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假山乱石,唐瑜和怀玉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但一前一后的身影在柳条绰约下却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踏碎虚空却命运交织。
唐瑜的手搭在伞柄上,语气慵懒的叫住前边的人:“怀公子,你真放心与一个陌生人同住?”
前面墨袍翩飞的衣诀缓缓停下,怀玉掩在衣袍中的手默默攥紧,他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恢复到了平时的语调:
“大师说笑了,既然父亲相信您,我又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要是怀父还在这里,定会惊叹自家长子面不改色的本领,毕竟最开始极力反对的亦是怀玉。
“哦,是吗?”唐瑜那双桃花眼泛起笑意,像是盛着春日的一潭清水,澄澈的映着面前的人影。随着步距的缩小,唐瑜亲眼见着温润如玉的公子不得不偏过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为何怀玉这样避之不及?’唐瑜疑惑地询问系统,过了半响,系统才出来默默地说:【宿主你的确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是——】
【宿主你好像是在调戏人家啊。】
‘真的吗?但这哪儿算调戏啊,我和怀玉可是有正经夫夫的名分的~’唐瑜对于系统的话只当做没听见,他笑咪咪盯着怀玉看,最后才退一步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怀公子说什么都是对吧,那我们走吧,等会还要劳烦公子带我去后院看看呢。”
正欲再辩驳的怀玉听闻此话忽然泄了气,他抿着薄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领着唐瑜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只是踏进院子时,他才猛然间惊觉自己似乎表现得太好说话了。
明明最开始他只是想拆穿这个所谓捉鬼师的真正面目而已……
*
“便是此处,还请大师仔细瞧瞧这里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
用过午膳,怀玉就带着唐瑜去了后院。倒不是他真信后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因此才这般迫切,只是和那人共处一室时,平静如潭水的心总是忍不住荡开一圈圈涟漪,随后心尖泛起一阵灼热。
他如何会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感觉呢?
怀玉眉目间闪过一抹沉思。
“好,多谢怀公子带路。”细碎的柔光落在唐瑜脸上,伴随他嘴角漾开的笑,极易让人乱了心神。
面前的人又是一阵慌忙的眼神逃避,唐瑜暗自挑眉,感叹怀玉果然吃这套。
这倒是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虽然怀玉很重要,但他也不能忘了眼前的正事,于是他打量着有些荒废的后院,仔细的探查着这里的气息。
好歹他从前也是认真学了些东西的,因此如今做起这事倒是很得心应手,虽然天赋不再,但是半吊子修为还是不难捡起来的。
唐瑜修长指骨分明的手中忽然立起一只小纸人,裁剪小巧,身上虽然有些折损但还是能看出主人的爱惜,当指尖延伸向外,那小纸人钻进窗缝中迅速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怀玉手抚上腰间那枚玉佩,像是从中汲取力量一样紧紧攥着,最后忍不住上前一步问出了心底忽然闪过的疑问。
为何他会觉得那东西十分熟悉呢?
“有个狠心的人留给我的小玩意罢了。”唐瑜故意模棱两可的给出回答,见怀玉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却并未再过多解释。
害,没办法,这不是刺激刺激怀玉,让他想起自己嘛。
但如今他又不知何事何物才能触动他师父在怀玉身上留下的封印,只好行此下策了。
别说,怀玉留下的这小玩意还真挺好用,拿来镇镇场子是完全足够的,幸好离开的那日虽然匆忙他却没忘记带走这个。
等了一会儿,迷你纸人便从一间厢房中出来跳上了唐瑜的手心,纸人蹭了蹭唐瑜,又是一阵手舞足蹈,似乎是想给唐瑜传递什么信息,唐瑜很快就明白了纸人的意思。
“好,休息休息吧。”唐瑜安抚的摸了摸纸人的头顶,然后便将其揣进了袖中。
等再抬头时,怀玉浅抿着唇,满腹疑惑的盯着他。
“你……这里究竟有没有鬼?”
唐瑜:‘自然是有的,曾经厉害极了的厉鬼就在我面前呢。’
只可惜现在怀玉什么都不知道,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于是唐瑜只好摸着下巴故作高深的说:“有。不过需等到夜里,使计将其引出来,便好捉了。”
“使计?捉鬼当真要如此麻烦?”不知为何,怀玉总觉得面前年轻俊逸的捉鬼师有些不对劲,可让他细细说来,他也不知从何处说起。
于是他只好选择用质疑的方式发泄心中难以言明的复杂和郁闷。
“这小鬼未曾伤人,自然不能采用粗暴的手段,只需将其引走便可,怀公子也不想伤其无辜吧?”
一头高帽子扣上来,怀玉明白唐瑜是故意这么说的,但他却也无法否认,于是他只好点点头应道:“当然。”
“这便是了,如此只需等到夜里,找人扮作新娘子在此等候即可。那小鬼有执念未消,又喜欢凑热闹,想来应当会出来的。”唐瑜笑眯眯的继续说,“只是此事还需公子相助。”
“怎么说?”怀玉自小便饱读诗书,也不是没有看过风花雪月的话本,只是没想到被一个男人盯着看,他心里竟然如此别扭。
于是他轻轻咳嗽一声,垂眸看向地面。
“管家告知过我公子你的生辰八字,我算过之后发现公子你竟然是最合适的新娘子人选!”唐瑜脸上露出惊喜,像是未曾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惊世骇俗。
听闻此话的怀玉猛地抬头,但良好的教养却让他说不出过分的话来,因此只是脸色涨红憋出了一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引诱之计!
再说、再说……他一个男子,如何能扮作新娘坐于喜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