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不会放过耍流氓的虫。
尤其是既会耍流氓又会钻空子的虫……的头子。
安德伊尔和赛迦维斯被十几个连长堵住去路,不得不往后退了一点,后背碰到了墙。
军雌们的脸色十分精彩,五颜六色的,极具观赏性。
新兵一连连长阴着一张艳丽的脸,哼声道:“跑?”
安德伊尔:“……”
赛迦维斯:“……”
四连五连的领头虫也咔咔捏着拳骨,冷笑道:“装得不错啊,怎么,没想到会被我们堵?”
赛迦维斯按了按脖颈,缓慢眨了下眼。
安德伊尔则是摆了摆手,满脸无辜:
“兄弟们,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他看起来实在茫然得很,捏起自己的高马尾发尾给自己扇了扇风。
“我俩的兵最近挺安分的啊,没惹着你们吧?”
八连连长眉心突突地跳。
十连连长一拳砸在墙壁上,实在是忍不了他这惺惺作态的模样:
“还说!你俩手底下的兵都要把老子的兵带坏了!”
赛迦维斯:“?”
他转头看安德伊尔。
安德伊尔也同时看向他。
两虫茫然的神色不似作伪。
青涯轻飘飘坐在墙头上,小嘴叭叭道:
“回去吧回去吧,他们真的是无辜的。”
小雄虫习惯了得不到回应。
但下一秒。
安德伊尔抹了把脸,无奈道:
“真不关我们事啊,那群臭小子本身就不怎么正经,故意逗你们的兵玩玩罢了,不用这么认真吧?”
军雌们纷纷沉默。
八连连长忽然温柔一笑,细声细气道:
“只是逗一逗?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调戏我的兵,还给虫掰弯了,天天晚上哭着唱酸涩小情歌,td的你们知道他们唱得有多难听吗?”
青涯的下巴一下子掉了下来,瞳孔地震。
连赛迦维斯都愣了一下。
安德伊尔过了许久才成功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不是吧?”
一连连长面容扭曲:“你觉得呢?”
六连连长冷静道:“放心,不会围殴你们,你们给个准话,怎么解决这事。”
怎么解决?
他又没有喜欢的虫,也没谈过,他怎么知道该怎么解决?
而且,他手底下的兵平常做事再有流氓气,好歹也懂分寸,不应该会这样……?
他有些烦躁地按按额角。
不管那群臭小子做了什么还是没做什么,他总得先问清楚再做决定。
不过,最近他们总给他找事……
看来得给他们加练了。
青涯跳下墙,伸长手臂努力去摸安德伊尔的脑袋,试图安抚。
可恶,小陛下又长高了。
雌虫感觉自己的额发无风自动了一下。
他目光一凝,呼吸忽然放轻了些。
赛迦维斯难得卸了些力,颇有些懒散地斜倚着墙,一副“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的淡定样。
他听见安德伊尔只是轻轻啧了一声就没说话,就知道他有点烦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军雌半眯起赤金色的眼,慢吞吞打了个哈欠。
“嗯,知道了,我们回去查,回头会给你们答复。”
他问:“先这样吧,还有话说吗?”
没有的话,他们就要走了,不然还得跟军雌们挤食堂。
青涯默默别开了脸,不太敢看那群连长的表情。
军雌长得俊,连语气平平地说话时嗓音都是好听的。
但军雌们只觉得他欠揍。
四连连长绷着面皮:
“就这样?不先道个歉?”
赛迦维斯不解道:“又不是我们做的,既然那些弯了的虫唱歌难听,你们应该去找他们,让他们道歉。”
安德伊尔无言地睨他一眼。
这张嘴平时跟哑了一样,一开口又好像淬了毒。
还不如闭嘴呢。
在场十几位新兵头子,脸黑得要滴墨,尤其是八连连长。
这td的什么态度?!
他以为他们没找过吗?!
不给他们唱歌,憋狠了他们大半夜就要说梦话!还哭!
他们能咋办?!
良久,十四连连长冷静道:
“打一架吧。”
赛迦维斯和安德伊尔对视一眼。
下一秒,军雌们便开始了混战。
军雌们本就不是什么温柔性子,带着火气打起架来,拳拳到肉,破风声呼咻响起,接连不停。
青涯半透明的身体挡在了安德伊尔前面,拉拉这个拱拱那个,急得汗都要下来,眼眶发红。
“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啊!!!”
