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包好的瓷罐,朱标抬腿出了店,来到街上,他头也不回地说:“老二,天儿不早了,咱们去醉仙楼吧。”
“好嘞,就等大哥你这句话了。”朱樉引领众人直奔醉仙楼。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朱标站在一座很普通的二层建筑门前,盯着门上的牌匾“醉仙楼”,对朱樉说:“这就是醉仙楼?不是吧。”
原本以为是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所在,没想到如此不起眼,朱标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朱樉却笑嘻嘻地回答:“大哥,你有所不知,醉仙楼就是这个样子。它不像有些酒肆,雕梁画栋,好不气派,其实都是驴粪蛋表面光。醉仙楼看重的是内在,是口碑。”
听朱樉这么一说,朱标心中的失望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无限的好奇,说:“呦呵,酒香不怕巷子深啊。走,咱们进进去瞧瞧。”
进得店来,一楼是个还算宽敞的大厅,摆着十几张散桌,厅堂向上直通屋顶,二楼则是环绕周围,整体呈回字型。一楼两侧各有一个楼梯可以通往二楼,二楼有走廊,尽是一个个雅间。
几人刚一进门,酒楼的招待伙计赶忙迎了上来,面带微笑,“几位贵客,欢迎光临,您有什么需要?”
“楼上有雅间吗?”朱樉直接问。
“实在抱歉,今天二楼的雅间一早就满了。有几名贵客,包了好几间,不想让人打扰。要不您几位在一楼凑合一下,那边还有空桌。”伙计指了指一个靠近楼梯口的桌子。
朱樉见伙计居然让他坐散座,立刻就来了火气。这个伙计不是有意的,一来楼上确实没空闲的雅间,二来他不认识朱樉。
当然不是伙计不知道他是秦王殿下,而是压根儿没见过,因为他是新来的。就算是酒楼的掌柜也不知道朱樉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
“大哥,你说怎么办?”朱樉转头向朱标询问意见。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既然别人已经包场了,咱们不好硬来。可是就一张空桌,咱们有八个人,坐不下啊!”朱标没想着争强好胜,实在没有位子也没有办法。
正踌躇着,准备失望而归的时候,秦顺瞥见有一桌人像是要起身结账,赶紧向朱标示意。
朱标看了看那边,对旁边的伙计说:“我们就坐这两桌吧。”
“好的,我马上给您收拾,请稍候。”那伙计爽快地答应。
很快桌子就收拾好了,朱标招呼朱樉、买的里八剌以及秦顺,他们四人在靠近楼梯的那张,其余四名护卫则是在稍远一些靠近门口的那张。
起初秦顺还不肯,自觉身份低微,不敢与太子同桌。朱标说让他同桌是为了伺候饭局,秦顺这才勉强答应,坐在朱标的对面。
坐定之后朱标让朱樉点菜,不要多,够吃就行。朱樉立马就叫来了伙计,不用看菜单,也不用介绍,随口说了四个菜——盐水鸭、炸田鸡腿、蒸乳鸽、烧香菇,这是他一路上早就琢磨好的。
“大哥,还有什么想吃的?”朱樉问。
“那个,不来一份鸭血粉丝汤吗?”朱标反问。在他看来,到了南京怎能不喝鸭血粉丝汤,况且这个时代一定是纯天然。
朱樉凑近了小声说:“大哥,要论鸭血汤,当然是城南的谭记最好,醉仙楼的还是略差一些。”
“哦,那就来一壶酒吧。总不能光吃菜,多没劲。”朱标对伙计说,“我们两桌,菜一样,另一桌不上酒。吃什么饭食,你去问问他们,我们这桌暂时不需要。”
“快点儿上菜。”朱樉补充道。
那伙计答应一声,转身去问李大力等四人。醉仙楼的生意确实不错,就这么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又来了四五波人,被告知没有位子,悻悻而归。
大概半小时后,四个菜一壶酒都上齐了。这上菜的速度也能算慢了。秦顺给朱标等人倒了酒,他自己是不喝的。
“来吧,自上次聚会已经过去很久了,难得今天能出来逛逛,咱们先喝一杯。”朱标端起酒盅,来了个开场白,然后一仰脖就干了。
这酒虽没有宫里的好喝,也算可以,正经的粮食酒,度数不高。朱樉和买的里八剌见太子都干了,也只好一饮而尽,秦顺又各自续满。
“别客气,动筷子吧。现在是外面,不讲规矩,该吃就吃,我可不会让你们的。”说罢,夹起一块儿盐水鸭放入口中。
朱樉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一口酒一口菜吃得津津有味,买的里八剌还是略显拘束,偶尔吃菜,酒一直没动,秦顺就不说了,光看不吃。朱标转头看向护卫一桌,四人倒是放开架势,一手拿着馒头,一手夹菜,大快朵颐。他们平时轻易不会下馆子,更不会来醉仙楼,今天纯属沾光。
边吃边聊,朱标问买的里八剌菜合不合口味,在京师住得如何,平时有什么爱好啊之类的。买的里八剌一一回答,他自从来到京师,主打的就是一个字——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正聊天的时候,忽听旁边的楼梯上一阵嘈杂,随后出现了四个身穿锦旗的年轻人,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可以说是小朋友,也就十三四岁,但衣着不凡。
四人互相搀扶,有说有笑,走路有些不稳,看样子是喝了酒。再后面则跟着数名家丁,也有些醉眼朦胧。
一行人正从楼梯上下来,忽然间其中一名少年开口喊道:“呦呵,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崇礼猴儿嘛!”那人故意在崇礼侯后面加上儿化音。
其余三人也定睛一看,然后哈哈大笑,另有一人帮腔讥笑:“醉仙楼还招待猴儿啊!怎么不待在树上了呢!”
反观买的里八剌,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咬紧了牙,握紧了拳,极力忍耐着。朱樉被突如其来的吵闹搅了兴致,非常不爽,对那帮人怒目而视。
这一切朱标都看在眼里。认识买的里八剌,知道他是崇礼侯的,肯定一般的富家公子,想来应该是功臣子弟。
“小五,这些人你认识?”朱标小声儿地问。
“都是大本堂的。最前面的是宋国公的侄子冯诚,左后方穿蓝色袍子的是吉安侯的儿子陆贤,他旁边的是延安侯的儿子唐德,最后面的是江阴侯的儿子吴高。”买的里八剌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