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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死前的那几分钟,或者那几秒钟是最漫长的,因为濒死之人的大脑通常在这时会陷入极度缺氧的状态,因此脑中的电信号变得不稳定而频繁,实际上表现为大脑开始回放零碎的记忆片段。

是为“走马灯”。

卫洛煌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静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走马灯降临,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听到远处汽车压到路面的摩擦声,平日里所忽略的细小的听觉,仿佛是要赶在这最终时刻一股脑塞进他的脑子里。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动漫里的反派临死前经常会有悔过的情节了,处在生死之间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灵魂将散未散的节点,一切执着的,喜爱的,怀念的,后悔的,痛恨的,仿佛都已经不再重要。

卫洛煌今年十八岁,好歹是死在了成年之后,当然不算“夭折”。

他闭上眼,开始有些期待待会会看见什么景象,如果上天有眼,赐他一场永不醒来的美梦,或者干脆一点,送他到二次元番剧中的世界,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不过按照我的猜测,多半只会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嗯?”

预想中的画面迟迟没有到来,就像是一场因设备故障而推迟的电影,被耽误的观众只有他一个。

为什么还不来?果然,走马灯只是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东西……难道说?

卫洛煌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了希望,但真到有一丁点可能得时候,他还是克制不住地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眼皮再一次抬起。

入目所见,薄雾遮掩住的天空,一如生时所见,丝毫未变。

“我没死?我没死!”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了,不仅没死,右侧身体传来的撕裂的剧痛竟也渐渐沉寂,他犹豫着试了两下,没有知觉,于是停下了。

“损失了一条手臂……啊,对了,无餍者!”

卫洛煌突地想起了自己的目标,费力地将脑袋转了个方向,很顺利地看到了对方。

刚才“对峙”时候,全身的血液上涌,头脑中唯有发热的冲动,根本记不清楚无餍者的长相,直到这时,他才看了个明白。

然后他便听到了应该是一中校内传来的声音和他们的对话:

……【万寿者】吴江,【忒休斯之船】。

信息量太大,卫洛煌觉得自己需要用一段时间来消化,还好隔着一层大门对视的二人,没有一个关注躺在地上的他。

首先,这个稚嫩而青涩的少年音,他搜遍所有记忆,也想不出任何一个人的嗓音相匹配。

听他的语气,联系无餍者的上文含义,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他们的另一个目标,从到岛城开始,仿佛无处不在,却又始终没有露过面的【万寿者】的自我介绍。

真名吴江……非凡之物名叫“忒休斯之船”?

既然没死,那作为特别反应处成员的职责就必须执行到最后一刻,他要切实记录下这至关重要的情报。

“可惜手机应该是在右侧的衣服口袋,随着刚才那次攻击一起被带走了……”

回想起无餍者那奇怪的攻击方式,卫洛煌明明都没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按理从伤口的大小来看,右半边身体像是被某种巨力撕断;但他根本没感受到被拉扯,这又像是被切断的。

“我从第一次进入【苦海】,就一直听说吴前辈的光辉事迹,神往已久,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常相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礼貌微笑,俨然一个彬彬有礼的病弱君子形象。

“臭小鬼……我记得你的路是……欲望,求不得,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必要的冲突理由。”吴江的声音虽然年轻,但说话的语气却老气横秋,带着难以掩饰的一种沧桑感。

或者说,他根本也没掩饰的意思。

“只是出于人类最基础的好奇心,想要见识一下吴前辈的能力,毕竟能够做到无限重生而与世长存的非凡之物,值得每一个正常人侧目。”

吴江将口里的烟换到另一边,皱了皱眉:“只想见识一下?有人告诉我,你可是动用了几页0129,有点得不偿失了吧。你的【喰】,我也曾见过,还差几顿【美餐】?一只?还是两只?”

常相思的手伸入衣服内侧,居然摸出一个崭新的精美打火机,丢给吴江:“不愧是与历史同行的您,还是那么敏锐。”

“野心不小,但我不讨厌,毕竟这也是你手中非凡之物的基本特质。不过恭维的话不必再说,你本就没打算掩饰自己的目的,一踏进岛城,就把这股欲望的臭味撒的到处都是。”

吴江接过打火机,左右摆弄了两下,居然也没有用它来点燃口中的烟。

“好的阴谋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更不会对自己的欲望撒谎。”

常相思逐渐收敛笑容,冷冷吐出这么一句。

他抬起右手,掌心处居然生有一只常人大小的嘴巴,薄薄的嘴唇张开一个窄小的缝隙,一团腥臭的血肉碎片便从中流涌出来,眨眼间便汇聚成一个人形的存在。

那种拼合看上去简单得有些丑陋,不仅没有皮肤包裹,就连骨头渣滓也有不少暴露在外,简直就是用那团血肉粗略地捏成了勉强可称为人类的形状。

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全身上下最精细的地方居然是它的手,因为它正手持一柄尖锐的长矛。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特别反应处的三号特级监察官,对于他,你应该比我了解。当初为了解决这一位,我可是险些死在西南。”

吴江深吸一口气,头顶的花白头发也随着这一口而转眼间变成青丝,刚才还显得略带沧桑的面容也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他静静地看着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中途出手打断,就像他在这岛城,在这几百年间做过的一样,只是静静地旁观,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