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并无恶意，只是想向老国公请教几个问题。”
风战北看不透他们的实力，能进入国公府且不惊动任何人，便是将他杀百次千次亦是不难办到的。
他施施然坐到了椅子上。
“问吧，无关朝堂要事、皇室秘辛，我都可告知你们。”
“您可还记得四十年前平乱南凌之事？”
“还记得一二。”
“当时的南凌公主与统帅为何名？”
风战北沉吟，细细回想，最终在记忆的角落中找到了那段往事，“叶盈霜与洛无秋。”
叶盈霜闻言眸光一晃，这次的名字确实是对上了。
“当年东辰为何起兵南凌？”
“哼！”风战北冷哼一声，“南凌挑衅我东辰边界，我东辰只是还击罢了，谁承想南凌不过是个纸老虎，张老将军轻易便率兵直取南凌都城。”
“只不过张老将军在捣毁南凌都城后染病薨了，不然哪还有他洛无秋兵起南山之事？”
“南凌亡得不亏。南陵皇室骄奢淫逸，我东辰大军入南凌都城时，百姓夹道欢迎，失了民心的国家，不是外敌入侵，也会是自内而反，终有一天会被覆权。”
“二位若是不信，大可上街上问一问，东辰一统乃民心所归。”
“至于那洛无秋，不过是打着复国的幌子携那南陵皇室唯一还算得上是有点良心的小公主妄图实现他称王称霸的野心罢了。”
“我听那降了的洛无秋亲信所言，洛无秋对那小公主可是没有一丝尊重，那本该活着的南凌太子，亦是被洛无秋毒杀，便是为了若是日后真的夺回南凌都城，他为帝，掌控南凌公主为傀儡。”
“说什么对小公主忠心耿耿鞍前马后，实则他身边妻妾如云，只不过是被手下瞒的好，那小公主完全不知道罢了。”
风战北言语之中是对洛无秋毫不掩饰的多加鄙夷，不屑于他所为，神情坦荡。
“多谢老国公相告。”
认知再次与现实相悖，叶盈霜心中已经没有波澜了，此刻她更加确定梧桐林之梦亦会是相反的事实。
“怎么，你们是南凌后人？”风战北虎目有神，盯着二人问，“四十年了，南凌复国之心还未死吗？百姓如今安居乐业，若是再起烽火，你们便是罪人。”
叶盈霜摇了摇头，“不是，叨扰了，我二人就此告辞。”
风战北看着二人一瞬间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有些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凡世之外，有一修仙界，修士似仙人，可御剑可控万物，皆是长寿之人。
十年一次，东辰国亦会有少量少年人获得前往修仙界的机会。
从风国公府出来后，叶盈霜问：“师尊，可有编织梦境并使人入梦的药物或者灵兽？”
“为师年少时，听师尊言，上古之时有卷籍记载此类涉及梦境之事。后诸神陨落，星落灵气稀薄，难再有人飞升，于是很多卷籍皆失传，如今流传者，也不过一本《解梦录》。兴许，确有可编织梦境之术，只是不得而知。”
邢渊倒是想起了夏不厌，夏家的问尘亦是从上古时流传下来的，然而他却是闭关了，若他没有闭关，倒是可以请他问一问前尘。
“夏不厌闭关未出，回云外天吧。”
“是。”
……
三月之期已至，今日是杨漫夭出永夜塔的日子。
洛无秋在入思过崖前便传讯回洛家，让洛家二房来接洛无裳，他最终还是对洛无裳此事生了疑心，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秦长老，我来接我们家无裳。”洛仲生神态高傲，对秦昇道。
此刻，洛仲生身后跟着十来个洛家的人，看他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上云外天来挑衅来了。
秦昇脸一黑，亦不给他们什么好脸色，“随我来吧。”
小人得志，洛家这作相可真难看，若不是夏家那几个渡劫巅峰的大长老，靠洛家那群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什么都不是的弟子，如何能战败夏家？
如今耍豪横倒是耍到他云外天来了，旁人给他点好脸色，便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洛仲生见秦昇不给自己好脸色，也拉下了脸。
