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贾瑜打着哈欠起床。
因为秦可卿夜里的默契配合,随着他对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研究不断深入。
贾瑜最近真可谓是:刘姥姥进了瑜伽馆---姿势学不停。
总而言之,说多了腰疼!
晨练完又用过了早饭,正欲出门前去兵马司衙门。
贾雨村一路小跑着过来汇报工作。
他双手呈上账本,恭敬道:“大人,昨日南城围剿的清点大致已经做完了,请大人过目。”
贾瑜一边翻动账本,一边疑惑:“这么快?”
贾雨村解释说:“精武帮内部自己已经做有专门的账簿,我们只需要和缴获的实物核对出入,再分类造册即可,是以效率快上不少。”
贾瑜微微点头,只见账簿上总结列写着:合计有赃银七十万两,车行酒肆人牙布庄等附属产业二十余家,另有刀枪六千四百多柄,盔甲八十副、床弩四架。
经过了黄家的煊赫巨富,数千万两白银的抄家,精武帮查出来的这区区几十万两,贾瑜一时间竟有些看不上眼。
不过转而一想,其实也正常。
盐业是垄断性质,涉及天下百姓日常息息相关,
精武帮隅居京城一角,虽然是南城的地下老大,但是平日里各处官面上的打点贿赂就要耗去不少银子,
更兼之成员众多,你一点我一点这么分吧分吧,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贾瑜心中不禁感叹: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垄断都是最赚钱的。
只是这最后的盔甲床弩.....
放眼华夏两千年,历朝历代都是禁品中的禁品!
更何况居然有整整八十副!
西府那边的存货,眼下有没有八十副都不好说!
贾瑜眉眼一紧,赶紧问道:“这些盔甲床弩可查清楚了?还有没有遗漏?若是有半点差池可是要掉脑袋的!”
贾雨村当然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连忙道:“大人都查清楚了,精武帮属下已经掘地三尺也没有更多发现,目前的数量也和他们自己的账目对得上。”
贾瑜这才稍微放下心。
“查了物品来源没有?”
贾雨村苦笑:“目前只知盔甲是精武帮平常积少成多攒下来的,上面的编号早已经磨损不可见。床弩则是经过拆解后藏在板车上,最近从城外新运过来的,更多的目前还没有消息。”
他吞吞吐吐道:“不过,据属下派去的匠作查看,这些床弩的样式和边军的装备相仿。”
九边!
贾瑜手掌一紧,下意识低声呢喃道:“敌在本能寺啊。”
联想到前些天从老师那里收悉的消息,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看了眼神色颤颤的贾雨村,他出声安抚:“放心,一切自有本官担着!”
贾瑜回过了神又问道:“审问做的怎么样了?”
贾雨村苦笑,摸了摸嘴角的两抹小胡子:“进度不大,兵马司本就不是审讯衙门,咱们内部的刑侦高手不多,而且这些人嘴硬的很。”
贾瑜眼睛眯起,仔细想了想道:“先放缓审讯,注意下不要让人死了,好吃好喝的都给我招待好。”
“大人是想?”
少年淡定道:“等刑部或者大理寺接手,我们不去跳这个坑。”
贾雨村心神一凛,赶忙拱手:“是!”
贾瑜翻身上马,吩咐道:“本官要去一趟礼部,你先回去尽快把各类赃物明细做好然后送来,明日朝会上本官要用。”
“是大人!”
贾瑜颔首,扬鞭跃马带人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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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
贾瑜在小吏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王怀川的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等听到熟悉的一声“进来”后,方才推门而入。
王怀川看了一眼,见是贾瑜也不客套:“自己找个地方坐吧,我这边手头还有点事情。”
贾瑜默默点头,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等待对方。
王怀川事情似乎很多,一直忙碌了小半个时辰后。
方才揉着额头,合上眼睛养神道:“景岳,有什么事?”
“老师最近事情很多?”
王怀川没好气的说:“本来就不少,这年底了更多。”
贾瑜笑了笑问道:“前些天老师说的事情,我想再听听。”
“哪件?”
“年号!”
王怀川皱了皱眉,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贾瑜面色沉重:“有个案子,怕是有所牵扯。”
老人睁开眼睛,点了点头缓缓道:“改元一事,是今年九月陛下提出的,那时候我还没起复,许多内幕也知之不详,不过我猜测应该是你那笔银子立了大功。”
贾瑜颔首,表示认同。
九月时候,正好是江南之行事毕,贾瑜从黄家一举抄出两千多万两银子押解入京的时间。
这笔银子不仅保住了皇帝的心头肉户部尚书,还凭借此新制盐法的大功,一举让老师复任礼部尚书。
可以说是宣文帝在和太上皇斗法的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胜利。
王怀川继续道:“直至上月底,陛下召见老夫,还有陈相、北静王、义忠亲王并着内阁阁老们、五军都督府的将军们等,一同说了此事,也定好了明年新的年号---定武!”
“并说好于宣文十年,也就是今年的年末正式举行改元大典,老夫这几天忙的,都是大典上的事情。”
宣文,定武!
贾瑜心思电转,定武这两个字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到哪怕不读书不识字的愚夫也听得懂其中含义。
前者还可以用宣文帝教化天下,弘扬儒教来进行解释。
但是后面的定武怎么说?
定的谁的武?
是九边?还是京营?还是皇宫深处的太上皇?
贾瑜此刻无比庆幸,柳芳给的任职书在当初自己借用了一次之后,后续没有贸然进入京营。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一年的政斗漩涡绝对是无比强烈的,而且百分之一百是围绕着军权来做文章。
京营就是漩涡核心,乱中之乱!
自己这只小船,进去怕是连个水花都没有就沉了。
贾瑜心里刹那间有所明悟,甚至他还想起了一件自己忽视的事情。
从元春那里打探的消息让他一直以为皇子数月前的出宫,只是皇后为了躲避两位贵妃的算计而出的计策,可是却没想到为什么一切会这么巧?
如果真的是因为皇子们年纪大了,那最小的五皇子张惟不过十三怎么说都还是读书的岁数,为什么不能留在宫里?
现在看来,皇子入六部观政也是宣文帝下的一步棋。
其一是加强自己对六部的掌控力,其二也是让六部中的太上皇派分心。
贾瑜还不知道,宣文帝为了明年的政斗,甚至计划着安排舒家与首辅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