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冰蓝刚刚安抚好母亲睡下,这几日她不分白天黑夜的陪伴在妈妈身边,唯恐她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
回到自己房间,看着桌上的全家福照片,悲从中来禁不住流下眼泪。
从小到大,父亲虽然严厉,但对自己却是百依百顺,哪怕自己再任性都没有打骂过。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没有经历过什么剧变。
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理足够强大,原来底气都来自家族的强大。如今最大的靠山倒了,公司一片混乱,两个哥哥争权夺利,软弱的母亲沉浸在丧夫之痛。
自己刚刚准备介入帮派,一切都还在筹划中,没想到突然出现这惊天巨变。
这时赵希星打来了电话。
“冰蓝,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妈妈刚睡下。”
“伯母还好吧?”
“嗯,放心,什么事?”
“额……是这样,你交代的事办妥了,五魁堂残部已经收编完了。你大哥今天派出大量人手去了中埠区,你二哥暂时还没有动静,二爷那边也一样。”
“二叔比狐狸还狡猾,大哥不是他的对手。”
“嗯,我听说那个杀手很神秘,你大哥怕是要吃亏。难不成二爷想坐收渔翁之利?”
胡冰蓝揉着太阳穴,声音低沉道:“不管他,这个时候不管他俩谁接班,我们都在一旁静静看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结结巴巴说道:“那个……冰蓝,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嗯?”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那个就是单纯地担心你,我过去给你站个岗也行。你不知道,自从发生这事之后,我心里又想起……”
胡冰蓝心中一动,但还是拒绝道:“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好吧,那你早点睡。”
挂掉电话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胡冰蓝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起身收拾凌乱的桌面,却不小心将当时送给靳从风的手表碰到了地上。
她赶紧捡起来仔细擦拭了一遍,发现没有破损,这才松了口气。突然又想到对方的薄情寡义,气得又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电话又响了,胡冰蓝很烦躁,抓起手机却发现来电是倔驴。
她的心一阵狂跳。
难道他知道这件事了?
也对,这么大的事在上埠区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他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安慰我吗?
不是说好不是一路人不再联系了吗?
胡冰蓝尚在思考,电话却挂掉了。
“真是没耐心,才响了几声就挂断了。”
她拉开窗帘,让凉风吹进来一点透透气。刚要回拨过去,转念一想又作罢了。人家刚挂你就迫不及待地回过去,胡冰蓝啊胡冰蓝啊,你也太没骨气了。
突然收到一个讯息:打扰你休息了,听达哥说你父亲过世了,节哀顺变,保重。
胡冰蓝想了想,还是回了讯息:没事,谢谢。
电话又拨了过来,胡冰蓝马上接了起来。
“冰蓝,我听达哥说了,节哀顺变。”
“嗯。”
“多保重身体。”
“嗯。”
“那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就行。”
“嗯。”
“你瘦了。”
“嗯?”
“晚上不要开窗,风太凉。”
胡冰蓝头皮一阵发麻,从窗户探出头去张望。除了门口的保镖在值班,其他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在附近,对不对?”
“本来想拜访看看你,今天太晚了,再说也见到了,好好休息吧。”
“等等,既然来了就见一面吧,我这就下去。”
“不必了,我这就走了。”
“那我就在门口站一宿。”
“好吧。”
胡冰蓝外套都没披就下楼来,碰上正在执勤的胡良,吩咐道:“到大门口。”
胡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赶紧拿上车钥匙和配枪,急匆匆跟上去。
靳从风已经在门口了,执勤的保镖见大小姐亲自出来迎宾,也就不再盘查,打开大门让他进去。
靳从风见胡冰蓝衣着单薄,外套都没有穿,想是急匆匆出来忘记了。便赶紧催促道:“快进屋吧,别着凉了。”
胡良这才意识到,赶紧脱下大衣给她披上,小心问道:“大小姐,进屋吧。”
胡冰蓝看了一眼靳从风,身上还穿着保镖制服,大概是从岗上直接过来的。人清瘦了一点,更显英姿卓然。
可惜造化弄人,最终竟落了个形同陌路。
两人在客厅落座,胡良为靳从风递上一杯热茶后便退下了,临走时寒暄一声:“靳先生,真是好久不见。”
靳从风冲他点头笑了笑:“良哥别来无恙。”
胡良悄悄冲胡冰蓝努努嘴,示意靳从风好好宽慰下她。
靳从风不敢直视她,眼神游离,低声道:“冰蓝,今天来的冒昧了,你没事就好。”
“达哥让你来的,是不是?”
靳从风一滞,还是如实地点点头。
胡冰蓝心里一酸,蓦地眼眶湿润了,渐渐地竟然抽泣起来。
靳从风瞬间慌乱了,来之前人好好的,结果自己刚来看望就把人弄哭了,这可如何是好。他坐立不安,又不好意思走上前去安抚对方。
半晌后,胡冰蓝停止哭泣,低声道:“你走吧。”
“冰蓝……”
“送客!”胡冰蓝大吼一声。
胡良走进客厅,看到这尴尬的一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聋了吗?”胡冰蓝蹭地站起来,怒视着胡良。
胡良一哆嗦,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靳从风赶紧跟他走。
这时巴勃罗进来了,他对胡良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随后冲靳从风假装呵斥道:“你小子怎么回事,惹冰蓝这么生气,当心我揍你!”
胡冰蓝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达哥,让他走吧,我不想看见他。”
巴勃罗赶紧安抚道:“冰蓝,你不知道,这小子嘴笨心软,来之前还说要好好安慰安慰你,是不是说错话得罪你了,我替你教训他。”
胡冰蓝摆摆手:“算了,我累了,你们走吧。”
靳从风知道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无趣,只得抱了抱拳,轻声道:“达哥,冰蓝,那我先走了,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快说。”
“从风……”巴勃罗还想挽留,见他态度坚决,只得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我送送你。”巴勃罗刚要走,却被胡冰蓝叫住。
“他又不是傻子,还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吗?达哥,我找你有事。”
靳从风不理会她的言语,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点,他不在乎。
刺骨的冷风钻进他的脖子和袖口,靳从风丝毫不觉,只感觉心口堵得慌。
接到巴勃罗的电话时,他正在房间读书。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他也有点担心胡冰蓝。虽然两人早已不再联系,但毕竟之前也算是朋友。
只是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隐约感觉胡冰蓝对自己有意思,但自己对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抗拒,甚至说是害怕。
就因为她是黑帮大佬的女儿,还是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上埠区人,亦或者是她任性倔强的性情?
而她对自己到底又是怎么一种情愫?
是好奇还是爱慕,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得到?
胡冰蓝就像一个朦胧的谜,他不想靠近,也不敢靠近。他怕一不小心陷进去,连同家人一起陷入无边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