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壮翻身下马,他今天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新装扮,精炼贴身的劲装穿在身上,愈发显出他身形的魁梧。
穿过尘土飞扬的砂石场,来到了营房内,他收到了战友们的热烈欢迎。
“呦,这是谁?我们的石壮士!”
营房里当先的几个,一抬头见了他,顿时热切的迎过来。
石壮拍着几个人的肩膀哈哈大笑:“瘪三,瘦猴,想死俺了!”
营房内的几人,都是曾经和石壮一起在城外跟随贾瑜杀贼的汉子。
他们当初十人正是同一个小队的,几场战斗下来关系热络起来,处的也不错。
后来石壮及另外十几个人率先效忠贾瑜,成了身边护卫后,这些原本的兄弟便搬来了新营的驻地,来往渐渐少了些,算起来已有十余日不曾见了。
瘪三身形不高,身材精瘦,因为家中排行老三落得了个瘪三的外号。
听到石壮的话,嬉笑道:“你这壮的像头牛似的,我大老远就能看着清楚,想不认识也难不是?”
瘦猴插话:“瘪三,你这说的自己倒像是盼夫的小娘子一样。”
顿时惹得营房内众人哈哈大笑。
石壮将手中的礼物给众人一一分发递了过去,憨笑道:“别怪俺寒酸,人一多哪个都不能亏待了。”
众人接过,低头一看不禁有些吃惊,这都是扬州城里出了名的糕点。
“这么好的点心,咱之前十来年都没吃过,如今到了你这货嘴里,竟成了寒酸东西?”
石壮一愣,解释道:“这是昨日公子赏俺们的,当时公子说这东西不是太珍贵的玩意,俺就信了。”
众人听了纷纷艳羡不已,个别几个问道:“大壮子,你不是跟着将军成了亲兵了?怎么今儿个有空来到我们这里?”
石壮挠挠头道:“俺今天就是跟着公子来的,公子说是今天要正式立军建营。”
此言一出,房内瞬间热闹了起来,瘪三拍拍脑壳道:“还真是,昨儿就听说朝廷派来个参将管着咱们了!”
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石壮问道:“这新的参将,可是咱们的贾将军?”
他话音落下,营房内的众人也是目光熠熠的盯着石壮。
这几天,随着东关街杀人、公堂接天子剑、刑场定两淮盐价等众多事件发酵后之后,贾瑜的声望也是一天更比一天高。
少年英雄、天子青睐、师出名门、家世煊赫,一个个关于贾瑜的形容词在人们之间传诵。
这肉眼可见的化龙之姿,让这些当初在贾瑜征召时候,因为迟疑错过了效忠机会的汉子们,一个个是肠子都悔青了。
每每午夜梦回,回忆起当初的时候,都要拍几下大腿,恨自己当时为何犹豫,错过了鸡犬升天的机会。
石壮被众人眨也不眨的目光注视着,尴尬道:“俺也不知道新的参将是谁,但想来应该不是公子。”
瘪三不甘心质问道:“那今天将军为何还要来?”
石壮默然答道:“俺不知道,但是明日俺就要和公子出发前去金陵了。”
听到这话瘪三再也压抑不住失落,喟然叹气道:“唉。”
原本收了礼物兴高采烈的众人,此时一个个脸色颓然。
石壮不解,环顾众人疑惑道:“你们怎地这般失落?当时公子说咱们要是从军,个个能当新营的头目,你们不是挺高兴的吗?”
憨憨的石壮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最怕攀比。
相比起以前这些庶出子弟们个个在家中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位,当个新营的小头目自然是大大的有出息,更何况这里还是承平已久、富贵安稳的江南。
但若是和水涨船高的贾瑜身边亲信比起来,这小小的丘八却哪里比得上?
当初石壮等人愿意效忠贾瑜时,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嘲笑他们没眼光,跟着一个旁支子弟混,将来能有什么前程出息?
但是短短十几天,这些人已经是个个惊掉了下巴,心中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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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瑜穿着一身轻铠,跟着沈参来到了营地主房。
刚刚进门之初,他就以访友名义,将身边的十几个护卫都赶了出去,只留宝柱一人。
这也是他故意而为之。
让这些亲卫们出去,彰显他威势之余,更能让这些人心存幻想。
为此他还特意提前一天买好了名贵糕点分发下去,到时自会有几个憨憨拿来送人,营造出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这样一来,贾瑜的印象必然在众人心中会再次坚挺一阵。
等到以后,把薛蟠忽悠过来,统合起这部分属下,也能在新营中组建成一副不大不小的势力,供贾瑜驱使。
他无意架空沈参,但是自己在江南必须保有一部分武装力量。
一来利好他麾下盐号的买卖并钳制住其他盐商,二来也是为了日后的雄图锦绣做垫子。
沈参贾瑜二人在房内分次落座。
沈参率先开口道:“想不到半年不见,昔日贤弟之话已是应验了大半。”
他长叹一声,起身向贾瑜敬茶道:“我能脱得樊笼,来到这江南之地,多亏了贤弟幕后奔走,于情于理为兄当敬你一杯。”
大半年不见,这位贾瑜故人,昔日的东城指挥使沈参面容没有太大变化。
他身形依旧健壮有力,但古铜色的脸上,神色却萎靡了不少,不知是舟车劳顿,还是过往经历不顺。
贾瑜笑眯眯的接过茶,一口饮过安慰道:“沈兄既然长于军伍,胸有才略,奈何困在兵马司的小小天地不得作为,瑜又岂能不为兄分忧?”
五城兵马司的天地其实不算小,五城加起来近两万人马,哪怕在京城也绝对是有舞台的。
只不过,不适合沈参这种没什么大背景的人罢了。
沈参神色感动,慨叹道:“年后贤弟所言江南和辽东之论,实为高见。”
他放下茶杯,看着贾瑜热忱道:“为兄后来时常思索贤弟之言,越发觉得有理,只是屡次三番自请调离而不得,本已是心灰意冷,想不到贤弟竟能上通天听!”
贾瑜笑眯眯,不在意的说道:“此事,沈兄如何知晓的?”
沈参用一种惊讶中带有羡慕的口吻道:“贤弟何须瞒我?我出京之前,特意受陛下召见,将此事说与我听。”
他朝着神京方向一摆手道:“陛下深切期许,吾不敢忘!”
复又看向贾瑜:“贤弟举荐之恩,吾不能忘!”
贾瑜听的心头一跳,双眼微眯,心中掠过几丝兴奋,自己这借腹生子之计,已然成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