复 。
眼看时近十月,处决犯人的季节即将过去,若按照流程上报审批复,年内便不能行刑。
于是,闻人承自掏腰包购买五十匹快马,派人快马加鞭把判决书送到壁西城,大大缩短了审批时限。
判决书一回来,他便大开杀戒,堂溪院内,血流成河……
堂溪家财一概没收,他从中狠捞了一笔。
总之,闻人一家,如今在大苑城,人人唾弃,早已臭名远扬,但是如今大苑的势力,多与闻人家联手合作,不与闻人家联手的早就被用尽各种手段抄家。
如今,大苑内,闻人承一手遮天。
而两个月后闻人承的大寿,自然是大苑各路人士攀龙附凤的好机会。
此刻,就在离闻人大院一里地内,闻人家二公子闻人辞正坐在他那架珠光宝气的奢华马车上,往太守府去。
该车车前驾有四匹马,即两骖两服。
车舆呈纵长方形,分为前后两舆,舆上端搭一篷盖。车后舆左右两侧各有一窗,前后舆之间的隔板上亦有一窗,舆内前有轼,后有门。门、窗均可以自由开合。
马车外装点了各类金银玉石。
闻人辞此人长相如谦谦君子般,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看起来明明是个俊俏儿郎,但是他的名声,可不如面相那般清白,这位公子,每日就是去大苑最有名的青楼——月新院做客。
再者与三三两两的朋友在满兰楼饮酒作乐。
街上若是碰到有人碰撞了他,即可让人入狱,这位公子,可是出了名的乖戾无常。
闻人辞虽是庶子,但是却是闻人辞最疼爱的儿子。
嫡子闻人则都没有这个待遇。
闻人则是闻人承嫡子,与夫人亓官子的独子,除此之外亓官子还生有一女,闻人则性格温润,又是嫡子,是大苑城内姑娘家皆仰慕的对象。
“快点啊,小爷我肚子都饿死了,这么慢你是想饿死我吗?!”马车内,闻人辞嘴里吃着枣,双脚搭在马车窗上,不满的对外面驾车的人吼道。
外面驾车的车夫诚惶诚恐,回答道。
“二公子,这条路这个时间最是繁华,急不得,若是赶急了,会伤到人的。”
“伤到人关我什么事啊?伤到人小爷我有的是钱,我赔不就行了吗?”
马车内,这位爷不依不饶。
赶车的马夫左右为难。
看了一眼跟着马车的闻人辞的贴身侍卫方稚。
方稚武功高强,是从小跟着闻人辞长大的,他的话,有点作用。
但是方稚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闻人辞从马车软卧上坐了起来。
不耐烦的掀开马车帘子。
“我叫你快点你……”
嗖!
一支箭正中闻人辞手臂上。
百姓惊慌散作一团,闻人辞的四个侍卫拔刀,一跃齐齐站在马车前。
但是那暗箭放得太过隐蔽,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除了方稚,另外四个侍卫反应慢,很快就中箭身亡。
方稚一跃而上,把闻人辞推进马车,把马夫推了下去,方稚如临大敌,飞快驾着马车。
但是空中的弓弩好似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方稚一手驾马车,一手握剑吃力的抵挡那些飞快的暗箭。
闻人辞在马车内号啕大哭。
方稚寡不敌众,他手臂上已经中了两剑,彻底动不了了,马车就停在路中间,百姓们也都散作一团。
几个黑衣人出现,掀开马车帘子,拽走了闻人辞。
闻人辞大喊着。
“我有钱我有钱!你们要多少我都有!”
那几个黑衣人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冷眼相视,几人抬着他就打算走。
还未等那几个黑衣人走出一米地,一个身穿珍珠外袍的男人从天而降。
双手握着剑柄,那把剑垂直而下,直直的劈在那几个黑衣人的头上。
黑衣人反应很快,将闻人辞扔下,拔剑相对,挡下了对方的攻势。
对方是一个身形娇小的男子。
出手狠辣,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黑衣人不敌,撒下闻人辞,走了。
男子看了一眼身后的闻人辞,问道。
“没事吧?”
闻人辞哪里反应得过来,此刻早就被这一系列操作吓得精神恍惚了。
男子拍了好多次他才反应过来,还是一个劲的在那嚎啕大叫。
“你是哪的?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吧?”
男子看了一眼流血过多的方稚。
似乎已经晕过去了。
闻人辞含糊道。
“我……我是太守府的二公子,你……你把我送回去,我必定重重有赏……”
男子看了他一眼,驾车往太守府去了。
此刻,太守府外,仆人看见是闻人辞的马车,立马前来迎接。
那仆人跑上前来,看到鲜血淋漓的方稚和手上插着一把箭的闻人辞,惊慌的往府里跑去。
不多一会,府里就出来了好多人。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闻人辞抬了进去。
男子自然也被扣下了。
男子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被扣下。
愤怒道:“我可是救了你家公子的!为何扣我?”
太守府内。
闻人辞在房间里大惊小怪的喊着,房间里还有闻人则和闻人夫人亓官子。
闻人承这边姗姗来迟。
“哎呦,辞儿,谁伤了你啊,怎么伤的如此重啊?何处受伤的?可知是什么人干的?”
房内,闻人辞已经被包扎好,躺在榻上了。
“就几个黑衣人,我不知道是谁,大苑城内!居然有人敢对我放冷箭!父亲!你一定要彻查!为我做主啊!”
“好好好,为父一定严查!大苑城内,居然有人对我闻人家的人动手!胆大包天!”
“呜呜呜疼死我了啊……”闻人辞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了。
闻人承心疼的不行,连忙让他赶紧躺回去。
“对啊,辞儿,那个送你回来的是什么人?”
“啊?噢!那个啊!那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差点就死那群人手里了,是他救了我啊!我看他身手不错,不如让他当我贴身侍卫如何?”
“他是如何救的你?为何突然出现?”闻人辞傻,闻人承可不傻,来路不明的人,是万万不能留在闻人家的。
“我不清楚啊……”
闻人辞一心扑在手臂上的伤口上,哪里知道人家是什么来历。
“要不,把他喊进来吧,本公子亲自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当我的侍卫啊。”说着说着,闻人辞又好似想起了什么:“方稚呢?方稚怎么样了?”
这个从小就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人,多半还是有感情的。
闻人承为难的开口道。
“他……右手怕是……再也拿不起剑了……救治不及时,右手已经坏死了。”
闻人承怕他伤心:“方稚我已经给了他盘缠,还了他身契,让他回家去了。”
“啊……那刚好啊!让外面那个人当我贴身侍卫吧,我看他身手比方稚还要好。”
边上的闻人则看着榻边其乐融融的父子俩,又听那闻人辞听见方稚被遣回了老家竟是一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欣喜模样,闻人则心下一凉。
许是没想到方稚跟了他这么些年,居然换不了他的一句关心。
既然他这个庶弟无事,他便顺势关心两句与父亲闻人承告了辞,回自己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