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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没有因为我的恐惧和祈祷而停止流逝,相反我在极度不安中既觉得度秒如年,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又乞求再慢点,再慢点到陈航上擂台。

擂台上的鲜血多到已经不能用水和刷子清洗干净了,浓厚的血腥味我离擂台几十米都闻得清楚。而在这个封闭的牢笼里,只有几个巨大的聚光灯一齐照亮,亮到我不分时间,只觉得永恒,或许死亡永恒!

我麻木地看着擂台,看着一个个眼里闪烁着光芒的选手站在擂台上,又一个个眼皮紧合的被人随意地扔到一边。

终于,尾声来临了,它站在死神的肩膀上,高声向世人宣告,一切都要结束了!踌躇满志的陈航站到了擂台上,眼底的光芒比头顶的聚光灯都要明亮,他严肃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一个黑人拳击手,对方的不屑没有激怒陈航。随着一阵铃声响起,我眼底也恢复了光,我猛地站起身,大声喊着,“陈航,别打,快走!快走!”我几乎是用尽了自身全部的力量去嘶吼,喉咙处的痛苦让我忍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但我自以为的洪亮吼声转瞬间就被周围无数的疯狂的吼声淹没,一群野兽在呐喊,在肆意高歌,歌声来自海神,化为汹涌的瀑布淹没众人!

我疯狂地跑向陈航,边跑边用力嘶吼着,喉咙的阵痛早已被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所忽略。但就在我即将快跑到擂台前,两个保镖直接把我拉住了,我再难往前走一步。这一次,我真的用尽了全部力气,我朝着陈航怒吼道,面目狰狞扭曲,脖子上青筋遮盖了皮肤,“快走!走!”

陈航听到了我的话,但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微笑,最后的微笑呀,灿烂如盛大的阳光!

我被保镖强行拉到了后面,我被他们死死地控制住,挣扎犹如徒劳。最后力竭的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莫名就流了下来。多么简单的一场骗局啊,陈航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突然,看台上响起了震天般的欢呼,帮我吸引了保镖的注意,我迅速转身跑开,只不过这一次我跑向的是看台。而保镖见我没有往擂台方向跑,也没有再阻拦我。

我推开拥挤的人群,站在了看台中央,映入眼帘的是脸上满是鲜血的陈航正在激奋地挥舞着拳头,躺在地上的是黑人拳手,“哇啊啊啊……”这一幕令我血脉喷张,我激动地不断呐喊着,为陈航加油着。

擂台上的裁判却满脸愁容,甚至直接拉起了摇摇晃晃的黑人拳击手,陈航不解地上前与裁判交流,但裁判吹哨示意回合结束,双方休息。黑人拳击手一下擂台,就有好几个专业人员为他疗伤,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体力,而陈航朝四周望了望,最后只能孤单单地坐在擂台的一个小角落里,默默地一个人擦拭着自己脸上的鲜血。

见状我再一次迅速往擂台跑去,保镖没有阻拦我,我来到陈航面前,此刻他脸上血肉模糊,唯有两只眼睛依旧闪闪发光,但光亮中却多了几分不解。

“陈航,这……这里不对劲,我们快走吧,我们不差这一场比赛!”

陈航不顾自己的伤势,反而安慰起我来,“没事陆明,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虽然裁判偏向他,但是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一定会赢,我一定会成为拳王!”

“陈航!陈航!醒醒,别……”我话还没有说完,催命的铃声又响了起来,陈航信心满满地站到擂台最中央,黑人拳击手却在上擂台前,换了副拳套。

在人声鼎沸的叫喊声中,在无情冷漠的聚光灯下,陈航……被打倒了,但他瞬间站起身,陈航找到裁判,指着对方的拳套,“不对劲,不对劲。”

但裁判只是把浑身是血的陈航推开,示意比赛进行。我在台下看得干着急,但又没有任何办法,手机依旧没有信号。我大喊道,“陈航,咱们放弃吧,陈航!陈航!”

但陈航根本听不见我的喊声,他如盛怒的雄狮一般,不顾死活地朝对方冲过去。黑人拳击手也不躲,就站在原地和陈航一拳换一拳,“彭!”随着擂台上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倒地声,双眼肿到睁不开的陈航倒在了擂台上。他四肢无力地垂落在地,但意识还在,像是搁浅的鱼正在用尽生命的力量站起来。我看得心在滴血,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要求终止比赛。但时刻盯着我的保镖在我往前跑第一步的时候就将我死死按在地上。我费力地抬头看向被擂台遮住一半的陈航,近在咫尺而遥远不可及,死神的镰刀无情地割了下来。

黑人拳手跪在陈航面前,发泄一般地疯狂地捶打着陈航,“不!不!停手!停手!裁判你在干嘛!”我发出了最后的绝望吼声,但却被现场已经红眼的人群嘶吼声淹没。

陈航用力撑在地上的胳膊肘在一拳又一拳的重击下,最终软绵绵地耷拉下来,整个人如棉花一样瘫在了地上。

铃声响了,一切也结束了!

保镖松开了我,我脑袋一片空白地愣坐在原地,我没有勇气站到满是血腥的擂台上,也不敢去看躺在血泊之中的陈航。我慢慢地站起身,一口唾沫落在了陈航已经烂掉了的脸上,我发疯似的冲上去,一拳一拳地打在黑人脸上,周围保镖一拥而上,把我死死制服,我又被摁在了地上,只不过这一次我转眼就能看到陈航。但我心中疑惑,他真的是陈航吗?我怎么认不出他的,地上明明是一滩已经碎了的血肉。

我哭着喊道,哽咽不止,“陈航!陈航!你……你起来呀!你不是……要成为拳王吗?你的梦想……还没实现呢!”

可是陈航注定再也听不到我的呼唤了,聚光灯打在我们身上,它再亮也始终不会给我们带来温暖,因为它不是太阳,一切都是光的骗局!

大门打开了,手机也有了信号,我背着陈航一步一步朝大门外走去,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落在我的脚步上。我的口袋里还装着陈航掉在地上的三颗牙齿。

外面也没有阳光,因为天黑了,外面的风真大呀!吹得我走不动道。我把陈航小心地放在地上,皎洁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此刻我只能看到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次盛大的微笑!

他像希腊神话中的悲情英雄,完成了命运给予的一次次磨难,可还是在最后一个目标前倒下,他一次次发出怒吼,得到的却只是嘲弄和命运无情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