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科长，你好像有点太高看我了...”
李子成淡淡道。
他对于姜亨哲这种多疑的姿态，早就已经习惯了。
说着...
李子成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一口。
整了整情绪，面色平静道：“虽然我挂着集团的股份，但如今集团内真正能做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你应该清楚...
我现在的位置很尴尬，甚至就连丁青那边的业务都接触不了多少...
近一年来通过我提交的材料你应该就能分析出来...
说到底，我现在只是张守基业务上的副手，天天被他防备着，你认为我能有多少获取信息的渠道？
姜科长，集团公司的经营和帮派经营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差异太大了...
而且，那笔巨额的资金是由会长石东出亲自操作的，可能会有人知道一些内幕，但那个人一定不可能是我！”
李子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就让姜亨哲显得有些沉默...
片刻后。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很难，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尽力去做吧，你做的越好，就能越快脱去黑崽子的身份，回归警队...”
顿了顿。
姜亨哲又接着道：“那份巨额资金的去向咱们暂且不提，我还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贤诚日报，为什么这次他们会不遗余力的帮金门集团洗白？之前可一直没听你说过金门集团跟贤诚日报有什么关系啊？”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
李子成终于点了点头，在姜亨哲期待的目光下，缓缓说道：“具体的不太清楚，只是应该跟丁信有关...”
“丁信？”
姜亨哲双目一凝，直直的看着李子成。
这个名字。
近一年来可没少在他耳边出现。
此人风头极盛。
别看人年轻，但是处事非常老辣。
明明都知道这小子很黑，但就是逮不到证据...
到目前为止...
这个丁信在警方的档案上都很干净。
仅有的几条黑料，还加上了“疑似”二字...
“是的，我之前的汇报材料里有，玄成峰就是个杂碎，釜山事件前，金门集团就已经开始针对南韩新闻日报有所行动了，而计划是丁信提出来的，所以贤诚日报好像是丁信自己的人脉...”
李子成一边抽烟，一边说着。
“这小子成长的很快啊，听说你跟他走的很近，有没有掌握一点他的犯罪证据？”
姜亨哲冷不丁问道。
“没有...“
李子成摇了摇头：“他负责的几项业务跟我没什么关系，做事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找我帮过什么忙...”
“这样啊...”
沉默片刻。
姜亨哲又接着问道：“之前你有提交过一次材料，说信义派的崽子们有些大动作，后续的情况你怎么没有汇报？”
“哦，你说那次啊，信义派的人应该是一窝蜂都跑去菲律宾了...”
李子成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但具体是去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当时丁信也没有联系我们...”
“那丁信私下里做的那些产业呢？地下赌场什么的，有吗？”
姜亨哲不信邪的再次追问。
“不知道...”
李子成叼着烟，面露思索：“听说道峰区那边有几家地下赌场，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开的，但我也没去过...”
李子成没发现。
他在这老老实实的回答，而姜亨哲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下一刻。
就见姜亨哲黑着脸，怒声道：“这个不知道，那个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卧底是怎么当的？李子成，你现在到底是警方的卧底，还是金门集团的常务理事？”
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今天把李子成喊过来，本身就揣着一些希望的。
可现在呢？
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
李子成接触不到石东出，拿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他可以理解...
但是丁信呢？
从丁信这个黑崽子发家开始，跟北大门派的关系就一直很近。
他可是知道的。
丁信、丁青、李子成三人私下里都是以兄弟相称。
都这样了...
你跟我说连一点丁信的犯罪证据都没有？
哄鬼呢？
真当他这个搜查科科长是白当的？
他现在眼中怀疑李子成的立场，是不是已经有些不坚定了！
而李子成呢...
面对姜亨哲的突然发飙，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姜亨哲的话很直白。
直白到就差说李子成是不是已经堕落了！
李子成根本不用细想，就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正因如此...
李子成觉得自己很冤枉。
不论是石东出还是丁信，他是真的没有一点这两人的犯罪证据。
硬要说起来也只有一些话语上的漏洞...
可这能算什么证据？
总不能让他胡编乱造吧？
就在这时候...
李子成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北大门派内战那一晚，收尾的时候，丁信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人跟人相处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将心比心，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如果某一方只会无度的索取，而另一方只会无谓退让的话，那么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会维持不下去...”
当时...
他以为丁信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关系。
可此刻...
李子成觉得，这不就是说的他和姜科长吗？
此情此景，是多么讽刺？
是，他李子成是卧底。
但卧底就不是人吗，就不会累吗？
证据！证据！
还是他妈的证据！
他的这个上级根本不管其他的任何事情，也根本不理解、不体谅他，只知道一味的朝他伸手索取！
想到这...
李子成将原先想要解释的话给憋了回去。
“姜科长，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行我们换换，你来试试当这个卧底！”
李子成怒声道。
在这一刻。
被无数苦闷滋味所缠绕的李子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曾经姜亨哲对他表现出的不信任...
曾经姜亨哲对他许诺的大饼...
还有姜亨哲对他的敲打...
种种负面情绪一股脑的全部涌上李子成的心头...
“我根本就不想做这个卧底，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只做两年，两年之后又两年，现在已经五年了！姜科长，你到底还想不想让我回去？”
说到最后。
李子成的怒吼声已经近乎于咆哮！
好似要将心中集结的郁气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这次轮到姜亨哲被震住了。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满脸怒色的李子成。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