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罗北笙披衣下楼,萧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为什么每一次跟他闹别扭,自己总是那个最难受的人,明明理都在自己这里,他却永远像是被欺负的小媳妇。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下了楼,给安杰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两件事情,其一是叫商场送几件当季的春装和棉质的家居服和内衣来。其二是让安杰从他的定制店里送了几件定制的首饰过来。
一楼很安静,罗北笙的确守信,没有出现,萧晴往次卧的方向看着,门缝里透出光亮来,她知道他在里面。
安排完事项,她转身进了书房,去画图,她早年跟当过美术老师的妈妈学过美术,但后来考大学时方向转了,但到了大学时因为兴趣,又捡起来,玩了几天产品设计,俗话说:兴趣爱好就是最好的老师,那年她还偷偷参加了一次设计大赛,化名“清风”,她自己做的包装设计竟然拿了个三等奖,但是因为一想到周围接触过的那几个同行的头发,因为天天被甲方爸爸逼着改方案,揪得剩不了几根,就打了退堂鼓,干了新闻专业,但是她把那年设计的获奖作品申请了外型专利,现在还在拿版权费呢。
这些日子看了安杰的设计,自己实在有点技痒难耐,所以趁着在安杰家躲清闲的功夫,画图,中午,等她终于从书房里结束工作,把草图签上名,扫描到电脑里,上传到安杰的邮箱里,再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快1点了。
“咕咕,咕咕”五脏庙告急,她也真的饿了,出了书房,果然,餐桌上摆了一桌子菜,有鱼有肉,有汤有饭,但却好像根本没动。
厨房里有锅铲相碰发出的声音,他不会也没吃吧,萧晴多少有些不忍。
“吃饭吧,我饿了。”她冲厨房叫着,心想;还真是说到做到啊,说不出现,就不出现。“出来吃饭,等着领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姓罗的,吃不吃。”
“没有,没有。”此时躲在厨房门后的罗北笙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其实,刚才萧晴要捏死他的时候,他还是挺高兴的,甚至有点享受,起码证明这女人在乎他,心里有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后来,情况变得有点失控了,她说她不要他了,让他走,他真的慌了。他什么都可以承受,只怕有一天她不爱他了,那在茫茫人海里,他就再没有亲人了,他再也没有了倚靠,也再没有人可以像她那样爱他,包容他的所有缺点。
“还不出来,等着领赏呢!”萧晴又喊了一遍。
“哎,马上,马上就好,我刚学的肉沫蒸蛋,老婆你尝尝,你最近受伤,得补点营养。对了,那汤是用鸡汤炖的冬瓜,蛮香的,趁热吃?”
萧晴舀了一口汤喝了,“嗯,汤不错,怎么还是热的?”萧晴疑惑地看了看冬瓜汤,又看了看罗北笙。
“啊,我看你一直在书房忙活,就知道你忙起来就忘了吃饭,那汤就没做,刚才看也差不多快1点了,估摸着你也该饿了,才现做的,这菜也才做出来没多会,你尝尝,凉了我去热。”
“嗯,你还没吃呢吧,先吃吧,菜凉了,就凉着吃吧。汤包饭挺好。”萧晴叹了口气,把米饭盛好递给他,“快吃吧,我饿了,不管了,我要吃了。”
她真的饿了,盛了点汤和着米饭,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喂,挺香的,快吃吧。”她貌似毫不在意地吃着。
罗北笙也吃了起来,看着眼前嘴里塞得满满地如小松鼠一般的女人,他却食不知味了。
吃了一会,罗北笙道:“等一下,蒸蛋应该好了,宝宝,你尝一下,记得给个好评。”罗北笙从厨房端着一盘香喷喷地肉馅蒸蛋出来,满脸狰狞地表情出来,“啊,好烫,烫死了。”
他在餐桌上放下蒸蛋的盘子,忙把烫红了的手指放在耳朵上,又吹了吹。
“你啊就是个缺心眼,过来,我看看。”萧晴急急地拉过罗北笙的手,见他那白地发光的纤细手指上被烫的通红,有个地方已经起了泡。连忙拽住他往洗手间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她被男人温热濡湿的唇掰吻住。
