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炳森没有接刘昊的话,刘昊也不觉得尴尬,安炳森只面对着悦悦,蹲下来柔声道:“悦悦,告诉爷爷,你跟妈妈小的时候是不是受了好多苦啊!”
“也没有,就是小时候,老有小朋友说我是没爸爸的野孩子,我就跟他们对打,完了,我回家告诉妈妈,她就偷偷的哭,爷爷,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生出来,让妈妈为难了,你别责备妈妈,她为我吃了很多苦,我决定了,以后我和爸爸生活,不让妈妈为难。”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抠着衣服上的接缝,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看向别处,眼里有一抹晶莹,安炳森知道孩子在尽力忍住不哭的,可是她忍的太辛苦,叫安炳森这个大男人暗暗骂着自己可恶不是东西,为什么要为难这么小的孩子,其实,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事到自家身上有点过不了心里那到坎。
说句实话,如果单指对孩子的喜爱,悦悦在他眼里是孙辈里,他最喜欢、最看好的孩子,以往在泳池碰到这小姑娘时,他就忍不住会想,这要是自家嫡亲的孙女该多好啊,怎么如今这事成真了,自己反而矫情起来呢,看着小悦悦那纯真可爱的小脸上,那委屈的小模样,安炳森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挺可恶的,心里那个死结已经不知不觉的解开了。小姑娘的懂事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个靠吃百家饭活命的少年时代,他突然发觉自己真的很坏,真的很不是人。
“悦悦,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爷爷的错,爷爷不该凶你妈妈的,回头见着你妈妈,悦悦能替爷爷和妈妈说声对不起吗!爷爷坏,爷爷是个老顽固。”
安炳森拿着悦悦的小手使劲地打着自己的脸,他老泪纵横。
其实,在安炳森的眼里,家族荣耀或者什么荣华富贵,他并不是特别在意,他这辈子挨过饿,干过最脏最累的活,也见识过世态炎凉,早就不在乎那虚无缥缈的事了。只不过是一点执念横亘在心巴里,如今对着这个小小的女孩,看着她那要哭不敢哭的可怜样子,心中有个地方哄的一下,炸开了锅,心里的那个结彻底解开了
这么想着,安炳森急忙加了一箸菜到悦悦碗里,“悦悦,宝贝,快吃,吃完了爷爷带你去买几件新衣服。”其实,他早想好了,这悦悦是既然是他安家的孙女自然要比照亲孙女的标准置办,该有的一样都不能落下的。
“安先生,悦悦的衣服够穿,小孩子不能穿的太名贵的衣服,容易找事!”刘昊说这些是出于对自家女儿一直奉行的穷养的理论,主要是怕女儿养的太骄纵,将来吃不了苦,但安炳森却不这么想,他原本就对刘昊的行径有看法,这时就更加不给刘昊面子,“刘先生,你要怎么对你女儿我管不了,但是悦悦既然管我叫一声爷爷,我就要按照我安家对孩子的作风做,怎么这爷爷给孙子买东西还买出错了吗!”
刘昊很尴尬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
萧晴一脸不可置信的听着罗北笙讲述悦悦与安炳森见面的大致情形,“就这么两句就把他给说通了?怎么可能啊,是不是别人还跟他说了什么?”萧晴皱着眉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反正刘昊说大致就是这样吧,兴许是那安总看着悦悦身世可怜,所以,被说动了吧,其实,有的时候,心里想那个道理是一回事,设身处地、身临其境是另一回事,就比如我家宝宝就是一朵善良懂事的解语花。也兴许是你这前期工作做的太好了,铺垫的够久了,要不怎么会一下就把那老顽固说通了呢。”
萧晴手托着腮,笑得花枝乱颤,头扎在床褥里轻笑着, “挺好,这事总算有个圆满的结局,哎,你还没说呢,苏箐那边是不是也解决了。”
萧晴眼睛看着罗北笙那棱角分明的俊脸,睡了一下午,罗北笙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但下巴上的胡茬茂密疯长,倒反而衬的罗北笙越发的俊逸多姿,别有一种粗犷的豪迈之气,莫名觉得好看,萧晴眯起眼睛,花痴般的痴望着男人的脸,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男人也接收到了女人那暧昧的信号,羞赧地轻笑着,温热的大掌握着女人的小手,“别摸了,再摸我就讲不下去了。”男人的眼睛痴迷地盯着女人的脸,女人的双目低垂,精致美艳的五官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的柔美迷人的光晕。引得男人一时情动,一手搂着女人的后颈,一手拽过女人,就要吻下去。
“先不要!呵呵!”女人轻笑着,从男人的腋下钻出,出溜下床,转身的时候,身后声音问道:“哎,宝宝干什么去啊!”
