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头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萧晴叹了口气,“舅啊,你说你好歹是个大夫,智商也不低啊,怎么一碰见这老婆孩子的事上,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急得我血压都高了,怪不得黄女士把你给休了呢,真是太英明了,你说人家黄女士现在条件多好,儿子美国留学,不用她操心,自己现在退了休,她又漂亮,手里又有点小钱,可不是整天风花雪月的,今天去跳个广场舞,明天找个闺蜜喝喝下午茶,再找个会谈情说爱的男人,想结婚结婚,不想结婚,一起玩玩也挺开心的,你说这日子多美,劝你早下手吧,黄女士那么漂亮的女人,那追她的帅老头不得从这里排到法国去啊!”
“再说,你说就你这样的单身老男人在这要找个年轻的当地人结婚,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吃了那啥,你这样的在这就是被割韭菜的存在!”
萧晴看了眼程老头那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道:“再说了,程老头,你也得为自己考虑,就你这种人,没名没姓的,说句不好听的,将来死在这异国他乡的,死了连个可以祭奠的人都没有。”
萧晴又冲着德叔道:“德叔,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家里的父母也岁数不小了吧?想没想过,回去啊!”德叔是个挺传统的中国人,年轻时来美国,娶的却是个国内的媳妇,生了一对儿女,如今儿女都长大了,都在国内发展,八成也有这个想法。
“嗐,我随三爷的意思,他要是愿意回去,我也回去,在这里始终是个二等公民,回去好歹是……,嗐算了,我听三爷的。”德叔毕竟是个仆人,挺懂的适可而止的。
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程老头的脸上,见他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萧晴翻了个白眼,揉着餐桌上的台布不吭声了。
这种尴尬地情况持续了一会,三个人都各自吃着面前的食物,萧晴吃完牛扒把盘子一推,双手环胸猫着腰,对一旁的德叔道:“德叔,有止泻药吗?” 她看着面前的菜盘运了运气道。
德叔慌了道:“大小姐,不会吧,这菜是三爷做的不假,可是菜都是我们自己农场种的,洗的时候也是我看着弄的。”
萧晴指着那沙拉道:“我来他这吃饭,那回吃完了不得回去拉一次肚子,谁知道这菜怎么回事,老舅你那菜板,就切肉的板子洗了没有啊。厕所呢!”萧晴皱着眉,五官挪位地惨叫道。
“真的不舒服啊,晴晴,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啊!”罗北笙看着自己的餐盘道。
“那肚子和肚子能一样吗,罗北笙你跟我去厕所,德叔,厕所在哪啊,快快快!”萧晴皱着眉猫着腰站起来,四下看了看道。
“行,大小姐,在那边!跟我来!”德叔也被吓坏了,忙不迭地带着萧晴往厕所带。
程老头看了看菜,又看了看萧晴去厕所的方向,“我程序没错啊?这生菜沙拉用的着熟化吗?肉也没用错板啊!难道见鬼了!”
三个人到了厕所,萧晴捂着肚子五官挪位叫道,“德叔啊,就让我老公陪着我吧,你就别待在这里了,你回吧。”
“好好好,行行行,大小姐,我去给你找止泻药,大姑爷,你在这照顾照顾啊!”德叔转身走了。
罗北笙也要转身走到一边去,被萧晴一把拽着手臂,等德叔消失在走廊尽头,萧晴道“你傻啊,我肚子没毛病,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咱两个想着赶紧溜了,你去看看,一会德叔要找着药你就说不对症,叫他们给我往医院送。”听见走廊里又有人说话的声音,萧晴急忙又捂着肚子,装出一副肚子疼的样子,转身进了厕所。
“哎哟,不行了啊,不行了!”萧晴在厕所冲外边喊着,赶紧从随身带的腰包里拿出粉饼,和棕色眼影,先用粉饼在嘴上和脸上几个部位蹭了蹭,又用眼影在眼下蹭了蹭,又用嘴上的唾沫沾了点在手上,往眼睛上一抹,做出很憔悴的样子。然后,真的上了趟厕所,这回她是真的有大便只不过是便秘,上完大号,摁了马桶,又拿起空气清新剂,打开窗子,做出通风的样子。
这才出了厕所,“哎呀,不行了,老程头,你这弄的是什么吃的,牛扒没熟啊,不知道我吃不了西餐吗?”见了罗北笙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
罗北笙忍着笑,用一只手搀着萧晴的腰肢,一手还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被萧晴一巴掌拍过来,女人冲他眨眨眼,“还没明白,我装的,要躲这个老狐狸,不上点手段,他以为我这碗饭是白……”萧晴半眯着眼睛,瞥见程老头和德叔朝这边过来,赶紧对罗北笙道:“快拧我,快快!”