“唔”唇骤然被吻住,萧晴睁大眼睛拼命的推拒着罗北笙的拥抱,她素来把爱情和其他感情分得很开,不想因为一点不明不白的示好就缴械投降。
罗北笙搂住女人的纤腰,长睫颤动,声音期期艾艾,如同溺水的人抓住面前的浮木一般,呢喃着“晴晴,你不爱我了吗,刚才我被烫到了,你那么着急,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我的,对吗,我不走,哪也不去,我,让我做你的佣人吧,软饭男也行。”
这话好似有种魔力,即刻点燃了女人的怒火,“呵,出手一千万的软饭男,我都不知道咱俩是谁吃谁的软饭,不过呢,那一千万我收了,不然我觉得对不起自己,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萧晴骂得痛快淋漓,她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摔门出去了,心里酸楚莫名,其实,如果不是那个苏箐的女人一再地来骚扰,她和他可能已经复合了。可那个女人,一再挑战她的底线,她真的愤怒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商场专柜送衣服的工作人员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安杰工作室的一个女雇员,她是来送首饰的。
萧晴先签收了专柜送来的衣服,那是她托安杰定的几套春装,还有两套日常穿的家居服、两套运动服和五套内衣裤,罗北笙看见她买的那几套家居服和内衣,有点黑脸,离家这么近她却选择在外边定衣服,这是要在沙家浜扎营的节奏啊。
安杰工作室的女店员是从安氏集团抽调过来的人,办事挺有眼色,知道安家少爷和萧晴的关系,也清楚萧晴现在李萌萌企业里特殊的地置,很殷勤地道:“萧总,我们安哥的原话,多拿点,让我姐随便挑,说您特别喜欢胸针、手链、颈链之类的,说:姐要喜欢带哪个是他的荣幸,是为他做广告。所以,老大让我多带了几样来。一共六件。你签个字啊!”
“嗯,好,谢谢你们安总,回去跟你们小老板说,东西我收下了。”
送走来人,安杰的电话很快就追过来了,萧晴看了眼,接起来,那边的安杰道“喂,姐,东西收到了吗?你画图还真不错,肯定是爆款。对了,姐,你不会就是那个被传隐退江湖七八年的清风吧。”
“啊,是啊。”萧晴平淡地道。
“啊,太好了,我看过你的设计图,我们在学校上设计课时我们导师给您吹的神了去了。那可是我们课的范本啊,难怪我家萌萌说你有很多隐藏技能,我还糊涂呢,这我才明白,难怪啊,我说吗,那次在罗家奶奶的那个案子上,我就看着您象是抢饭碗的,哎哟,还好是我姐。”
“啊,怎么了,不行啊!”突然被一个年下小同行夸赞萧晴还是蛮高兴的,这说明自己的设计有值得被夸夸的资本。
“呵呵,年轻那会,我就是觉得做乙方不好混。所以就不想干。前几天看你们在电脑上画图,我有点技痒了,所以,恢复一下功能。你别说出去啊,回头要在市场上卖的好,给我提成啊。”
“行行行,我的妈啊,我姐竟然是我的偶像,我就说你是懂行的,我跟我那两个同学一说,开始他们还不信我呢,现在,一看您的图纸他们都傻眼了,都说要来拜会一下大神,我们上学时,都以为清风大神是个男的,还猜“清风”得多大岁数呢,没想到长得这么漂亮,还是我姐。嘿嘿。赚了。”安杰一顿彩虹屁吹得天花乱坠。
“嗯,没啥,我就是不想伺候甲方爸爸,说吧,你这么殷勤肯定还有事,说吧。捡干的说吧,还有什么事。你肯定有事。”
萧晴知道,安杰这小子后面还有事,果然,他道“那个姐,是这样哈,我妈想请你吃下午茶,定了咱们小区外的一家高档会所,你看我也不好拒绝,她昨天是听说你被撞了,本来是想来看看你,后来,我跟她说,你没事,她这才说请你吃茶点,顺便看看你的伤。您看我妈那个人吧,她没什么坏心思,我是看她跟您特别投缘。所以,好些事才跟她说了,不过这事我没有答应下来啊,我跟我妈说了,得征得你的同意。所以,我跟你请示一下。您看。”安杰说话十分得体,让萧晴都不好拒绝,即使心里知道她肯定另有目的,也不好拒绝。萧晴知道自己的好些事都有这位可敬的前辈的帮忙。
思虑半晌,她看了看一旁坐着吃饭的罗北笙,道:“嗯,行吧,什么时候,具体时间,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这就做一下准备。”
“就在小区对面的会所里,那里有家法餐厅,你进去报一下车号或者门牌号就行。”安杰道。
