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卧室里,罗北笙轻轻地把萧晴放在床上,自己刚要压过来,被萧晴一把推到一边,萧晴轻笑着,“去洗澡,外面脏。”
罗北笙知道萧晴有洁癖,叹了口气,“遵命,老婆!”自己急吼吼地走进浴室,笑着丢下一句:“我很快,等我!”浴室里蒸汽氤氲,从外面能听到里面的人欢快的哼着歌的声音。
萧晴也急忙换了睡衣,钻进被子里,蒙上被子,在被子里偷笑。
这时,一边的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李萌萌的电话,萧晴接起来,听见电话那边萌萌有些近乎失控的哭声,让萧晴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豁然想起来白天迟女士临走时对安杰说的那句“陪你媳妇逛街”的话”,天拉个撸的,又是逛街,一定是坏事了。
“萌萌,你别哭啊,快说是什么事,哎呀,我都快急死了,快说啊!”萧晴知道今天自己这个大脑和这张嘴八成要搞报废了。
“晴晴,悦悦的事,让安杰他爸爸知道了,我白天去商场跟他、还有他爸妈汇合,开始还挺好的,后来吧,晚上吃饭,在那商场五楼的粤菜馆里碰上了刘昊、悦悦还有刘昊的爸妈,事就彻底露了。”
萧晴一听,也愣住了,这下麻烦大了,她能想象到,刘昊的妈妈会说什么,肯定是不好听的。
那个老太太势必要作妖的,肯定觉的自家儿子吃了暗亏,不会自醒,自家的错误,只会给女方泼脏水的。
“那,安杰他爸爸什么反应啊?”萧晴知道迟安殊并不反对,只有安杰的爸爸,连迟女士都说他是个老顽固。看萌萌的这反应应该是碰到硬茬子了。
“他说,我骗了他家,跟我说,我不能嫁进他安家,他安炳森的儿子绝不能娶个不洁的女人。”
“操,老顽固!”萧晴忍不住蹦出一句国骂来,这是这么长时间里,她第一次这么这么地想骂人。
“他自己也是个二婚,凭什么要求别人!”她心下愤怒,看来男人大多都这么双标的。
“行了,萌萌,你也拿出点女总裁的霸气来,你们的事,不过是‘男有情,女有义’,放轻松,只要安杰坚持要跟你在一起,谁也管不着,安杰成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我尽力啊,实在不行,就跟迟女士说的那样,你俩先把证领了,你有钱有事业,还有孩子,没什么可怕的。”
萧晴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托着手机按在耳朵上,一手不停的挠着下巴,这是她想事情时的习惯动作,这一回,她真的有点没底了,中国的传统观念实在太顽固了,象安炳森这样的成功人士,对自己的后代寄予厚望,自然更加顽固一些。想从根本上说服谁,基本是做梦吧。
“晴晴,你真好。”那边的萌萌的情绪稍稍有些好转,“我就是突然碰到这个事有些六神无主了。”
罗北笙不知何时已经从浴室出来,他披着件浴袍趴在床上,突然从背后搂着女人的腰。
“是萌萌吧,是不是又出事了啊。”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萧晴险些把手机脱手,“你吓死我了,萌萌不是说你。”
停了两秒,萧晴想了一下,又对着手机那边说“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给我发个定位。”
罗北笙连忙在身后安慰道:“宝宝,别着急,稳住,我送你,这事既然出啦,处理起来不要硬刚,安总那人岁数大了,观念可能是比较老了点,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说懂的。”
萧晴无声地点点头,定位发过来了,李萌萌还在微信里回到:“我在他们安家的别墅里,刘昊和悦悦也在。”
妈啊,这下可热闹了,萧晴和罗北笙对视了一瞬,两个人急忙换了衣服,临出门前,萧晴想了想,又回去拿了件东西放在自己的包里。
她俩开车来到安家的别墅里。
佣人通传后,进了门,看见安炳森、迟安殊、李萌萌、刘昊和悦悦都表情严肃地坐在客厅里。其中脸上表情最严肃的就属安炳森了。
“咳——”萧晴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的环视一周,调皮地道:“你们老几位这是干嘛,是等我吗,哟,刘昊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悦悦也在啊!”