安德伊尔擦了下嘴角的血渍,敏锐察觉掠过自己的拳风时快时慢,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自己面前,跟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他动作滞了一瞬,被一只军雌抓住了这个漏洞,然后迅速抬膝横踹了过来。
安德伊尔轻轻啧了声,突然矮身横腿一扫,另一只手抓住赛迦维斯,借力将自己推出了包围圈。
那只军雌的腿直接扫倒了安德伊尔身后试图偷袭的另一只军雌,他自己的支撑腿又被安德伊尔一脚踹弯,身体失去平衡,径直倒在了另一只军雌身上。
赛迦维斯被安德伊尔拽进另一个包围圈,眉心一跳,额角青筋暴起。
他不禁咬了下后牙槽,磨了磨牙。
青涯听见他突然沉沉笑了一声,莫名心虚。
对不起了,哥夫,陛下应该不是故意的。
刚坑了兄弟一把的安德伊尔则是如游鱼一般流窜在军雌之间,这里手劈一下、那里又戳一下,十分烦虫。
青涯站在虫群之外,默默收回腿。
好的,看来小陛下和元帅很可以。
这场架最终还是没打完。
军雌们被长官一顿训斥,领了罚后又要进禁闭室面壁思过。
青涯看着禁闭室的门关上。
“哗啦——咔!”
电子锁自动锁上。
安德伊尔席地而坐,模样看起来十分随意。
青涯看了他一会儿,默默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抱着双膝,开始放空自己。
沉默蔓延。
青涯的意识已经发散到了“以后回去了应该先吃什么”的地步。
身旁的雌虫过分安静了。
青涯这才转过头观察他。
但是除开门缝那处,禁闭室里没有一丝光亮,他不知道安德伊尔现在是不是醒着的。
好在是给伤口上过药了才进来的。
小雄虫歪了下身子,拿自己的脸颊肉小心翼翼去挨了一下安德伊尔的肩膀。
“你在吗?”
雌虫忽然出声,嗓音带着些嘶哑。
青涯一僵,忽然不敢动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
“是不可以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安德伊尔继续问。
他轻咳了几声,浓密眼睫虚虚垂下。
青涯不敢往某个猜测想。
他想说些什么,哪怕是嗯一声也好,可是他嗓子发哑发涩,已然失声。
最后,他抬起自己的手,虚虚搭到安德伊尔的手背上。
几秒过去。
雌虫手背忽然一动,反手做了个抓扣的动作。
他低声问:“我抓住你了吗?”
青涯看着两虫相互穿透交叠的手背,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回扣住他的。
两滴水珠忽然砸在地面上。
青涯跟他说悄悄话似的,声音轻到连他自己都要听不清:
“抓到啦。”
他问:“你一直都知道我在的,对吗?”
安德伊尔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我旁边,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笨,动一下都会被我发现。”
青涯啊了一声:“真的吗?可是我有很小心的,没有再故意捏你了,也没有吵你睡觉。”
安德伊尔笑笑,天蓝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着细碎的光。
他把语调放得很轻很缓,好似在回忆。
“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什么迷了路的小亡灵,笨就算了,还黏虫。”
“偷偷摸我脸摸我头,还挂我背上,是不是以为我察觉不到?小混蛋。”
“但是你好乖啊,只跟着我,是认识我吗?还是失忆了,第一眼看见的是我,所以才跟着我?”
“我一直想跟你说话,但是又怕把你吓跑了。”
雌虫说到这,突然叹了口气。
“我和赛跟其他军雌干架那会儿,你乖乖就站在旁边不好吗?怎么还挡我前面啊?打到你的话会不会觉得疼?”
“抱歉哦,你还在吗?我觉得你还在。”
“对不起,我有点忍不了了,我想跟你说话。”
“我听不见你说话也没关系,你可以回我一声吗?我给你三秒钟,就当你答应了好不好?”
青涯忍着鼻腔的酸涩,抽噎了一下。
他把自己蜷进雌虫怀里,肩膀不住地发颤。
“不好。”
只有三秒,给的时间这么短,好过分。
他忍了许久的不安与委屈突然决堤,理智瞬间崩盘。
“安德伊尔,我好想你啊……”
他用袖子擦自己的眼泪,可是一直擦不干。
小雄虫哭着跟他告状:“呜呜呜我什么时候可以陪你过完这一段啊?我都好久没,呜,和你牵手了呜……”
安德伊尔扬起下巴,后脑勺顶着墙,目光发散。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笑。
刚才好像在自言自语。
但是他居然还停顿了,就为了给点时间让ta回应自己。
草。
等他找到办法。
他一定要把这小混蛋狠狠揉搓一顿。
雌虫安静了一会儿,问:“这么调皮,我猜你年纪应该不大,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青涯缓了缓气,闷闷道:“不知道,被抓来的吧。”
安德伊尔又问:“一直这样飘着,孤独吗?会不会觉得辛苦?”
青涯回:“有点,但是我很喜欢这样看你。”
安德伊尔:“有机会,我带你去玩。”
青涯:“好。”
雌虫闭上了眼睛。
青涯已经平复下心情。
“对了。”
雌虫的声音又忽然响起,语气带着些许不自然。
青涯歪头看他:“?”
“不会我洗澡的时候你也在吧?”
青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