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是真的要去读书科举?”
回去的路上,小丫头碧蕊好奇的发问。
在她的印象里,自家这个大爷虽然爱读书爱作诗,但也有贪玩的一面。如今一本正经的说要读书考科举,还不惜银子,找王掌柜问了这么多话,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
贾瑜看了她一眼,调侃道:“怎地,你是觉得大爷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碧蕊慌慌张张的回应:“大爷若是肯费下心思,认真读书,能不能高中婢子不知道,但肯定是比族学里的那些大爷厉害的。”
接着她又说道:“族学里的哥儿,每天只知吃酒玩乐,哪里有几个像大爷一样肯翻翻书写写字的?都是去潇洒混日子的!”
贾瑜心中感叹:连一个府外的丫头都知道族学的荒唐,贾家的这些当家人却都睁只眼闭只眼。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当家人能有什么出息的子弟?
他沉默一瞬,随后轻轻拍了拍碧蕊肩膀:“这话可不得说出去,不然若是被听到了,你少说也要脱层皮。”
“嘻嘻,我知道的,这些话除了在大爷面前我谁都不说。”
天色已晚,街上人影渐渐稀疏,贾瑜一行三人也不再想去别处逛逛,直接转头向家方向走去。
高高的天幕飘起了点点雪花,落在贾瑜的身上转瞬即逝。他站在自家门口,遥遥眺望远处的宁国府。昏黑的天色让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门前立着的石狮轮廓。
他看着门口的石狮渐渐雪白,心中也仿佛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这让他原本好了些许的心情又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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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贾瑜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默默地拉伸筋骨,准备活动一番,锻炼锻炼身体。
碧蕊看见贾瑜醒了,也不再贪睡,打着哈欠的开始准备今天的衣服,接着又跑去厨房张罗早饭。
昨晚贾蓉贾蔷便打发了各自的小厮前来,说今日要登门来找贾瑜“玩耍”。
这两个家伙抓住这几天的族学休沐日,四处玩耍,倒是过得格外快活。
昨天听说贾瑜已经醒了酒,身体没有大碍,今天便又要寻来。
只怕是来者不善。
贾瑜在小院里锻炼完身体,又慢悠悠的打了套太极拳收尾。
不是说不想练别的,主要是其他拳法他也不会,就这个在大学还练过一会。
他如今的状态简直不要太好,精神饱满旺盛,十八岁的少年,身体虽然还未长成,但也称得上健康有力。
比起前世三十而立的油腻中年,身体到处都是亚健康的状态。
如今他可谓是朝气蓬勃,筋骨舒展间,只感觉到体内仿佛有着无限的青春活力。
碧蕊拎着食盒,正从门口进来。
她还未行至身旁,便叽叽喳喳的说:“大爷,我昨晚特意吩咐厨房的刘嫂子,让她今早做的清淡的米粥,还让做了几个煮蛋。今早起来我又怕大爷觉得没味,早早就去了厨房让刘嫂子在粥里面加了几个虾子。”
贾瑜家里虽然不像赖大赖二一样奢靡无度,但是得益于祖父曾祖两代人在战场上的积累,还有先代两任国公的赏赐,如今生活倒也过得安逸。
接过食盒,贾瑜把小丫头也拉了过来,让她和自己一同坐下吃饭。
自己吃的津津有味,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在旁边服侍自己,他还干不出来这种事。
吃过了早饭,日头已经大亮了。虽是冬日时节,但站在庭院里太阳照在身上却也是暖洋洋的。
贾瑜从房间里拉了两把椅子,一把给碧蕊,让她坐在上面打络子。
另一把则自己坐了,再拿出昨日买来的‘五三试卷’,就着阳光细细研读。
这个刘知府写的考试纲要确实有几把刷子,书中不仅细致的介绍了县试府试院试童生三试的具体要求,还罗列了许多精要章节。
贾瑜也不做思索,直接将书中记述的重点,囫囵吞枣般的记住。
他不指望自己能在这些文学经义方面称为什么巨擘,也没有什么着书立说的意图,从一开始他就明确了,自己一切的学习都是为了科举,为了加入读书人这个群体,
因此在贾瑜还没有找到老师的时候,他对于书中写的文章不会进行任何的揣摩,生怕理解错了什么妨碍了日后的学习。
现在他的记忆力超乎常人,一页内容多达百余字,他只需认真读个三四遍,便可牢记于心。
从早上吃完饭开始,一个时辰多点的时间,他已经将《童生科场精义》这本考试大纲记下了七七八八。这种速度,似乎也可以勉强称为过目不忘了。
贾瑜从椅子上起身,正欲活动活动筋骨,然后一鼓作气将书中剩下的内容也记下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两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不用想,这是贾蓉贾蔷哥俩到了。
贾蓉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身上穿的锦绣袍服更是衬得他容貌出众,他身后的堂弟贾蔷姿容却要更胜他三分,既有几分青年人的俊朗,又有几分少年人的伶俐。这二人在白色雪景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风流。
若非贾瑜熟悉这二人秉性,只怕此时也要感叹一声翩翩美少年!