“干妈!”小悦悦从沙发上站起来,眼泪汪汪的直扑了过来,搂住萧晴的腰,哭了起来。
“干妈!我怕……”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有种直击人心的破碎感。让萧晴一阵心酸。差点掉下泪来。
“不怕,悦悦不怕,悦悦有爸爸、妈妈、还有干妈、干爸,还有干妈家的繁星哥哥、小雨舅舅,大家都喜欢悦悦,好爱好爱悦悦,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悦悦的。”
“可是爷爷说,安爸爸和妈妈不能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我懂的,妈妈,你当初要不生我就好了。”小姑娘的声音越说越低,声音暗哑却清晰,眼神凄迷,让人不忍卒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低下头,没人忍心看她那可怜的小眼神。连安炳森也低下了头。
李萌萌先忍不住了,满脸是泪,向前一步抱着女儿的身子,“悦悦,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不要谁也不会不要我的悦悦的,悦悦我们走。”
她拉住女儿的小手转身要走,手臂却被萧晴死死的摁住。
“先别慌,没什么大不了,你怀着孕,别激动,对孩子不好,好好在这坐着,安杰,护好你媳妇,罗北笙、刘昊你俩也留在这儿。给我看好了孕妇和孩子。”
她冲面前的三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三个男人马上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萧晴转头对着安炳森和迟安殊点点头,“安先生、干妈,我们能谈谈吗,借一步说话。”
“干女儿,你怎么这么外道啊,难道你和她们认识,奥,我怎么忘了。”安炳森低头冷笑,自己这个老家雀这是被这个小家雀给算计了,那游泳池的那几次见面八成也是这个小丫头的手笔。活到这个岁数还是头一次有一个人这么戏弄他呢。
“行吧,来吧。”安炳森重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俾睨一切的高傲姿态,他朝自己的书房指了指,意思是那里谈吧。
萧晴捏了捏手中的皮包,跟着安家夫妇进了书房,安家的书房分里外间,面积很大,里面是办公区,外间有一处会客区,有便于谈事的两排相对的沙发,中间有个茶几。
萧晴和安家夫妇相对而坐,她先给安炳森和迟安殊分别倒了一盅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盅茶。她转动着茶盅,也不急着说话,眼神淡然地笑着看着夫妇俩。
整个过程,安炳森都仰身靠在沙发上姿态轻松悠闲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迟安殊也紧张地观察着着这对干父女。看两人那状态,针尖对麦芒,虽然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怕俩人在心里都把对方灭了一遍了。
“喝茶,安先生。”萧晴脸色平静无波,嘴唇紧抿,突然笑了一下,但那笑一点温度都没有,看了眼面前的大红袍的茶盅,她道“您这茶不便宜吧,大红袍极品的要十几万一斤,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树叶子而已,也是让人喝的,放在我这个嘴里,也就是和普通的红茶、花茶没什么两样。”
“喝茶,安先生,您虚长我几岁,又和我爸爸论了交情,自然算我的长辈,您不喝,我也不敢喝的。”萧晴伸手做了个“您先请”的姿势。
“晴晴,你这是……”迟安殊眨巴着眼,看着萧晴,这丫头的气势完全不输自己男人,但她实在没搞懂这丫头要做什么,这小家伙想出的那个办法总是能出人意料,又莫名的让人舒服。
“好,我喝。”安炳森也挺好奇这丫头到底有什么招式,提起茶盅喝了一口。刚才这丫头话里有话,那意思就是说他安炳森以势压人吧。
“安先生”萧晴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用黄色锦缎包着的小包,打开一层,里面还有一层是用棉布包着的,最里面是那个红丝绒长方形的首饰盒,再打开里面是那对和田玉手镯。
萧晴将首饰盒调转了一个方向,冲着安炳森,推过去,“这个先还给您,安先生。”
安炳森看着那手镯有些摸不着头脑,“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收你做干女儿,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哪有送你的东西再给我还回来的,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安炳森急忙把东西往回推,又被萧晴推回去。
