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兰娟说完这一切,苏玥也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浑身疲惫。
她朝着刚才冷萧寒离开的方向走去,脑海里却在想着。
这下原主应该是能安心了吧!
虽然之前她没想过要杀了林兰娟,但也从没想过要放过她。
死其实是便宜她了不是吗?
就应该让她活着,让她事事不顺心,让她整日活在痛苦之中。
衙役的休息室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条板凳,靠墙放着一张木床。
此时冷萧寒便坐在长凳上,朱至善和赵渊站在他的身旁。
苏玥进屋后说道:“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冷萧寒你快去吧!”
“嗯。”冷萧寒起身准备往外走,又朝苏玥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苏玥无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快去吧!”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倒是让朱至善和赵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般。
夫妻不像是夫妻,夫妻之间应该是以夫为天,但是这位候夫人居然直呼夫君姓名,而永安侯对妻子倒是紧张爱护的很。
苏玥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眼正在低眸沉思的两位大人,直接说道:“你们也坐吧,站着也不嫌累。”
朱至善摇头道:“多谢夫人体恤,我们不累!”
见他们不肯坐下,苏玥也懒的管他们了,只坐下静静的等待着冷萧寒。
冷萧寒走到关押着林兰娟的牢房前时。
林兰娟正抱着头神色恍惚,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在这牢里被关了这么多天,她真的就剩一根弦绷着了。
唯一的期望就是她的儿子能来救她出去。
而这些天,虽然官府的人没敢对她用刑,吃的喝的也都是好的,可她还是吓的不轻。
这牢里每天都有人死了被拖出去,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人不疯都得傻。
她亲眼看着对面牢房的人不停的用头撞墙,活生生把自己给撞的头破血流,脑浆迸裂,把自己活生生给死了。
那惨状可是把她吓都不轻。
她刚来的时候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的,只有对面有人,现在好了,周围几间牢房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现在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她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人也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一般。
冷萧寒冷冷的望着她,读她的唇语,自然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说:【她们该死,都是她们该死,我没做错,我没错,是她们该死……】
冷萧寒心中升腾起怒气,冷声骂道;“你真是不知悔改,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被她害死的人里,也就杨寡妇不算无辜。
可稚子又做错了什么?
王富贵又有什么错?
如果王富贵错就错在不该投胎到她肚子里,那苏玥呢?
她任劳任怨一辈子,最后只得来一个活该的结果吗?
林兰娟缓缓转动眼眸,见到冷萧寒眼底又迸发了强烈的光芒,直接朝着牢房的铁栅栏奔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抓冷萧寒。
【富贵,富贵你救救娘,娘不想死,你看在娘生你养你的份上,你救救娘好不好,娘求你了。】
冷萧寒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我不会救你的,你杀人是事实,杨水仙已经死了。”
【不,你是侯爷,你能救娘的对不对,你一定要救救娘啊!
从前是娘做错了,可母子哪有隔夜仇啊!娘保证,以后再也不闯祸了,一定老实本分,你一定要救娘啊!】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是侯爷也没用,我不能徇私舞弊,以权谋私,更不能包庇自己的亲生母亲。”
林兰娟傻眼了,不过不是因为冷萧寒不救她,而是冷萧寒居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是她自从那日莫名其妙发不出声音以后,第一次有人能回应她的话,她激动的望着冷萧寒,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能听见我在说什么?】
冷萧寒说道:“听不见,我只是会读唇语。”
林兰娟眼泪汪汪的望着眼前的人,再次祈求道:【你既然能知道娘在说什么,那你就救救娘吧,娘真的不想死啊!】
她眼巴巴的望着冷萧寒,把冷萧寒当做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冷萧寒深吸一口气,语气越发冷寒。
“我说了,我救不了你,我来见你最后一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现在是以王富贵的身份,来见她最后一面,听听她的遗言,等她死了,他也会披麻戴孝送她入土,也算是全了今生母子一场的情分。
【你,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富贵才不会这样对我,你把我的富贵还给我,还给我啊!】
林兰娟握着铁栏杆的手蓦地松开,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便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无声的大哭了起来。
冷萧寒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瞧着她,眸中没有半点波澜。
“我当然不是王富贵了,王富贵早就死了。”
他的话让林兰娟更加崩溃。
可不管她如何凄惨,如何可怜,冷萧寒的内心依旧是平静如水。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
林兰娟哭着哭着又大笑了起来,她所有希望都落空了,她真的不想死啊。
可是死不死都由不得她了,她杀人了。
因为杨寡妇那个贱人,她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了。
现在她最恨的人就是杨水仙。
而之前她最恨的是苏玥,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苏玥其实没有半点值得她恨的地方。
等她回过神来抬眸看向监狱外时才发现人已经走了,而她还有话没说呢。
她在院里水井旁埋了一个盒子,里面藏着二十多两银子,都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
尽管她现在还接受不了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事实,可银子不管怎么说也要拿出来花,埋在土里等她死了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这一刻她想到了王玉书。
两人在一起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如今她要先走一步了。
事到如今,她现在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他了,而她能记挂的人也只剩他了,其他的人都死了。
她趴在铁栅栏上,不停往外瞧,可惜外面什么都没有,而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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