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男人的嗓音突然响起,听起来无端有些沙哑。
楚溟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起面前的一个文件夹,递给挽渌,缓缓说道:“这是组建女子战队的相关方案,你拿回去看一下,哪里有问题或者有更好的建议,随时和我说。”
挽渌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好,谢谢。”
她没想到楚溟竟然真的一句私事都不提,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也没想到楚溟还记得组建女子战队这件事,并且这么快就有了初步方案。
挽渌伸手接过文件夹,呼吸加快,文件夹明明不重,她却感到它的分量沉甸甸的。
挽渌翻开文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两页,确认了楚溟是真心实意要组建女子战队的。
她合上文件夹,看着楚溟的眼神带了几分感激。
她再次诚恳无比的道谢:“无论结果如何,还是要谢谢楚董,这份文件我可以拿回去仔细研究吗?”
“当然可以。”
无论她之前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性格,又经历了什么事情,之前过往的种种如同过往云烟,它们会一直存活在她的记忆之中。
可……如今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啊!
挽渌是真心实意地爱着王者荣耀这个游戏,也真心实意地希望它能够越来越好。
王者荣耀KpL职业联赛的选手一直以来都是男性,电竞圈对女性的歧视根深蒂固。
挽渌清楚的知道,一旦成功组建女子战队,不止是对王者荣耀这个游戏的冲击,更是会对整个游戏圈子带来一个巨大的冲击。
她同样也知道,现实中电竞类游戏的玩家群体,大都是以男性为主力军。而这些男性玩家,他们绝大多数都瞧不起女性玩家,言辞之间总是会充满了对女性玩家的恶意与贬低。
但…女性玩家真的就不如男性玩家吗?
挽渌心里有明确的答案:不是,并不是!
在之前的世界中,她是做游戏主播的,一些女玩家也会直播王者荣耀,但直播效果大都是以娱乐为主、又或者是剧本编排。
而真正能够以实力出圈的女玩家,几乎没有!
这其中的缘由,挽渌再清楚不过了。
受整个大环境的影响,许多女主播会选择迎合男性群体的喜好,呈现出来的直播效果也一样如此。
而真正有实力的女生,不管她玩的有多好,只要出了一丁点儿的差错,又或者是输了一场游戏,就总会冒出来一些像是躲在地下水渠里阴暗生存的蛆一样的嘴臭男和喜欢带妹来获得吹捧地装逼男们,隔着屏幕无休止地攻击这个女生。
可人的状态本就是一个最不确定的因素,谁都无法保证打游戏不会出一丝差错。
更遑论王者荣耀是一个团战型游戏,个人实力固然十分重要,但团队配合要是跟不上,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来力挽狂澜。
因此,久而久之,在“男宝”玩家们的共同努力下,越来越多的女生玩家也真的就如他们所想要看到的那般。等着被厉害的男生玩家带飞,自己则玩软辅、玩中单。
整个游戏的风气自然也就越来越差。
现状如此。
挽渌对此感到十分无奈和憋屈。
其实很多女孩子真的非常聪明,游戏天赋也很好,就算最开始玩的很差,多练习多学习,总不至于差到哪儿的。
可现实却是,大多数女孩子们却被pua到以为自己只会玩儿一些操作简单的英雄。
女孩子们本就在现实中获得不到男女平等的公正对待,在游戏里,为什么也同样如此?
游戏中的普信男、脏话男、破防男、装逼男等等简直不要太多,还有一些男性对女性的贬低已经深深地融入到了他们的骨血里。
所以要想顺利地、并且成功地组建女子战队,可想而知身为“发起者”的楚溟所要面临的舆论压力将会有多大。
不管楚溟出于什么目的,挽渌确实发自内心的感激他的这番举动。
见挽渌好像在走神,楚溟没有再出声打扰她。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
他说完了公事,却又不能说私事,楚溟突然就词穷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他从来没有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在公司,员工汇报工作,他给予意见或者下达命令、
在商场上,那更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了。
至于在私下……他的生活里,没有多少私人空间,大多数时间都用来赚钱和工作了。
气氛逐渐变得无比尴尬。
好在挽渌一心扑在方案上,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见楚溟没再说话,于是先行道别:“楚董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还要回去训练。”
“好。”
楚溟顿了顿,然后从西服口袋里抽出早就备好的名片。
他朝着挽渌的位置走了几步,递给她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微信同号,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
“嗯,我知道了。”挽渌果断地接过了他的名片。
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手。
楚溟感觉从手上传来麻麻的触感,浑身像是过电了一般。
他轻声说道:“挽渌,再见。”
“比赛加油。”
楚溟说完这两句话,便和挽渌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溟自认为自己是果断帅气地离开,可挽渌总感觉他好像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挽渌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名片通体是黑金色的,摸着很有质感。
字体是好看的行书,内容也非常的简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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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溟
192xxxx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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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渌站在原地垂眸不语,像是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挽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添加好友,随后输入了这串数字。
男人的头像是一张海边正在涨潮的夜景图,昵称是:ming.
挽渌的内心不知为何有些被触动到。
她发送了请求添加好友的信息,然后收起了手机,拿着文件也离开了会议室。
而那张烫金的名片,孤零零地留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