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轶关上办公室的门。
他转过身,白色衣角拂过小腿。
小男生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摸着桌上的摆件。
费轶捏捏眉心,无奈笑道:
“乖乖待着,反正也来了,真的不能再闹了哦。”
天知道大早上他瞌睡都没醒,还缩在雌君怀里迷迷糊糊地要睡回笼觉,他们英明神武的虫皇陛下一个通讯就打过来了。
——
年轻虫皇的嗓音阴恻恻的:“日安啊阁下,啊抱歉,恒日都还没出来呢,日不安哦阁下。”
费轶呆滞地用两根手指捏着光脑:“……?”
赛迦维斯睁开眼,从费轶手里拿过光脑,不耐烦道:“大早上发什么神经?”这会儿又不叫陛下了。
安德伊尔心情不好,语气十分暴躁:“芽芽今天要去雄保会看你家雄主,让你家雄主多看着他点,别给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偷走了。”
“当然,也不可以让其他虫离他太近!”
费轶的瞌睡虫都给虫皇陛下那大嗓门喊跑了。
他忍着突突发疼的额头,艰难道:“陛下,您似乎忘了什么。”
他今天沐休啊。
安德伊尔安静一秒,说道:“芽芽想去,阁下您看?”
费轶无奈应下:“好的,我领他去逛逛。”
赛迦维斯阴下脸,费轶赶紧把光脑抢回来。
他说:“那就这样吧,啊对了,恒日出来了,陛下日安,陛下再见。”
随即便挂了通讯。
军雌紧紧抿着唇瓣,眼里委屈满到要溢出来。
费轶心累地吐了口气。
他无力地抬起手摸摸他:“亲爱的,我今天送你去军部行吧?”
他本来是打算睡懒觉的,昨晚被军雌闹得太厉害,睡得本来就晚,待会儿还要起床。
好痛苦,想把雌君和陛下一起揍一顿。
至于芽芽,芽芽又不是故意的,说几句得了。
赛迦维斯听完费轶的话,不情不愿应了。
本来是想趁着雄虫犯懒补眠,把雄虫偷偷抱去军部的,看来是不行了。
但一想到费轶去陪青涯,两只雄虫在雄保会待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而某位陛下现在可能比他恼得更狠,他就感觉心情好了一点点。
——
青涯不知道元帅府今早也是鸡飞狗跳的,现在的心情十分沉重。
他央着陛下好几天,陛下才勉强答应让他来雄保会找费轶。
他发消息骚扰费轶,费轶也说让他这段时间听话点,先不急着来找他。
其实青涯大可以不用这么听他哥和安德伊尔的话,想来就直接来了。
但他听几个哥哥的话已经成了条件反射,也不愿意让他们为难或是麻烦他们,基本上很快就会放弃。
但是现在不一样。
陛下让他乖点,轶哥也让他乖点,青涯已经在努力听话了。
但是青涯逛星网逛出了一点恐慌感,甚至做了噩梦。
他直觉自己必须得去雄保会一趟,亲眼看看。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么一个场景——
小男生缩在办公椅里,白生生的两只爪搭在膝上,脸被厚实的毛绒帽子闷出了一层潮红,还是费轶看不下去了给他把帽子掀开的。
而总督管阁下自己曲着两条长腿,委委屈屈坐在办公桌侧边。
费轶把文件什么的摞在一边,空出办公桌后摆了一堆小零食,为了哄兴致不高的小阁下,还特地给他泡奶茶喝。
哦,奶茶也就是奶汁加花茶,口感要比蓝星的奶茶厚重一点,不过还挺好喝。
费轶看青涯耷拉着眉眼,但还是伸手翻了翻小零食,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黑发青年单手托腮,眼尾长睫扫过指尖。
“芽芽,好点了没?”
青涯嘴里含着果脯,慢吞吞点头。
费轶心下一松,故意哼他一声:“嗯嗯,当然好了,某个小混蛋还特意挑我休息日吵我睡觉呢。”
青涯嘴里嚼嚼嚼的动作一停,黑黢黢的眼珠子心虚撇向一边。
那个光怪陆离的梦让他心神不安,不亲自来看一眼,他不放心。
费轶的能力他是清楚的,但这个认知不妨碍他来“视察”一下费轶的工作环境。
安德伊尔知道他想去雄保会看看后,一开始也不大乐意让他来。
陛下捏着小雄虫的脸苦口婆心地劝,说什么“天气太冷了出去要遭罪的”、“现在外面虫越来越多了,一个不小心就给你拐了”、“宝宝你不在我好寂寞啊”……
到后面见实在劝不动,安德伊尔眉头一竖:
“怎么?非要去找费轶?你更喜欢他是不是?”
