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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我和李优优贴春联的时候,杨焕有来了,还拎了一瓶好酒。

杨焕有一进门,就满脸兴奋道,“陆明,你知不知道,顾远峰昨天晚上刚下高速,就被许老给赶了回去。哈哈哈……费了一天的时间连山城地界都没进来!”

这个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毕竟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看来我只要待在山城里,真的就一点事都不会有!

既然这样,我把布一他们都接来山城不就行了?布一,我对他始终放心不下。与虎谋皮,其中的凶险不亚于虎口夺食!

但在这之外,我对杨焕有大年三十来找我倒有些诧异。“你大年三十来找我,就为了这事儿?你电话告诉我不就行了。”

杨焕有不自然地搓搓手,“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想来……找你过个节。”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杨焕有,“你不和你家里的人一块过节,你找我过节?”

杨焕有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你知道的,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至于……至于那个家我也不想去,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杨焕有掏出一根烟点上,又给我扔了一根。但我把烟重新又插回了烟盒里,“我不抽烟了。”

“那还挺好。”

杨焕有深吸了一口,吐出厚厚的一团烟雾,或许他心中的愁绪也有这么厚吧!

“我最怕的就是过节,小时候是,长大后还是!因为……别人家过节都热热闹闹的,有父母一起陪着,有压岁钱拿。但我就一个人,平时我还挺无所谓的,可一到过节这么喜庆的日子,就像是拿着一个放大镜往我身上照,一时间孤独就不受控制地……淹没了我。”

杨焕有说的很随意,但落寞却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他虽然坐在板凳上,但却仿佛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你就留下吧!正好人多也热闹。”我拍拍杨焕有的肩膀,示意他想开一点。我时常认为,孤独是人天生的一种病,就像人一生下来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那样理所应当。

晚上,又是满满的一桌菜,爷爷不仅吃了很多,还和我们喝了点酒。望着爷爷日渐红润的脸色,我紧提着的心也放松下来。不胜酒力的李优优脸蛋红扑扑的,和熟透了的柿子一样。

杨焕有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你看,这张照片我留到现在。”

杨焕有满眼怀念地盯着这张他与侯楠的合照看。不得不说,两个人都笑得好开心,当时他们应该都认为自己能和对方走到最后,共度余生。可惜相机只拍下了瞬间的幸福,却没能把幸福延续到他们的一生中。

杨焕有忍不住地来回摩挲着相片,但他再也不能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温暖了。有时候,一旦错过,就是永远不再见。

我和杨焕有越喝越上头,不过都是杨焕有在说,我在听。杨焕有讲到自己的小时候,一双鞋都穿破了还在接着穿,别人都用上了苹果手机,可自己还在用着老年机。

“从那一刻起,我就告诉我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当有钱人。”

“那你愿望实现了。你现在可不是一般有钱!”

“是呀,可我却并不开心。我……很少真正笑过了。”

“想开点吧!有多少人想要过你的生活都没机会,你还在这抱怨。”

“我只是……抒发一下情绪而已。”

“如果让你重新再来过一次,那你会怎么选?”

听到我的问题,刚才还在滔滔不绝讲话的杨焕有,下一秒就陷入了沉默中。他露出了认真思考的神色,但思考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在四周沉闷的氛围中,酒劲迅速上来了。我脑袋沉沉的,昏昏欲睡。头重脚轻的感觉,我有种扑在云朵上的错觉。

到了后面,我实在撑不住了,我摇摇晃晃地起身,要上楼睡觉,杨焕有还在沉思。在我转身的瞬间,杨焕有着急忙慌地说道,“我想和楠楠在一起。”

我是真的撑不住了,边走边摆手道,“我知道了,早点睡吧。”

杨焕有望着我的背影又呢喃了几句,但我没听见。不过要是我的话,我会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大年初一,在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中来了。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愿一切都好!

李优优对我悄眯眯道,“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哦。”

“这只是开始,以后每个春节我都会在一起过的。”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我和李优优一起说出了这句话,既是对彼此,也是对自己。

爷爷穿着新衣服,吃完饭后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我洗了点水果放到他的房间里,“爷爷,今天外面挺暖和的,你不出去坐坐吗?”

“不了,待在房间里挺好的。”

“那我就和小优出去转转了。”

“你们去吧,爷爷没事,不用担心我。”

爷爷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抬眼望着我,说不出的情愫在他眼中浮动。在我离开的那一刻,爷爷朝我招了招手。而这也是我和爷爷的最后一面了。

我和李优优刚出门,天上就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悄悄地落在我们的头上。世界在雪花下陷入了寂静,北风缓缓地吹着,雪越下越大,很快就覆满了地面。入眼处,是琼花碎玉,雪满山川。天地之间,忽然有一种浩浩荡荡的苍茫,席卷而来。

李优优激动地原地转圈圈,伸出手去接住天上落下的雪花,接住云朵的思念。而我则在一旁不断帮她把头上的雪花拍掉。

只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就已经堆满了雪花,落在枝头上,屋檐上,地面上。宛如精灵的雪花,在空中旋转跳跃,仿佛为院子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白棉袄!

我牵着李优优的手,在雪地里漫步,任由雪花落在我们的身上,细腻清凉,却又让我们的心底温暖无比,期待了一年的雪终于来了。

我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抱在一起的小人人,指着道,“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好丑呀!连鼻子都没有!”李优优嫌弃地用手戳着地上的小人人。突然她抓起地上的一堆雪砸到我的身上,冰凉的雪漏进我的衣服里,我被冻得一个激灵。

随后我也不甘示弱,也抓起一把雪朝李优优砸去,李优优边躲边反击着,但是她面对的是经验丰富的我,很快就被我打得狼狈逃窜。“呀!好冷!我……我打,啊,不打了,不打了,投降,我投降!”

我得意地看着躲在一棵树后的李优优,此刻她只敢伸出头向我求饶。而在这个飘着大雪的冬日,不止有突然下降的寒冷温度,还有诗意的浪漫与值得我们用心去体会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