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整个故事就说完了。
时父低头不语,面上愧疚难安。这二十年来,他从没放弃过寻找,多方打听,仍是杳无芳踪。
他也依公主所言,再未回去过。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他弄丢了公主,有负义父的嘱托,他还有何颜面回去。
若不是有妻儿要顾,他早就以死谢罪了。
没有听到至关重要的部分,冷傲言有些失望,重要线索的中断,让他对公主之后的说辞,更加难以信服。
水晶之恋的神情之中透露着伤感和愤恨,公主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天杀的刺客,猪狗不如。
这是水晶之恋听完故事的感受,她的理念是,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就应该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
童话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爹,那您后来真的没有回过明月国或者星泽国吗?”水晶之恋结合故事的内容发出疑问,为什么公主不让他回?
公主遇刺不是小事,不是更应该向两国相告吗?
这就很奇怪!
时父红了眼眶,双手无力的搭在书桌上,缓慢的摇头,心里的内疚自责愈发的沉重。
不管此事对自己是否真实有效,但对时父来说,等于在揭伤疤。
冷傲言对水晶之恋摇头,示意她不要问了。
他起身道:“岳父大人……”
“你为什么不喊舅舅?”时父神色一紧,他不喊,就意味着他始终不相信他的身世,那自己的话不是白说了。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我不愿对号入座。”
冷傲言一直很清醒,他生于冷家长于冷家,他宁愿做冷家的孩子。
“证据不是摆在眼前吗?”时父似乎是急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相比时父的急躁,冷傲言显得平静多了,“您也说了,进了临国境内,您就与公主失去了联系。之后的事,您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冷傲言停下了。
时父难过的看着冷傲言,他的证据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一旁的水晶之恋看着两人,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冷傲言身边,坦白道:“傲言,我有一件事瞒了你。”
闻言,冷傲言不禁紧张起来:“你瞒了我什么?”
水晶之恋咬了下唇,道:“其实你真的可能不是冷家的孩子。”
轰的一声,她的话如同炸雷般,让他心生一颤,“你说什么?”
“水晶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水晶之恋的话一出,时父有如绝处逢生般,急急喊道。
水晶之恋看向冷傲言,似在担心,他会不会承受不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冷傲言曾经困在心结里,是多么的痛苦,她舍不得让他再经历一次。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但现在的冷傲言仿佛坚强了很多,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水晶之恋,点头默许。
水晶之恋便把在冷府时委托凌非鸣查出来的结果,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证据,这就是证据,我敢肯定,这一定是于靖做的。”
话音未落,时父就喜出望外的喊道,好像这是什么喜从天降的事一样。
时父的开心并未感染到两人,冷傲言的心再次跌到谷底,自嘲的苦笑爬上嘴角。
难怪他的父亲冷远森举剑要杀了他这个孽种,或许他连孽种都算不上。
水晶之恋心疼的望着他,伸出小手握住他的大手。
她手心的温度带给他浓浓的暖意,他的心里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突然觉得他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冷傲言,因为现在的冷傲言,不再是孤军奋战的一个人,他的身边有一个会永远温暖他,给他力量的人。
冷傲言扬起一抹阳光的笑容回应她,反手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舅舅。”冷傲言无比自然的喊了一声。
那个曾经困了他十多年的心结,在此刻真正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他会坦然面对并接受他的身世身份。
“哎,好孩子!”时父喜极而泣,紧紧的拥抱冷傲言,这一刻他等了盼了二十年,苍天有眼,他终于等到了。
现在虽然有了新的线索,只要找到于靖,就能得知公主的下落。
可问题是于靖偏偏也下落不明,等于又陷入了新的困境中。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水晶之恋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她不禁大呼一声,引得两人同时看她。
水晶之恋赶紧说道:“我刚才想起一个人,或许我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迎着不解的目光,水晶之恋接着说道:“傲言,你不觉得你师傅很奇怪吗?哪有正常人会天天戴着帷帽又遮面的?”
冷傲言也觉察到了什么:“恋儿的意思是,师傅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时父不知此中之事,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并没有出言打搅,而是安静仔细的听着,以求从中找出线索。
“对。”水晶之恋重重的点头:“很有可能你看到的也不是你师傅的真容。”
“易容术!”冷傲言和时父异口同声说道。
“没错。”此刻的水晶之恋仿佛化身福尔摩斯般,推理道:“还记得黎若白的师叔,苦大师就被人易容假扮过,但他学艺不精被识破了。
就算是易容术再好的人,天天顶着张面皮,总有露馅的一天,所以戴帷帽遮面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今晚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冷傲言还没缓过来,又听水晶之恋说道。
“还有一个重要的细节,傲言你发现没有,你师傅的身形很是瘦小,实在……嗯,不像一个男人。”
冷傲言回想与师傅的点点滴滴,师傅确实有很多古怪的地方。
师傅除了传授他武功之外,还教他生火做饭,教他缝衣补鞋等生活技巧,有时还像个老太太一样,唠叨个没完。
从来不与他一块洗澡,如厕。
甚至有时候连嗓音都粗细不均,他曾问过,师傅说是他感冒了。
诸如此类的疑点还有很多,很难不让人怀疑。
“有没有可能,”水晶之恋来回踱了两步说道:“你的师傅跟我一样,根本就是个女人假扮的。”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水晶之恋停下,视线停留在冷傲言的脸上。
“你怀疑我的师傅就是于靖于嬷嬷!”心有灵犀一点通,冷傲言给了结论。
“傲言,你的师傅在哪?只要找到她,一切将真相大白。”时父狂喜。
“不知道,在石桥镇见过一面之后,就分开了。”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给时父浇了个透心凉。
时父没有灰心,如果冷傲言的师傅真是于靖的话,那么于靖肯定会在暗中保护着他。
如此一来,他们的相见之日就不远了。
思虑过后,时父万分严肃的嘱咐二人,事之有二,一是今晚所言之事,万不可告知除他们三人之外的人。
二是舅舅的称呼只可私下叫,明面还是岳父。
二人一一应允后,出了书房。
冷傲言先送水晶之恋回了时水晶的闺房,才踏着月色回到厢房中。
面对千头万绪的信息,他久久未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