“别问,等着!”女人抛下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转身钻进浴室,一会,单手端出一只托盘,上面摆着一杯剃须膏,一只剃须刀和一条白毛巾,女人对男人招了下手,“过来,我给你剃剃胡须。”
“怎么,我留胡子不好看啊!”罗北笙像藏宝似的,仰着头,捂着自己的下巴道。
“好看,我老公,穿啥都好看,适合任何风格,可是,你是医生,我还是喜欢你干干净净清爽的样子。”
萧晴冲罗北笙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剃不剃胡子。妖孽,我就说你是妖孽,姥姥说你是幺蛮,还真是没讲错。事真的多。”心道,这男狐狸精还真耍娇,卖乖,真的是够妖孽。
罗北笙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乖觉地跳下床,兴奋地道:“妖孽就妖孽吧,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大宝宝,啊嗯嗯,是谁刚才眼睛都要粘在我身上了,我这不是寻思你喜欢,想先留几天吗,行、行、行,你要是喜欢干干净净地,我剃了就是了。”
罗北笙踮着小碎步,蹭到萧晴面前,歪过脸来,冲着萧晴,一脸谄媚地眨着眼笑道。“我听话。宝宝。”
萧晴指着边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她坐过去,将剃须膏涂在罗北笙下巴上,开始认真的给男人剃胡子,五分钟后男人神清气爽的站在客厅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的盛世美颜,下巴上干干净净,神清气朗的。
“怎么样,我这一手还行吧。罗先生要不要办卡啊,办多少钱的啊?”萧晴痴迷地望着自己的杰作,傲娇地问道。
“办,办,办,办一辈子,老婆说多少是多少,要不我把工资卡直接交了吧。明天,算了,回国内,我把自己的所有资产都上交吧!”
“老婆,当年是我的不对,给你造成了这么多困扰,现在苏箐已经被法办了,详细情况我待会都告诉你,总之现在她 不会再跟你做对了,她进监狱了,她的案子正在走法律程序,但是数罪并罚,她应该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什么叫应该啊,难道这事还会有后续的波折!?”萧晴惊讶地看着罗北笙,其实,萧晴早就清楚,鉴于苏箐的精神问题,所以,即使她证据确凿,被捕入狱,也一样可能会逃脱法律制裁的。
“老婆,你也知道,她有精神病的,可能即使证据确凿,也有可能逃脱制裁。”罗北笙皱着眉道,一想到这个可恶的女人有可能逃脱法律制裁他心里就别扭,感觉象踩了是啥恶心的东西似的。
“没事,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你做了你该做的事,何必在意结果是否尽如人意啊!尽力而为吧!”萧晴冲罗北笙挑了挑眉,眼神坦然,还带着点挑衅,仿佛在质问罗北笙是否”尽力而为’过。
“自然是尽力而为了,我自然是问心无愧的!”罗北笙微笑着道。
“那就行了,那你给我说说,她是怎么出的事吧。给我说说吧。”萧晴端着一杯咖啡递给罗北笙。自己捡了个椅子坐在罗北笙对面,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你刚走那些日子,她就到医院来骚扰我了,幸好我那两个徒弟在我身边,有她两个给我撑腰,我才没被坑死。”
原来,大年初一,萧晴刚出国,那个苏箐就像是闻着味似的穿得漂漂亮亮的大年初八,来到罗北笙的科室,罗北笙所在的内科诊室,门口一个保安模样的人一脸严肃的横在内科的门口,“女士,抱歉,你挂号了吗?”
