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破旧阴暗的房内传来微弱的咳嗽声,继而浮动的胸口带着喘息声渐渐有了些温度。
“我没死?”
解麟睁开眼,四肢因剧烈疼痛挪动不得,躺在地上朝着周围喊了两声。
无人应答。
“躺着别动,捡回一条命不容易。”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解麟听着耳熟,心里默想了一圈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你是瘸子?”
瘸子正在给他煨药,这小子若不是解家的根,自己也不会冒着生死将他救回来。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活了,就成。”
“你为什么要救我?不怕死吗?”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何惧死之一字。”
解麟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要再追问下去,瘸子端了药放在他枕边让他赶紧喝。
“我昏睡了几日?”
“不过一夜。”
一夜?那岂不是萧朝现在已经换了天子了?
“岂不是……已经换了主人了!新帝是谁?”
解麟异常激动,他急切的想要知道现在是谁执政。
“自然是东宫太子顺位。”
瘸子话语平淡,没有任何反应。也是,他这样的老太监怎么会在意朝堂上的那些争斗。
“多谢相救,日后若是有需要……”
“养好伤就赶紧离开吧,这宫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解麟赶在瘸子离开前询问他如何称呼。
“无名无姓,就是瘸子一个。”
他回头笑了笑,解麟知他不愿告诉自己也不再强追问下去。
白日举行的登基大典,何其热闹。
柠宽首当其冲,与太皇太后一起拥护萧和上位。
有个别忠义之士跳出来质问萧和的帝位,立刻被其就地正法,血溅当场,自此,再无一人敢有异议。
柠宽也如日中天,其子柠染的新婚刚好在明日,迎娶户部侍郎的独女卿久。
这门婚事,算是户部侍郎高攀了,原本是柠家高攀,现如今卿久嫁到柠侯府中,羡煞旁人。
“柠侯公,明日的婚宴哀家备了份礼物,新帝刚登基,还需要柠侯公。”
“多谢太皇太后,臣一定好好辅佐皇上,让您安心。”
柠宽小心谨慎的接过锦盒端放在身前。
“现在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可别忘了哀家。”
“臣哪敢忘了您,唯您马首是瞻,若是没有您老人家,微臣哪会有今日。”
柠宽拍马屁的功夫不减,现在她想知道的是解还休那个逆贼的事。
“逆贼解还休在燕云十四州自立为王,攻占食兹和沙若的事你可知?”
“有所耳闻,都是些不成气候的。”
“是吗?这两日,听闻都要打到燕都城外了,到时候派何人领兵啊?”
她说到此话,语气明显严肃了很多,柠宽乃一介文官,哪会舞刀弄剑的把戏,拍马屁倒是不错。
“太皇太后若需要,臣愿意举荐。”
“哦?刚才还说着马首是瞻,现在倒想置身事外了。”
“臣乃一介文官,对刀剑之术一窍不通,如何对抗那凶悍的逆贼,只能为太皇太后举荐奇人为国效力。”
“这是大萧的心腹之患,除之后快,若不然,萧朝命数危矣。”
“你拟一份折子,哀家看看举荐何人妥当。”
“是,臣一定秉公办理。”
“嗯,今日有些乏了,退下吧。”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油嘴滑舌的柠宽,挥挥手让他退下,今夜不知怎么总有些心神不宁。
“皇上那边记得多派些兵,恐有大事发生啊……”
凌空现在随身跟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着,有什么事都是他来办。
“臣早已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了。”
“现在竟会猜测哀家的心事了。”
凌空不语,只是覆剑立于帐外,守在她身边。
“新皇已然登基,太和殿那位也不用留了,找个时间尽快处理了。”
她一声令下,凌空自然明白什么时候去做了萧权。
天牢……
萧乾被铁链拴住,如今处境如流落街头的狗,任凭别人欺辱,也无还手之力。
整个右手手掌变得乌紫,溃烂的小手指断口截面得不到医治,伤口发炎得厉害,逐步向整个手掌扩散。
切指之仇,若能出这天牢,他势必一点点讨要回来!
天牢内外,皆是太皇太后的人,没有丝毫机会接触到自己的人。
如今,只盼着一人出现。
那就是解还休。
不知道现在解还休攻占到何处了。
他无奈苦笑一声,没想到现在他居然把唯一的希望放在解还休身上,只要她能攻破燕都,兴许他还有一丝活的机会。
燕都城外……
“王上,我们都到燕都的地界了,怎么不见一个萧权的走狗。”
谢忍查探再三都没有萧兵的影子。
解还休命令将士们原地扎营休息几个时辰,连夜跋涉需要休整元气,她也正奇怪为何没有萧兵,难道已经知道她今日回来了?不知道在何处埋伏着呢。
“没有岂不更好,免得碍了咱王上的眼。”
“谢忍,一个时辰,本王要知道城内的消息。”
解还休看向他,没有理会他刚才那些话,直接给他下了任务,瞬间语塞不知道如何回应。
“怎么?一个时辰不够?杨朔你去!”
她见谢忍就是个嘴上厉害的,行动起来可不见得有杨朔细心。
“是!”
“王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
解还休一个眼神杀向他,一道寒光凉透他后背,瞬间闭嘴不再讲话,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杨朔带着两个激灵的精兵半夜潜入城中。
这爬墙的本领他们倒是练得炉火纯青,这都是在燕云十四州练出来的,那里的城墙又高又滑,这燕都的城墙根本不在话下。
如今,兵临城下却不见萧和派人阻拦,想必是这糊涂皇帝还没有忧患意识吧。
今日进到燕都的地界,听闻新皇萧和登基,想必是还沉醉在登基的喜悦之中,只是不知那萧权如何了,可千万不能死了。
毕竟,她还要亲手解决他,为解家报仇!
“王上。”
她靠着树干小憩中听到了一丝颤抖的声音,抬眸看去,是嘉禾郡主。
“郡主何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们的关系似乎融洽了太多,嘉灵韫的也逐渐习惯待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学着她的样子,摆沙盘学防布。
“你进宫若见到萧乾,能不能放过他?”
“我知道!萧家人你是一个都不会留的,我只是祈求你能留萧乾一条命。”
解还休笑了笑,弯起的嘴角似乎告诉她这不可能。
“萧乾的命,本王自然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