罗北笙还算机灵,使劲拧了一把她的胳膊,“哎呀,疼死我了,程老头你这饭里是下毒了吗,我跟你说,你儿子得亏来美国前一直都是黄慧女士带着,要不然,跟着你,这会不定怎么样呢,哎哟不行,罗北笙,老公,赶紧送我上医院,快,我肚子疼。”
“行行,行,宝宝,你说怎么着!”罗北笙也像是慌了手脚,用手摸摸肚子,“要不我去开车,哟,不对,咱们坐人家车来的。”
“舅舅,借辆车。回头还你!”萧晴一边说,一边用眼瞥了下车库的方向,她记得这老程头原先有好几辆,林肯啊,迈八赫,还有超跑一类的,就想趁此机会,先开一辆。这老程头除了喜欢鞋,再就是喜欢车,他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车库里那车的名字她都叫不上来。
“行行行,我的都是你的,想开那个随便挑,老王,开车库,让小姐自己挑。”
于是,德叔忙找来遥控器,打开了院子里那几个车库的门,萧晴也不敢迟疑,看了一圈,直接指着一堆跑车、豪车里一辆两座的跑车道“就是它了。”
她的小心思是德叔不会也不可能坐在后座。
“罗北笙你去开车,等等,算了,还是我开吧!”她突然想起罗北笙虽然会开车,但没有这边的驾照,于是假装勉为其难的爬上车坐,扶着方向盘道“老公,还不上来,最近的医院在哪,你得给我导航。”,她假装捂着肚子,一副五官挪位的样子。
“大小姐要不还是我开车载你去医院吧!”德叔为人精明,似乎看出点什么,直直地看着萧晴的眼神,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不用,德叔,你要不放心,开车在后边跟着就行。”萧晴丝毫都不胆怯,眯着眼睛看着德叔。她知道德叔厚道不会拆穿她的。
“那快上车吧,我肚子疼,赶紧走吧。”萧晴余光看见程老头正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她和罗北笙,心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走,赶紧的!”萧晴哈着腰走过去,一步跨进驾驶室里,等罗北笙刚刚坐上副驾驶,她一拉离合,车子一下就窜了出去。
心里直嘀咕,还好刚才眼神好,看见只有这车上挂着个钥匙。还真的是老天都帮她啊!
上帝保佑啊!
“老王,你还不赶紧跟上。”程老头道。
德叔倒是玩的明白,这边嘴上喊的十分积极,脚底下却像是拌蒜了似的,“知道,三爷,我马上,我去拿钥匙。”钥匙总算拿到手里,德叔也不敢怠慢,直接开足马力,冲了出去。
德叔开的是辆买菜用的大悍马,马力强劲,萧晴的车开出去都有十几公里了,还是被德叔的车给追上了,不过德叔并没要拆穿她,追上她的车,将自己的悍马拦在萧晴开的轿跑车的前头道:“大小姐,别害怕,我不是来追你的,只是想感谢您。”
“感谢,谢我啥啊,难不成德叔你也想回去!”萧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老头。
难为这老头了,看破不说破,还知道替主人家遮掩。萧晴看着眼前这善良的老头。
“嗐,大小姐,我就跟你实说了吧,我从国内出来的时候,我爸爸就跟我说了,要知道感恩,当年要不是老太太心善救了我爸,压根没有我的今天,后来,老太太还送我爸读书,再后来又送我读书,我家几代都感谢老太太的恩,可是出来久了,我也想家,但我爹妈有话,这辈子就得跟着老太太和三爷,所以,说实话我也想回国,我儿子姑娘都成家了,老伴不习惯这边的生活回去了。所以,得谢谢你今天说的话,三爷也想回去,可是一直下不了决心,主要是这边的产业一时半会脱不了手,所以一直没下了决心。”
德叔说着眼里似有水雾。
“谢谢,德叔,我知道,以您的资历完全可以在国内待着的,我明白,我会想个办法把我舅舅弄回国去的。对了你跟我舅舅说,过些日子我要回国了,他要是回去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你就说,我姥姥姥爷的坟墓要合葬这事他之前就答应了,您到时候也跟回去。以后的事,他回到那边见着我前舅妈,自然会心想事成。这个都不用咱们操心。”萧晴眨眨眼睛,又上前真诚的拥抱了德叔,她用手拍了拍德叔的脊背。
动情地说:“王叔,你辛苦了。这些年没有你的陪伴,我姨婆和三舅舅不会这么舒心的。”
“嗐,表小姐,你真是个心善的姑娘,难怪老夫人执意要把遗产交给您,三爷倒一点都不反对啊!这家产交给谁都不如交给您踏实啊!”
