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听见？”
“那当然了！我说小王啊，虽然咱们之前有些冲突，不过我身为大队长，还是能分清公私的。”
马先辉脸一板，撑出一副正经的模样道：“而且你也别这么多心，之前本队长也是按规矩办事，所以才那样阻拦你。”
“现在既然已经查实了确有凶案，那本队长也不会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权当没发生好了，我不会控诉你的。”
“是吗？那我倒真要谢谢大队长了。”
王国华嘴角微微翘起，但跟着又话音一转道：“不过我听说，马队长你和那个张祥宇好像有关系来着？有没有这回事啊？”
“当然了，马队长别多心，我就是这么一问，如果真有的话你就最好还是避嫌一下，省得别人乱说话啊。”
“嗯，好……好，那你先忙，我就先走了。”
马先辉原本还算能撑住的表情差点没垮掉，在没彻底露怯之前连忙转身走掉了。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雷光亮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王队，这马队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你说，他不会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吧？”
看着往楼上走去的身影，他抽出两根烟在嘴里点燃，将一根递给王国华，同时疑惑道。
“别胡说，没证据的话不能乱讲。马队长虽然死板了一些，但还不至于那么蠢。”接过烟抽了一口，王国华瞪了雷光亮一眼道。
马先辉这个人的确不算干净，按照正常来走，十年后也会被革职查办。
不过就像所有被双规的官员都可以挂个以权谋私，但实际上每个人的行为都不尽相同一样，马先辉这个人的能力，就注定了他最高只能是个刑警队长，自然也没资格接触到更高一级的内容。
想抓他，自己手里有一堆东西可以用，随便哪个都够这家伙在警队消失的。
不过，完全没这个必要。
威胁不到自己，还脑子不太灵光，这种人才，继续让他留在邱华泽手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是，队长，我保证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不再乱说话了，嘿嘿。”雷光亮一本正经的敬了个礼，转眼就又开始嬉皮笑脸。
“呵呵，你小子啊。那边审理的进程如何了？问出来有用的东西没有？”王国华挑眉笑笑道，对于雷光亮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除了张祥宇另外三个都问了一遍了，他们应该串过气，所以都表现得很害怕，其中有俩还问过我这事有多严重，会不会被枪毙。”
“不过王队您是真有招，就只问车的事，给他们一个个急得啊！现在全都分着关了，我猜张祥宇那家伙应该要急死了。”
话说到这里，雷光亮对王国华竖起了个大拇哥。
一开始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问，明明证据这么多了，四个犯人，哪怕吓也应该能吓出点东西，然后再用以前常用的招数，循循善诱着来，迟早会有人忍不住第一个说。
毕竟主犯和从犯的罪行不一样，招供和抗拒的量刑标准也区别很大。
虽说如果这四个人关系特别密切，可能出现全都抵死不认的情况，但常规办案就是这样的。
但王国华这次给出的审理办法，却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解题思路。
我们掌握了犯罪证据，有了证物，你也知道我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可是我们却不搭理你，而且只问一些边边角角的问题。
问完了之后再从之前的关在一起，变成分别关押。
就从目前里面每个人都想要根烟抽，在单独拘留室内都闲不住脚来看。
这几个人都陷入了高度焦虑、烦躁的情况，尤其是一直被关着的张祥宇更甚！
这可比直接狠敲他们要管用多了！
王国华笑了笑：“呵呵，让你多看书你不听。这个叫囚徒困境，就算他们说着团结一心，但实际上也很难保持合作。”
“嗯？怎么会很难呢？他们要是咬死不认的话，咱们的侦破难度可就大了啊。”雷光亮闻言满脸疑惑道。
“你说得对，但你要知道，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犯罪，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
王国华目光扫视了一下，随即从地上捡起两根树枝。
“比如说这就是两个人，现在他们被抓了，如果他们都不说话，俩人都要判一年。”
“可如果有一个人招供，他就可以出狱，另一个人则要判十年。”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是其中一个犯人，你会怎么选？你就确定对方真的不会出卖你吗？更何况，还是死刑啊。”
话说到这里，王国华便停了下来，将其中一根树枝递给了雷光亮。
