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华和陈兵两人来到省厅，走向档案室的路上，陈兵问道：“头儿，我记得我们以前没有接触过楠地集团的案子，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有把握？”
王国华笑着说道：“我以前研究过这种经济诈骗案，而且你拿来的资料我也看过了，发现一个疑点。楠地集团业务很广泛，但主要的资金流却在房地产那边，账目上动辄数亿大额资金的流动看起来虽然很正常，其实里面问题很大。”
“啊？房地产？是楠地集团旗下的众建公司吗？”
陈兵想了想，依旧不解地问道：“可是，众建公司现在负责好几个大项目，数亿资金的流动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问题？”
众建公司是石城建筑行业的领军企业，涉及数个大楼盘的项目，日常流动的资金更是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陈兵只是看了一眼这方面的资料就扔到一边去了，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王国华微微一笑：“你可能没有了解过建筑行业的运作，众建公司虽然以实业为主，其实中间还存在着大量的分包，联合承建等等操作。说简单点，他们甚至一个项目不用花十分之一的预算就能完工。你想想吧，留下的一地鸡毛，哪个不是爆雷？”
陈兵不由一愣，呆呆看着王国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对于建筑行业他多少也有些了解，但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无论分包还是联合承建，都会有需要项目的企业参与进来，到那时有可能自己不用出钱也不用出人就能把项目给完工了，自己最多派几个监理每天过去转两圈露露脸。
就如王国华所说，至于留下的一地鸡毛，处理好了便相安无事，可只要有一件处理不好，引起的社会影响都是需要市政府去背锅的。
这两年也出了好几个这样的案子，包工头拿不到钱跳楼的，工人讨薪围堵市政府的，甚至还有因为偷工减料而导致整栋楼完工没几天就塌了的。
这些事不知道则罢，现在知道了，陈兵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说，我把目光盯在众建公司那边是有根据的。”
王国华很有信心地说道：“我甚至可以猜到，众建公司的那几个项目，甚至都没用过政府的预付项目款！”
“啊？这不可能吧，财政那边会定期派人核查审计的，众建公司做不了这么滴水不漏。”陈兵有些迟疑，小声说道。
“陈兵啊陈兵，我就说你没有详细了解过建筑行业。”
王国华笑道：“你知道众建公司这些年接的项目都是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的大项目，这些项目想要完工，早则三到五年，迟则十年以上！就算什么也不用做，到十几年以后才能查清他们的账目。你想想，你如果是牧其众，你会怎么做？”
“是啊！”
陈兵恍然大悟，狠狠跺脚道：“头儿你不说我都反应不过来！换我的话，直接把项目分包出去，由分包方出人出钱，牧其众这只老狐狸甚至可以将所有的预拨款都挪作他用！”
陈兵终于想明白这些从政府拿项目的大公司是怎么内部运营的，惊愕的同时也对王国华万分佩服，连这种内幕都知道。
其实，建筑行业的黑幕在这个年代才是刚刚萌发之际，在以后的二十多年里，建筑行业的各种隐形操作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令人叹为观止。
当然，其引发的后果也是令人发指，为国家和人民带来了难以承受的损失。
王国华既然这次碰到了这个案子，便不会任由牧其众这种吸血鬼肆意发展下去，一定要将这种不正之风扼杀于摇篮中。
“那，头儿，我们现在从哪里开始着手？”
想清楚了来龙去脉，陈兵顿时兴奋起来，看着王国华，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牧其众抓捕归案。
“不急，牧其众现在动不得。”
王国华看出了陈兵的心思，摇摇头说道：“这个老狐狸可是出了名的奸猾圆润，老谋深算，我们一定要把确凿的证据拿在手里，到时候伺机而动，直接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他，让他毫无挣扎的余地。”
陈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头儿，你说吧，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查清楚众建公司的资金流动情况，看看他们账面的资金到底在不在！”
王国华缓缓说道：“毕竟，我刚才的话都是猜测，万一牧其众棋高一着，暂时按兵不动的话，我们反而陷入了被动。”
“众建公司的资金流动情况？”
陈兵挠了挠头，皱眉道：“这不好查吧？换我是牧其众的话，这个情况也是最高机密，肯定不会让人轻易摸清楚。”
王国华笑着，推开了档案室的门。
“所以，这就是我们今天来找林小柔的目的。”
……
“王组长？”
林小柔戴着眼镜正在整理卷宗，抬头看到王国华后惊讶地站了起来。
“小柔，我现在已经不是专案组组长了。”
王国华眯眼笑道：“你可以叫我师父。”
“王国华！”
林小柔脸上一红，蹙眉道：“这里是办公场所，既然你已经不是我的上级，所以我建议你严肃点。”
王国华并不意外，林小柔这个女孩性子本就冰冷到了极致，甚至都有些极端的趋势了，不然她也不会在这大好年华，隐身在这个终日不见阳光的档案室一待就是三年，只为了查清楚她母亲的死因。
知道林小柔的心思是一回事，但王国华可不是一个被女人摆个冷脸就羞愤溃逃的宅男。他面不改色地笑道：“小柔，这可是你亲口说要拜我为师的，我已经很严肃了。”
“你……”
林小柔遇到王国华着实没有脾气，过去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她从内心深处接受王国华了，只是不太习惯他有时候不着调的样子。
“哈哈，小林，你还不理解头儿嘛，别见外哈。”
陈兵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其实我们今天过来是有求于你的。”
林小柔面色缓了缓，也懒得多说什么，直接问道：“陈队长，王组长，有什么事我们就直说吧。”
“众建公司！”
王国华缓缓说出四个字，林小柔的脸色瞬变，惊疑地看着王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