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昊天有些茫然的眼神,于江扯了扯嘴角,却看向瑶池,“帝君不知道静和星域其实是个矛盾体?她以为被炼化是要守护九霄云上, 这一点的确是自愿的,但她从未想过要为别人的一己私欲付出代价!你的枕边人在里面加了东西,静和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任你摆布?”
昊天想象不到之前的猜测成真云端上又会出现怎样的动乱,一时心乱如麻,既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对瑶池的插手不满,只得喃喃道,“她...她的确是在守护九霄云上!”
都这时候了,还在麻醉自己?于江从鼻孔里发出鄙夷的轻哼。
“你做了什么?”瑶池却跳着脚问,“你把那里毁了?”
昊天心里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瑶池各种不合理的反常行为如细流一样流进他的心里。
当年他在危急关头继位,九霄云上经历了怪兽的惨烈绞杀后,皇室受损严重,死的死,避的避,都被吓破了胆,他别无可逃只能背水一战,一鼓作气击退怪兽后看着昔日繁华的云端满目疮痍,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满心悲凉又后怕不已,同时也生出了大干一场的雄心壮志。
为天下先,为九霄云上奉献自己,他确实做到了。当他知道跟他成亲的是昔日游历时心仪过的小伙伴,还承诺对他不离不弃,愿意跟他一起恢复九霄云上的昔日荣光,他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得将天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没有什么比双向奔赴更让人激动的了。
瑶池不负他所望,表现出极强的能力和魄力,为他站稳脚跟帮了大忙,他在嘉许的同时一点点放权,瑶池的权力趁机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云端。那时他觉得一切都是可控的,那些曾经让他头疼,不给他面子的老古板也开始接受瑶池,他感到甚是安慰。在他看来,这就是最完美的关系,他并不是小气的,谁真心对他,他就以真心对谁。
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失去了最初的期待呢?
瑶池跟他约定好,各自为政,从不管他做了什么,反而对他做了什么表示极大的支持,他曾对娶妻如此感到心满意足,对她各种贴补鹿角山视而不见,甚至有些行为已经伤害到云端上众神的利益,有人求告无门找到他,他还帮着打马虎。
眩晕而刺痛的感觉又强烈了---瑶池的反应让他明白了静和星域不是他的私人星域,而是有人利用他为由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人要么是瑶池,要么是跟她亲近的人,否则掌控了半个云端的瑶池根本不需要跟他虚与委蛇,甚至无意间对他表露了真心。
是啊,他们也曾是相互以真心待过对方的。
“帝君,你还能坚持住吗?”瑶池一边呼喝着随侍上前帮忙,一边瞪着于江,“好歹你们翁婿一场,你跟璇玑如何随你们的便,万不可牵扯到我们,帝君被小人暗害,你不说伸出援手,却在他心口戳刀子!加什么料?我告诉你,静和她就是心甘情愿被炼化的,谁来都这样!”
于江笑起来,挑起眉看向昊天,“看看,天后还异想天开地认为我对你的宝贝女儿存在着妄念,她忘了我是怎么离开的,帝君也忘了?还有,我想提醒帝君一句,如果触碰了魔气,千万不要试图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会自行消失,更不可以自行施诀,否则会越来越严重!”
瑶池怒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昊天下意识地看了瑶池一眼,她第一个知晓自己的异常,也第一时间让自己给自己施诀,难道自己越来越严重就是因为胡乱施诀...她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于江似是在幸灾乐祸,“只能是亲近之人耗费自己的功力才能起到作用!”
“于江...”昊天拉住随时准备暴起的瑶池,头又开始密密麻麻地疼了,斜倚在她身上,看起来无助极了。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刚刚就是于江的轻轻一弹,他就坚持了这么久。于江感受他可怜巴巴的目光,嗤笑一声,堂堂天帝,立下多少豪言壮语,其实是这样贪生怕死之辈。
他居然想自己主动救他?他纵容瑶池那女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逼得自己远走他乡,要不是遇到师父,早就灰飞烟灭了,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他讲话?他甚至还将静和炼成了星域!想到静和出外游历所遭遇过的事,于江就痛恨起一切,昊天的面目也格外可憎起来。
于江相信自己只要出手,他一恢复过来就会试图反杀,他最不堪最脆弱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他怎么能忍受得了?昊天跟历代所有天帝一样,别的本事没有,给自己找理由的技术一等一的好。
他是既要又要,比如当璇玑公主长成时,他既想要龙族的支持,又想在妻女面前表示出他的宠爱,对璇玑各种放纵,后来璇玑厌了他,他知道撬墙角那个人是应龙,正好龙族也起了内讧,他父王兄弟不睦对云端的好处显而易见,不知和父王达成了何种协议,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
应龙在他面前嘚瑟,他在璇玑的双重羞辱下不得不离开,一路都有追杀,他一身是伤,被师父救下,相信这丑事九霄云上下都传遍了,成了窝囊废的代表,一度对生活失去信心,想要就此了结自己,后来师父化归尘土,他却背负了师父的命运。
于江回忆起以前的艰难和苦痛,逐渐变得一脸肃杀。
他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自认是个冷心冷清的人,但对于静和,真的用尽了期许。一来他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师父,接受了别人的帮助,二来他无意间来到华奥w星,才发现那一个悲惨的世界颠覆了他的想象,让他庆幸自己一开始没有落入这样的境地。
特别是发现受难的人群里居然有熟人,还是对他释放过善意的静和,他冷酷下来的心又开始跳动。如此几次三番后,他下定决心要将华奥w星改换新颜。他曾经留过静和,她挺着大肚子回去的命运可想而知,但静和拒绝了,被掳走之后做梦都想回到家乡,想亲人朋友,不回去看看,怎么能了却遗憾呢?
静和带着希冀走了,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地方。但她注定失望了,她梦想着的地方并不如她渴望的那样接受她。她回来了,却连同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在了这云端上。她成为一片星域,充满戾气的黑暗之地,她的孩子,还没见过天日的孩子,却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