“那……我虽然没犯过罪，不过这都杀人要命的事了，我还是插兄弟两刀吧，反正罪犯之间肯定也没啥好人和交情。”
挑了挑眉头，雷光亮最后还是嫌弃的将树枝给扔掉了。
“呵呵，这就对了。具体的博弈模型这些我现在说也没用，总之要继续下去，第一轮他们或许能顶住，但到了第九轮，第十轮审讯，就有人要松口了。”
王国华笑了笑，其实这套流程在国外已经有很多人在用了。国内其实也有，只不过还没人将其总结归纳出原理。
自己虽然还有一些更快的办法，但这起案子所牵涉到的各方各面并不算小，所以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明白了，队长，我们会持续进行审问的。”
“嗯，慢慢来就好，用不着连夜审问。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对咱们来说也是有利的。我就先回去了，有情况随时电话联系我。”
王国华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回到了办公楼内，再次敲响了顾知章办公室的门。
“顾局长，您还在吗？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说一下。”
“是国华啊，你进来吧，案子审理得怎么样了？进来说吧。”
顾知章打开房门一看是王国华，便把他让了进来。
对面的床铺上已经弄好了铺盖。
很显然，面对这桩终于能破获的悬案，顾知章是不打算走了。
“案子都在有条不紊的审理当中，请顾局长放心。我这次来是有点儿私人的事情，想麻烦您一下。”
“嗯？什么私人的事情，你说说。”顾知章眉头一挑，神情淡然道。
王国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是这样的，局长，上次那个刘华强的绑架案不是解决了吗？然后周家就一定要我过去吃个饭。可是您也知道咱们局里的规矩，哪怕是家常便饭也不太容易吃。”
“所以，我就想……”
“所以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对吗？”
看出了王国华的难言之隐，顾知章也笑了起来。
“也就是你呀，国华，如果是别人在这种案子在的情况下说这话，我是肯定要批评他的。”
“好吧，我答应跟你一起去。什么时候？”
这种宴请的局面是最不好解决的。
因为人家的确是为了感谢你，而且还是地方知名企业家，驳了他们的面子，不会有任何好处。
但就算是吃家常便饭，如果在饭桌上有什么情况，比如人家要感谢你，送你点价值不菲的东西，或者突然拿出来几千块的酒水，又说要和你结拜，这情况一般人可真的很难搞定。
而有了自己这个副局长的陪同，很多情形就有了迂回的余地，性质上也能有很多说法。
这就是很多酒局，哪怕跟里面的人和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也要带一些酒搭子的原因了，而且通常请的都是有头有脸，起码身份差不多的人物。
如果是别人，自己还得犹豫一下，可王国华是局里的大功臣，又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那自然不会拒绝了。
王国华显得很是激动的点了点头：“那真是太谢谢局长了！就明天傍晚，我查过了您正好休息，咱们早点吃完，早点回来，也不影响继续审理案件。”
“可以，没想到你小子把刑侦工作都带到吃饭里来了。那就明天傍晚，开着我的车一起去吧。”
顾知章无奈的笑了一声。
“好的，局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咱们明天见。”
王国华随即离开了副局长办公室。
只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下楼骑着自己的摩托回家，而是先回到办公室里，拿起电话对着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谁呀？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被人接通，听筒里响起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抱怨。
“喂，请问是周小姐吗？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我是王国华。”
“啊？！王……王队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还以为是别人打的电话……”
“您……您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有什么事情？”
听到王国华的声音，电话另一头好像是瞬间清醒了过来，周微的声音中都带出了一丝尴尬。
哎呀周微！你怎么就不好好听一下声音再说话呢？
王国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一愣，跟着无奈笑道：“啊，有一点事情。落樱还住你那里吗？我已经把我们副局长套上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