洛仲生这些日子在东州被人吹嘘奉承惯了，自以为洛家今时不同往日，但他显然忘了，星落第一大宗门是何等强大。
仅凭秦昇一只手，便能捏死他们这一行人。
“听闻你们云外天将我侄儿关进了思过崖？”
“是，如何？洛二长老别忘了，他是你们洛家的少主，亦是我云外天弟子，他师尊亲自罚的，你可有异议？”
洛仲奇一噎，师父罚徒弟天经地义，没人可以指责什么，“半年是不是太长了？”
“他欲加害同门，没罚入永夜塔已经是看在往日他代理宗务的苦劳了。”秦昇睨了他一眼。
“那为何不让我侄儿做云外天首席大弟子了？”
“云外天首席弟子，当是高风亮节之人，空有实力，德行有亏，如何服众？你们洛家的人还真是一脉相承。”秦昇阴阳道，先前自己真是瞎了眼，竟然觉得洛无秋这人不错。
讨不着好，洛仲奇闭嘴了。
虽说洛家取夏家而代之，但是如何成功的他们心知肚明，对上云外天还是没有胜算的，今日洛仲奇也只是试一试云外天对洛家的态度。
虽说传言夏不厌与邢渊之间颇有些针锋相对，夏家与云外天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但如今云外天对他们亦是不咸不淡，甚至因为洛仲生的态度而甩了冷脸。
秦昇将洛仲生带到永夜塔前，元温早就带着两名刑律堂弟子将洛无裳从永夜塔带出来了。
“哎嘿嘿……你是谁啊？这里是仙境吗？好漂亮啊！”
“你好好看啊！”
“啊！！！不是我！别过来……别过来……”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四妹，你别来找我！谁叫你抢我东西呢……”
“我知道错了……呜呜呜……走开啊！”
“三弟，我再也不扒你皮了，放过我吧！”
“芜湖……飞起来咯……”
“不是我害叶盈霜的！堂兄救我！救救我！”
“真的不是我！我不要！我不进永夜塔！”
“嘿嘿嘿……我好美啊！”
……
洛无裳被两个弟子架着，头发披散，面色苍白，全身扭来扭去，挣开了那两个弟子，或抱头痛哭，或面露恶毒，或尖声大叫，或转圈，或抗拒，总之，疯疯癫癫不成人样。
洛仲生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只觉得老脸一烫，挥手让身后的人上前，“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洛二长老便将洛无裳带回去吧，她如今已被云外天除名，亦废去了一身修为。”秦昇道。
“云外天好狠的心。”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宗有宗规，云外天自古便是如此惩罚残害同门的弟子，如何说得上是狠心？既入了我云外天，便得守云外天的规矩。”
“难不成如洛家那般包庇犯错的弟子，才算得上是善良？”秦昇冷哼一声，“请出山门吧，我还有其他要事，恕不奉陪。”
洛仲生愤恨地看了秦昇的背影一眼，将心思压下，嫌恶地看了一眼洛无裳，“带二小姐回洛家！”
洛仲生原本是想去思过崖讨好一番他那足智多谋的好侄儿洛无秋的，只不过云外天规定非宗内之人不可进思过崖，洛仲生才作罢。
洛仲生没能看成洛无秋，此刻有人却是到了思过崖。
“无秋哥哥，我来看你了。”两个月一到，少女可以下浮云峰后，第一时间便是去了思过崖找洛无秋。
她紧紧地盯着洛无秋，瞳孔深处不时闪过一缕灰白。
洛无秋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阴沉沉道：“你还真是下贱，夏家覆灭了还是对我痴心一片啊。”
如今的洛无秋，在她面前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和之前那风光霁月的模样迥然相异。
洛无秋目光阴鸷，若不是她给叶盈霜服了解毒丹，他和叶盈霜早就成就好事了。
若不是夏不厌，他如何能从受人敬仰的首席大弟子的位置上跌落云端，人人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但她如今这副痴迷他的模样，倒是让他心底升起了诡异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