“我找罗北笙,我是她未婚妻。我姓苏,他知道我来,不用预约的。”苏箐戴着口罩一脸娇羞的捂着嘴道。
“抱歉,我们不认识您,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挂罗医生的号。抱歉,医院有规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保安之前是见过罗北笙的未婚妻,知道这女人肯定不是罗医生的家人。转身走出去几步,掏出手机给罗北笙发了一个信息:罗医生,门口有个姓苏的女人,我看那女人不简单,你小心点,八成是来找事的。
“好,不就是挂号吗,我这就挂。”苏箐皱了皱眉头,她指示着身边的司机去挂了号,司机马上挂了一个罗北笙的专家号。
这个保安是医院的老保安,头年,在值班的时候突发疾病,血糖很高,恰好罗北笙下班,路过看到,赶紧找来血糖仪给他测了个血糖,发现那血糖已经过了临界点,赶忙找了片药给他服下,救了这小伙子一命。过后还特别关注这位大哥的身体情况,才没酿出事来。
所以,这保安大哥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他。于是,在看见这位姓苏的女人又挂了号回来等着叫号时,在到号之前又通知了罗北笙,还给罗北笙发过去一张苏箐的照片,罗北笙彼时正给病人看病,口罩戴在嘴上只露出清俊儒雅的眉眼,手机响了,微信发过来,他只是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扔在桌上,还是两个徒弟里,小吴眼尖,趴在手机前看了一眼,“师傅,这人怎么又来了。您可小心点。”小吴在盛海大学附属医院的时候有一次苏箐来时,她见过一面,对那苏箐的执着和狠厉有所见识,也听说过罗北笙和萧晴当年的事,她咬着嘴唇道:“师傅,不怕,待会有我呢。”
“知道了。你们先干好本职工作。专心工作。”罗北笙眼睛都没抬一下,也并没有太拿这当回事,小吴却留了个心眼。拿着手机悄悄藏在桌子底下。
“就这副丑模样还想撼动我们小师母的地位,擦,也他妈的不撒泡尿照照。”很少骂人的小李看了苏箐的那张照片骂道,“丫那脸,盖张纸都哭的过了,真恶心。”他扭头看了眼小吴,两人顿时像找到组织了似的,马上来了个击掌。
在诊室外等着的苏箐望着诊室的方向,如今萧晴去了美国,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如今罗北笙没了羁绊,他和萧晴也离婚了,她有信心劝服他回心转意,回到她的身边,到那时,两人一起共同进退,她已经在畅享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等叫号器,叫到苏箐的号,苏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那身高定西装,拎着那唯一留下的铂金包,走进诊室。
罗北笙刚刚送走上一个病人,正有条不紊的给手消毒,这是他的习惯,面对着这个带着口罩的病人,他不紧不慢的看着病例,面无表情的问道。
旁边的学生小吴脸上不动声色,手却伸到桌下,拿起自己的手机摁动了一个App的录制键。
见苏箐一直不开口,小李开口问道:“这位女士,你哪里不舒服!?”
罗北笙认出了她,看着她那惨白的脸色,道:“这位女士,苏女士是吧,你是不是挂错号了,您的病应该挂妇科,这里不适合你的。”
苏箐突然往前坐了坐,上身向前趴,身材曲线毕露的样子,眼神直直的看着罗北笙道,“北笙哥哥,你给我看看吧,我这里疼,你给我检查检查。”她拉开上衣的拉链,露出胸前的一抹白皙,这是她唯一傲人的资本。苏箐脸型扁平,皮肤粗糙,两边颧骨上还有一圈雀斑,她早年家境不错,但家里大人对她照顾的并不好,所以从小偏食,早早的就内分泌失调,脸上经常爆痘,到现在脸上坑坑洼洼的,现在加上如今引产,伤了根本,脸色白中透绿,十分难看。
罗北笙看了她一眼,突然失笑道:“这位女士,你还真是走错诊室,我是中医, 你这个面色明显是妇科疾病,对不起,我看不了妇科的。拿手来。”苏箐乖顺地伸出手。
“放在这上面。”罗北笙指了指手边的把脉枕,苏箐将手搭在把脉枕上,罗北笙轻点三根手指,搭在苏箐手腕处。稍顷,才道:“小吴、小李,你俩看一下,她的脉是气血巨亏的症状,考虑是血山崩。”
小吴和小李分别轮流在苏箐的手腕上搭了脉。
“师傅,这个脉怎么办啊,她好像病的很厉害,这种病,是不是就是那个红楼梦里那个王熙凤得的那个血山崩啊。”小李眼睛盯着罗北笙的脸看了一眼,脸色也变了一点,这女人沾上可够一呛的。血山崩沾上可不得了啊。
他看了眼小吴,这屋里还好有个女的,否则,两个大男人,可不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