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鹿终于处理完了文件,她伸个懒腰,走到落地窗前,望着下面车水马龙的景象,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来到徐鹿的身后,一直在等她先开口问我要做什么。
但徐鹿始终没有回头看我,只是默默地盯着窗外,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迅速占领了这个房间。
此刻,我特别想抽根烟,这样可以让我缓解一下自己失落的情绪。或许以前的我会这样做,但现在不会了。至少,也不能让徐鹿,这个曾经的恋人对我全是坏印象!
终于,还在我盯着徐鹿背影发呆时,她转过身来,语气不喜不悲道,“你来这就为了发呆?”
“啊,不是,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
“那你倒是说合作内容呀!”
徐鹿颇为无语地看着我,随后越过我坐在了沙发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是来和她谈合作的。”
我故作轻松地坐在她对面,“就是……我希望你们广告公司能给我的奶茶店做一个宣传方案,提高一下知名度。”
“奶茶店的生意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投入更多的资源去……提高知名度了。”
“我想开分店,开连锁,现在热度还是不够,毕竟只限于EK广场周边。”
听到我的话,徐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陆明,你终于开始以……事业为重了。”
在徐鹿落寞眼神的注视下,我像是被狂风肆意蹂躏的风筝,不知所措!
“是的,我也不小了。”
“你快过生日了吧,26岁生日。”
“是……是呀!”
我没想到徐鹿居然还记得我生日,看来她也没有完全忘记我们曾经的在一起的时光。
“你想好怎么过了吗?”
“没,最近有点忙,要不是你们提起来,我自己都忘了。”
徐鹿的姿态依旧还是那么优雅,她轻轻靠在沙发上,捋捋自己额头前散落的几根发丝,似是在思考,似是在追忆。
“泰山的日出很好看,不是吗?”
一句话,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一块巨石砸在我的心上,原本已经缝缝补补好,此刻又有了裂痕。
我面带痛苦地看着徐鹿,她却在看着天花板。
还记得我们相恋的第一年,为了给我过生日,徐鹿绞尽脑汁,想出无数的方案,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掉。
就因为我随口的一句话,“要不我们去泰山上过生日吧,正好我也是夜里凌晨出生的。”
徐鹿没有丝毫犹豫,向家里谎报了学校要收费,用骗她家长的钱买了两张火车票,我们在夜里12点开始登山。
11月份的泰山夜晚,冷,刺骨的寒冷,冻得我和徐鹿瑟瑟发抖。中途,我有了放弃的想法,但被徐鹿阻止了。她始终牵着我的手,鼓励我登上山顶。
寒风凛冽,将我包裹在冰冷的气息中。5个小时的爬山,我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寒意侵袭全身。但这种冷,根本不及当时徐鹿给我的温暖。
我和徐鹿在5点半左右登上山顶,太阳傲娇地不肯起床,我们又在寒风中等了接近一个小时,中间我和徐鹿抱在一起取暖,两人的温暖让我有了比肩太阳的错觉。
终于,太阳出来了,不管是登山的劳累,还是凌晨水雾的侵袭,在太阳升起来那一刻就值了!
泰山日出着实是壮观,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景色,实在是让人难以忘却!
在看到日出的那一刻,我才明白,等待日出的过程本身就比看到日出更有意义。
那一刻,我和徐鹿眼里都有了光。那一刻,我相信,我和徐鹿能牵手走到最后。
也是在下山的那一个夜晚,我和徐鹿住在一个普通的小旅馆里,她把自己最珍贵的第一次给了我。
她依偎在我的怀里,像是漂流了半个地球的水手,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避风港!
想着想着,我的眼角湿润了。
原来,我和徐鹿之间的爱情是那么炽热而纯粹!可惜!可叹!可悲!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笑得是多么难看。
徐鹿递给我一张纸巾,“整理整理情绪,我们商量一下合作的事。”
我胡乱擦了两下,“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谈到工作,徐鹿又恢复了职场精英的模样,眼神逐渐犀利。“现在,网络宣传是潮流。我们要想办法在网络上打开局面。”
“网络上?开直播?”
“这只是一个途径,而且,开直播宣传,前期很难有好的成效,还得想想其他的。”
“我回去慢慢想想。”
“你把奶茶店的一些资料发给我,我让他们好好做一份策划案出来。”
“可以,明天我再来一趟。”
“你要走了吗?”
“额……我……”
“走吧,我也还有其他事要做。”
我几乎是逃跑般地离开了徐鹿办公室,她就像是一个漩涡,我一旦靠近,就要被吸进去。
我根本不能和徐鹿以普通朋友身份相处,因为我们之间的那些回忆还有余温,我们对彼此还有牵挂!
出了大厦门口,我慌忙地点上一根烟,想尽情享受尼古丁带给我的快感,可吐出去的烟雾却没有消散,慢慢地竟形成了徐鹿的模样。
我害怕地把烟雾拍散,无力地坐在台阶上。微凉的晚风吹来,我有些疑惑,为什么无处不在的风不能将过去的事情一并吹走呢?
时间可以使我们遗忘一些事情,但有些记忆却像大浪淘沙,真火炼金,越发清晰,越发难以忘怀!
但我不能想起,不能向徐鹿吐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我现在有了李优优,我不能再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个在我深陷泥潭时,奋力拉我上岸的天使。
人们常说,“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
可我们都是记忆的奴隶,我们又怎么能随意主宰自己的记忆呢?
我们只能用各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与念旧,或许,会在偶然遇见时,假装无所谓地说出一句,“最近还好吧!”
可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内心又是多么波涛汹涌!
久别重逢,却物是人非;恋恋不忘,却假装释怀……
万般悲情意,终究不过一言以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