“王,王叔,咱能不提这茬吗!都过去了!”萧晴一提这事就脑袋发紧,她连忙点了点头,敷衍地冲德叔笑了下,又看了一眼罗北笙,见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心里咯噔一下,糟了,怎么忘了他还在旁边呢。
“不提,不提,我拿了那钱,怕我老妈打我,呵呵!”萧晴尬笑着,看向德叔,又道“对了,德叔,我姨婆和三舅他们母子怎么想着把您给弄出国来的,你在国内不是待的挺好吗!我记得你家的孩子应该比童童大几岁吧!”
“嗨,这还不是因为老太太和三爷,即根没把我们家人当过下人,她拿钱送我爸读书,也送我读书,三爷拿我当哥们,这恩情恩同再造,我自然也要拼死护着主子。你放心吧,三爷现在就是下不了决心。”
“放心吧,我回头跟他在电话里交流一下。这事交给我吧。”萧晴道。
“行,萧小姐,顺其自然,反正我也无所谓了,反正都这个岁数了,三爷去哪我就去哪!”德叔豪迈地笑道。萧晴很是羡慕这位德叔的境界,士为知己者死,这德叔家两代都践行里一条报恩的信条也是不错,真的让人羡慕。
与德叔分别,萧晴看着车,重又上了路,她感受道男人那里投来的探寻的目光,于是道:“干嘛,盯着我一直傻看什么,是没见过傻女吗!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么大一个馅饼掉我脑袋上,我怎么不接着是吧。”
“没有,我是觉得宝宝你拒绝肯定有拒绝的理由。不会无缘无故的拒绝的。”罗北笙直直的盯着萧晴的侧颜,这个女人还真是个迷一样的女人。
“哈,我当时,我当时,我舅舅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楞了一下,他说给我一个月时间考虑,我当时十分钟就决定放弃了,理由很多,但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觉得“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因为这钱本来就不是我自己挣的,我拿着不踏实,而且要继承这个钱我必须要放弃我的中国籍,这我可打死也不干的。再者,我姨婆这笔遗产里还有其他几个继承人,我不想面对这些人,主要是不想因为这些钱伤了亲戚之间的亲情,毕竟我们以后还要见面的是吧。自己挣的花钱多硬气啊,你说是吧。我虽然财迷,但也有底线。不该我拿的,分毫不取。你怎么看,罗家哥哥?”
“嘿嘿,牛,老婆你真牛,我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罗北笙举起大拇指很臭屁的比了个“你牛”的姿势。
“滚,就你,不定怎么在心里吐槽我呢!肯定心里在说:白给的谁不要啊!肯定在骂我白痴呢!”萧晴一边开车,一边扭头说着。
“没有,真没有,不过一开始倒是挺好奇你那时候怎么想的!恐怕不光是这些面上的原因吧。”罗北笙知道她肯定有其他原因,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而已。
“嘿,还真有,我那时就想,主要是怕死,那阵子姨婆在纽约住,那阵她出入都有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跟着,反正就是不大安全,我怕自己有命拿钱,没命花钱。还有,我要真要了这钱,那跟我舅舅他的关系就不单纯了,我那时就是个留学生,孤身一人,他那天要改主意把我弄死,可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从那逃出来。你又不要他钱,又对他没威胁?难不成他还会抓着你不放啊!”罗北笙侧头看着萧晴的脸,他实在没想明白这小女人脑子里想些什么。
萧晴见他那一脑袋问号的架势,抬手就给了他额头一记暴栗。
“我说你脑子里是进水了吗!还真是个榆木脑袋。你没看出来,他是真想回去吗,他是想把这一摊子甩给我,甩给别人他不放心,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啊。”
“这么好的事,他儿子咋不干啊,己所不欲莫施于人。都知道这是个苦差事,守着一摊子钱,光看不能用,我tm有病啊!”萧晴睨了罗北笙一眼,眼底有一丝暗淡,“那阵子,我对什么都打不起兴趣,其实我手里有钱,那阵子也挣了不少钱,但是就是觉得没意思,看什么都没意思。……”
她眼神里有一丝怅惘,没人惦记、也没有色彩的日子,生无可恋。
她皱了皱眉头,侧脸冲他一笑,“我他妈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算了,都过去了。”她伸出右手摸了摸男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