放下电话,萧晴看了看表,才下午两点多了,正是喝茶吃点心的好时机。
于是,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她换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开大衣柜时见李萌萌大衣柜里有件暗红色中式开身的上衣,衣服是中式扣袢设计,另一侧代替扣子的是一排铜钱,显得既实用,又俏皮,开身的设计有种大佬的气场,但又随性、松弛。配上她今天的妆容,显得自信又洒脱。她在新收到的首饰盒里捡了一串银质的手链,放在一件首饰盒里,放入手包里,又找了个帽子戴在头上,出了门。
小区的高档会所里,萧晴被请到会所的茶餐厅里,迟安殊女士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今天穿了身浅粉色高定套装,耳朵上戴着一对款式独特的蓝宝石耳环,手上带着鸽子蛋的钻石戒指。脸上的妆容精致优雅,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萧晴看到心里起了一分敬意,她看过迟安殊的简历,这女人是那种出生就在罗马的女人,她家三代系出名门,爷爷和外公都是大学教授,父亲是公司老总,母亲是大学教授,哥哥后来也子承父业,当了集团老总,继承了家业,他们家族掌管着盛海80%的酒店产业,是名副其实的豪富之家。
迟女士自己上学时成绩优异,人生里几乎没有过什么挫折。但就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遇到并嫁给了安杰的爸爸——安炳森,一个退伍军人,而且这姓安的男人还是二婚,不过迟女士看男人的眼光也太好了,这个安炳森,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奋斗了几十年成为了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商,而他对老婆儿子,那也是没的说。不说别的,单看迟女士这保养得宜的样子,一把年纪始终容颜娇好,看着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神采奕奕,肤色白皙红润,就知道那日子一定过得相当滋润。
俩人入座,迟女士连忙又叫来服务生又要了几颗点心。看着摆了一大桌的点心,迟安殊这才停下来道:“萧小姐,你看还想吃点什么,我看你头上的这伤,不碍事吧。”
萧晴礼貌地挡了一下,谦让地微笑道:“不碍的,就是滚进绿化带时被扎了一下,有根杆子扎在头上划了一下,也不知会不会留疤。”她摘下帽子,露出还缠着绷带的额头,言语随意,笑得云淡风轻的。
迟安殊心疼地道:“要不再去看看,小姑娘,这么漂亮的脸蛋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没事,迟阿姨,谢谢您,您今天真漂亮。这耳环的款式真特别,很适合你。”萧晴说着敷衍地话,但对于耳环的恭维是真心的。
迟安殊倒是一脸欣喜,她十分喜欢眼前的女孩,是真心的喜欢,学历、家世都刨除在外,那孩子身上那种天生的洒脱和骨子里的善良和教养是她特别喜欢的,让她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当然要是成为外甥媳妇就更好了,昊然那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一直在她身边被养大,跟自己的儿子是一样的。
迟安殊拉过萧晴的手,握在手里揉了揉,道:“那你这次受伤,你爸妈不知道吧?这要是让你妈看见了,得多心疼啊!”她赶紧擦去眼里的泪花,“你看你迟姨就是爱叨叨,那个叫苏箐的女人,我已经找人教训过她了,不过你别误会啊,那些都是正常手段,我找人调查过她的企业,好像最近运营上出了一些问题,她那个战线铺的太长,资金枯竭了,黄摊子是早晚的事,我早两周前听说她要去国外融资,也不知能不能续上这个命。” 谈起苏箐,迟安殊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嗨,我们聊这个干嘛,孩子,我听说你先生,啊,对不起,是你前夫,跟她有一段孽缘,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那女人才要找你麻烦的吧?”