青涯惊得睁大双眸,舌头打结,百口莫辩:“陛下你不要乱说话!这怎么能对比啊……”
安德伊尔目光阴冷地笑笑:“以前没见到也就罢了,上次一起吃了顿饭,这段时间天天吵着要找他,宝宝你又不担心打扰你哥了?”
青涯不高兴地往他怀里一拱。
雌虫的身子纹丝不动。
没办法了,青涯就食欲不振。
气得安德伊尔一大早打电话吵费轶睡觉。
青涯缩着手,有点心虚也有点愧疚地跟青年道歉。
费轶摆手,“没关系,陛下在加班对吧?那就好。”
?
为什么突然提陛下?
青涯茫然问道:“轶哥,陛下不是每天都在工作吗?”
费轶唇角一翘:“不一样。”
雌君跟他说陛下这几天没心思处理工作,挑了几件急务处理完就去哄青涯,其他机务基本上都丢给了底下虫,可总有一些文件是需要他过目的。
现在工作堆到一起,陛下当然要加班了。
费轶听完军雌的小报告,心情一下好了许多,腰不酸了头不疼了。
青涯有许多想问的,但还是先问了自己最好奇的事。
“轶哥,你在这里工作得怎么样啊?不是说雄虫一般不用这么忙吗?”
是不是雄保会的虫欺负他哥了?会不会故意压榨他哥?
青涯并不太信网上那些话,什么“费轶阁下工作完成得这么好,看来雄保会都在配合他”、“费轶阁下在雄保会一呼百应”、“费轶阁下真幸福啊,又被元帅宠,又被雄保会供着,连陛下都不拒绝他的要求”……
[费轶阁下虽然是雄虫,但能做到这份上也不错了]
[可惜了啊,费轶阁下是雄虫,他要是雌虫,或许有些工作可以做得更好?]
[虽然费轶阁下为我们做了很多,但目前来看,其实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啊,有些雌虫们是不是把他神化了……]
[可惜了啊……]
[没事啊,他是雄虫,没添乱就很好了,能帮上忙就更好了,比一些雄虫要好太多了]
[这么大的权力呢,就这么给他了?雄保会和陛下以后可别后悔。]
他看到那些评论的第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荒谬。
他哥工作完成度好,那是他哥厉害,为什么要把功劳夸在其他虫身上?
如果不是他哥本身就很好,雄保会的工作虫们会这么配合他哥吗?元帅会这么喜欢他哥吗?陛下会因为兄弟的原因就睁只眼闭只眼、给他哥这么高的权力?
青涯是真的困惑。
那些网虫为什么都像是傻了一样,比他还傻。
有些难得正常的评论会反驳:“阁下本事就很厉害,雄保会并不会一味纵容他。”
“能让雄虫进入权力中心,你们是以为雄保会和那两位在开玩笑吗?”
“总督管阁下或许有其他过虫之处,并不仅仅是因为对雄雌一视同仁,能力高低跟雄保会有没有供着他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青涯狠狠点赞了。
但是这些他觉得比较正常的评论并不多,有一些还被举报撤言了。
青涯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雄虫是虫族的瑰宝,这是事实。
大多数雌虫惯着雄虫,这也是事实。
但为什么一到了网上,这差距这么大?
雄虫得废物无脑无能才算正常?
为什么宠着雄虫又要贬低雄虫?
真的很奇怪。
雌虫们对雄虫的情感到底是爱,还是恨啊?
雌虫憎恨那些荒淫暴戾的雄虫,很正常。
但是他哥又没做过什么,抬高其他虫贬低他哥又算是怎么回事?
青涯担心是自己多疑了。
他没那么聪明,既然想不通,还不如直接问他哥。
至于为什么非要亲自来找费轶,而不是打通讯发消息。
青涯单纯想看看费轶而已。
他知道自己有点任性了,但谁叫他们都惯他?
那他就来啦。
青涯直勾勾盯着费轶。
费轶忍不住捂了下脸。
他叹了口气,开始交代。
年关将近,这段时日来总督管阁下的工作量突然比以前多了好多。
本来刚开始只是秉着让阁下当好吉祥物的雄保会高管们发现,阁下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工作模式。
更不用说阁下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作风,直直撞到了他们心坎上。
在试探着将一些工作交给费轶,发现他很快上手并且效率极高后,雌虫们便吱哇乱叫着把更复杂的工作扔给了总督管阁下。
费轶这个“吉祥物”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吉祥物”。
共事了也有几个月,费轶对现在的工作环境也算适应良好。
但即使是这样,费轶仍然清楚地知道,雄保会的高管们对他有所保留。
平时闲聊时费轶还勉强可以从一些工作虫嘴里撬出些“秘密”,但一对上那些高管,大多数时候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