两人僵持着,萧晴道“安先生,这镯子应该不便宜吧,一二百万应该有的东西太贵重了,对您可能就是一顿饭或是一顿茶钱,对我这小老百姓可就是担干系的大事了,您听我的,这东西太贵重了,您先别难为我好吗,咱先别推推搡搡的,我们一起松手好吗,慢一点!”萧晴很勉强地笑了笑看着面前的镯子。
“我松了,你也松吧,都慢点,白玉无价,别糟践东西。”她冲安炳森挑了挑眉,唇上竟然扯出一丝轻笑。
“好,好。” 安炳森应道,慢慢地松了手,萧晴也慢慢地松了手。
“安先生,如果没有萌萌这件事,可能我会心安理得的做您的干女儿,但是不好意思,我是先认识萌萌,然后才认识你和迟女士的。”
她又冲迟安殊眨了眨眼,摆手示意她先别打断自己的话。
“干妈,得罪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先是萌萌的好姐妹,然后才是别的。”
“不好意思,之前安排的游泳池那个事,是我的主意,主要是想拉近您和悦悦地关系,她生来就是私生女,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好无辜,明明是大人之间的事,本不应该由一个孩子来承受,安先生,您也是个做父亲的,应该不会把对大人的恩怨归在一个孩子头上吧。”萧晴直视着安炳森的眼睛,那眼神没有半分胆怯。
“自然不会,那孩子很可爱。可是,对她妈妈我的态度依然不会有所改变……”安炳森眉头稍动,但依然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在他的观念里,自己的儿子就该找个温柔贤淑、家世清白的女孩,之前见了李萌萌那个样子,他心里是不满意的,不过鉴于那女人怀了安家的孩子,也算是将就罢了。
萧晴打断了安炳森的话,“打断一下,我只希望您至少看在孩子身世可怜的份上,有孩子在场的情况下,对孩子妈妈的态度能别那么严厉,至少别让孩子觉得是她的原因导致她妈妈不能好好的幸福的生活,安先生,能做到吗?”
“能,我还不是那种老顽固,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到那个份上的。”
萧晴一笑,心道:还说自己不是老顽固!心里早翻了几十个白眼,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安叔,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啊,您说这萌萌要是您的亲闺女,怀了别人的私孩子,您会怎么做呢?”
“这……”安炳森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咬牙道:“她真是我女儿,我会把赶出去,我安家没有这种的丧德败行的女人。”
在座的迟安殊和萧晴两人对视了一瞬,一种情绪同时在两个女人的眼中积聚。
迟安殊忍不住首先发难,站起来用小拳头锤着安炳森的肩膀,“好你个姓安的,你还真是个双标的狗男人。”
“喂喂,小殊,你干嘛?” 安炳森没料到妻子比萧晴的反应还大。
“谁是你的小殊,狗屁,亏我还死心塌地的嫁给你,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还在前清呢!”迟安殊用手在安炳森那坚硬的胳膊是使劲地掐着。
最终被萧晴拦住,“两我先听我解释一下,原本刘昊和萌萌是从小就认识的,他们是邻居,应该是从穿开裆裤那个岁数就认识的,萌萌的父母在她很小时就离异了,两个人都各自组建了家庭,她是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的,老人家养孩子,有顿饱饭吃,有个窝睡就不错了,什么规矩和教养啊,根本没人教的。所以,她的那些人生经验,都是自己靠摔跟头磕出来的,安先生您也有过那种寄人篱下的委屈日子,应该比别人更能体会一个人在绝境里苦撑的那种不容易吧,我也是这半年自己有了孩子才体会到那种不容易的。”
“当年她告诉我她有了孩子时,我也挺害怕的,她本人也应该挺犹豫的,如果做掉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也无所谓,后来,她留下那孩子的时候,我问过她:“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吗,将来夫家”若是不能容纳你怎么办啊?”
“可她说‘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知道这是条活生生的小生命,既然有了,我就有义务生下她,让她看看这个大千世界,哪怕千难万险,总算对得起她选择了我啊,她说自己从小孤苦,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也算有个依靠,活着也算有个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