“嗯!”萧晴眨了一下眼睛,面露礼貌的微笑,并不答话。心想:这位迟女士实在厉害,居然知道她离婚了,还知道她和苏箐的死结。
“那个,姑娘吃点心,这家的奶油蛋糕,是纯动物奶油,进口地,入口即化的,蛮新鲜的。”
女人停顿了一下,眼珠转了一下,开门见山地道:“嗯,萧小姐,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啊,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的不行,就象是我自己的小孩,我家没姑娘,我真希望你是我自己的女儿,你和我家外甥昊然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你看你有没有可能考虑一下我们家昊然呢?你也知道我们昊然是家里的独子,家里又有这么大的企业,他从大学就喜欢你,你跟他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的。……这也算是我替我家那个大外甥征个婚吧。”
萧晴羞赧地低下头,突然被个长辈这样夸奖她还是蛮高兴地,但她还是想坚守住自己的本心:“迟阿姨,您这次来,迟师兄一定不知道吧,我知道他一直对我有好感,我们也的确算是门当户对,但是,怎么说呢,阿姨,我想我要拂了您的意了,虽然我和迟师兄的确很合适,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别误会,我说的是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从认识到现在一直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好同事,我知道,迟师兄家里很有钱,但我不愿意因为钱去委屈自己嫁给没有感觉的人。
我相信,以师兄的品貌才学,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妻子的。至于我和我前夫罗北笙,我们从高中到现在一起青梅竹马,情意深厚,而且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我们还一直住在一起。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是那种打不走、跑不散、挣不开的缘分。至于钱,我有能力靠自己的能力去获取,这样才踏实。”
迟安殊听罢也有些吃惊,没想到面前的女孩竟然这么果断的拒绝了她的提议,要说她外甥再怎么说,也是百亿身家企业的继承人,仪表堂堂,又是大学教授,今天居然被眼前的女孩给拒了,而且拒绝的这么坚决,她的确没想到,她不但没生气,反而从心中升腾起一点敬意,这年头,这样的姑娘太难得了,可惜她外甥跟人家没缘分。
“你不会不高兴吧,对了,我来的时候,是从安杰和萌萌家里过来的,我爸妈不知道,身边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物件,这有条手链,是我在安杰那里定做的,算是借花献佛吧,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萧晴马上拿出包里准备好的那只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条精美的纯银手链。款式新颖,设计独特。那是一条她跟安杰一起设计的纯银链子,链身雕着漂亮古朴的花纹,一端有镶嵌一颗晶莹的珍珠,四周装饰着一圈小钻石,银制的链身在会所的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彩。
迟安殊将手链拿在手里,看了看,她真的很喜欢这条链子,她又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女孩,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沉默半晌,咯咯地笑了起来,直接将链子戴在手腕上,道:“呵呵,看来我家大外甥真的是没这命啊,难得啊,你爸妈给你养的可真不错,这通身的气度、教养,跟你一比,我家那傻儿子简直都得扔了,怪不得小杰成天夸他这个姐姐呢,我这个当妈的都酸了,没见过他这么夸过谁,做我干女儿吧。”迟安殊在身上四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是丈夫送的,除此以外,就只有耳朵上的耳环了,急忙摘了下来,拿在手里递过来,“对了,这对耳环是我的常戴的不值什么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作为我俩的见面礼,小杰自从见了你和萌萌,平时待人接物越来越有个大人的样子了,这也有你这个姐姐的一份功劳。”
“阿姨,啊,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不能收。您真是太见外了。”萧晴连忙笑着伸手挡了回去。
“收下,我看到你喜欢,况且,这类的东西我那有一抽屉都是这些东西。不值什么的。你要这样的话,那这手链我也不收了。我生气了啊。”迟女士真的生气了,要把链子摘下来。
“好,那,我收下,谢谢,干妈。其实我认了安杰做弟弟,您自然就是我的干妈!”萧晴不好意思的笑了,接过迟女士的那对蓝宝石耳环戴在了耳朵上。蓝宝石的幽蓝深邃的光芒衬得她的脸格外美丽,神采飞扬。
两个女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聊到华灯初上,萧晴才从会所出来,刚出会所,就觉得有个人影一闪,她知道是罗北笙,于是道:“出来吧,看见你了,罗北笙别藏了,再不出来,我数一、二、三。”
罗北笙果然从阴影里讪讪地走了出来,低声说着“啊,老婆我不放心,吃没吃饭,走我们回家吃饭去。”
他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萧晴的脸,看到她耳朵上戴的蓝宝石耳环,眼神暗了一下,又平淡地说,“你今天的耳环很好看。谁送的。”
“是干妈送的。”萧晴道,她心怀坦荡、磊落。“她替迟师兄做媒,我拒绝了,这是她作为干妈的见面礼,跟别的没关系。怎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还需要我向您报备什么吗?”这话里透着股子霸气。
“没有,不敢。”罗北笙低头羞赧地笑了,这可能是他这些天听到的最霸气却又最窝心的一句话了。情敌没有了,这代表他的地位还是有收回的可能的。
“回家,还不牵着,手!” 萧晴道,她知道,这会迟女士肯定站在二楼看着这里呢。她命令着。
罗北笙见状,快速牵起萧晴的手,紧紧地挎着她的手臂,孩子气的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老婆你真好。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