只可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还不及贾瑜说话招待二人,贾蔷便站在门口朝着身旁的贾蓉大声嚷嚷起来,“我就说,依瑜哥儿的性子,此时定是在读书,你还不信,现在你倒看来是也不是?”
原主虽然辈分比贾蔷贾蓉高,但是想被叫做叔叔估计只有在梦里。
贾蔷说罢,脸上的神色得意洋洋,好似中了什么大奖一样。
贾蓉倒也见不着恼,他口中边应付着贾蔷,边快步走上前来:“偏显你能耐,我岂不知瑜叔是个读书种子?我是担心瑜叔身体还没休养的好,又要费心读书,碍了身子罢了。”
他二人在院中自顾自的说话,言语中虽透露着几分好意,态度却十分恣意,目中无人猖狂的很。
尤其是话中那‘读书种子’四个字,在贾瑜这个久经职场的老油条听来,有种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在里面。
先示意了下身旁的碧蕊,让她先去房内倒茶迎客。
随后贾瑜将手中书册直接拍在桌上,示意贾蓉贾蔷二人到近处来说话。
接过碧蕊递来的茶水,示意她先下去。
贾瑜低头看了眼,心中微微心痛,这丫头居然用的是自己房内最好的茶叶,也不看看这两个小子配不配。
他微抿了一口,冷声说道:“你们两个,今天跑来做什么?”
贾蔷撇撇嘴,不屑道:“若不是蓉儿要来,我才不稀罕你这破地方。前几天醉的跟狗一样,现在又装什么清高。”
他指的是,之前喝酒时,贾瑜被灌醉,又被众人逼着原谅贾蔷。
贾瑜听了,直接不惯着他,
将手中茶杯里的热茶用力泼向贾蔷,滚烫茶水带着茶叶从他头上淋漓而下。
贾蔷先是一愣,随之怒骂:“你这王八蛋,你敢泼我?”说罢也将手边的包袱举起,直接向贾瑜面门砸来。
贾瑜不多话,手腕一转从身后抽出宝剑,直接拔剑而出。
剑光一闪。
冰寒森冷的剑锋将天上的包袱一剑斩成两截,
又大步向前,在贾蓉惊慌和贾蓉畏惧的眼神中,
一剑直直向贾蓉刺去。
贾蓉在旁边双腿发抖,哪里见到这般场景,被凛冽的剑锋给骇的魂飞魄散,连躲避都忘了。
锐利剑锋停在贾蔷的脖颈间,他能感觉到细细的毛发已经贴在了剑刃上。只要自己一个呼吸的幅度,就要被当场斩首。
贾瑜厉声喝到:“匹夫,再敢多说一句,某手中长剑必斩你狗头!”
他一袭青衫,身形利落,手中长剑映着天上的日光,照在两人的眼中,威风凛凛恍若天神!
不过短短几天不见,这怯懦的贾瑜竟好似换了个人一样!
贾蔷再不敢多话,青白交加的脸上既有畏惧,又有愤怒。
贾蓉从心惊胆战中回过神来,一脚将贾蔷踢开,大骂道:“还不快滚?”
又慌忙搂住贾瑜手臂,说道:“瑜叔瑜叔,权饶了他这畜生这一次,快收了宝剑吧。”
贾瑜这才徐徐放下宝剑,清俊的脸上满是雷霆,看向贾蔷道:“某虽体弱,亦可提三尺宝剑,斩无胆鼠辈。他日我若知道你再在背后狺狺犬吠,某定取汝之狗头。”
随即一脚踢翻了桌子,看着茶杯翻滚到贾蔷鞋上,喝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