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煜负手站在珠帘外阴影处,听着里间母子三人的闲话,脸色晦暗不明。
乐安边穿鞋边道,“娘亲,明天想吃你亲手做的马蹄糕……”
喜安还在为明天送哪一支珠花给小姐妹而烦恼,要姜瑜替她做决定。
姜瑜耐心地回应着他们的每一句话,对两个孩子的要求几乎无有不应。
“喜安,哥哥的手受伤了,娘亲今晚陪哥哥回房,让蕙心姐姐带你回房睡好不好?”
平时裴钧煜在的时候,他带着乐安,她陪着喜安,两人分工明确,他偶尔晚上不回来,乐安也不会要娘亲陪着,自己就回房间了。
但乐安方才刚哭过一场,又受了伤,她该多陪他一会儿。
“娘亲,爹爹还没回来,今晚我和你睡吧,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和你一块儿睡了……”喜安搂着姜瑜脖颈,嘟着嘴软声撒娇。
这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但凡使出这一招,姜瑜基本上对她有求必应。
眼看她抱着女儿笑得纵容宠溺,裴钧煜就在这时撩开珠帘进了内室。
“爹爹!”喜安甜甜地唤他,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笑得纯真无邪。
乐安站起身,双眼红肿,板正的小脸上还有泪痕,声音恭敬,“爹爹。”
姜瑜抬头看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儿,面色如常,笑意温柔,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被女儿缠得脱不开身,便仍坐在榻上,“回来啦,喝了多少酒,醉了没有,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今晚要歇在外头……”
裴钧煜从姜瑜膝上抱过女儿亲香,“这么晚了,你们俩怎么还不睡,还在这儿闹你娘亲……”
喜安嫌弃他身上的酒味,边笑边躲,挣开他怀抱跑回了姜瑜身边赖着。
裴钧煜看向乐安,目光稍冷,问道,“你眼睛怎么肿了,刚才哭过?为的什么事?”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太晚了,我带他们回房睡觉,对了,我叫人煮了醒酒汤,你喝一碗,缓一缓再去沐浴。”姜瑜替乐安回了他话,牵着两个孩子起身要走。
裴钧煜跟着起身,探手扯住她手臂,低垂了眼皮,却难掩周身陡然释出的强烈的侵略气息,“就几步路,让下人送他们回房吧,我头有点儿疼,想你给我好好揉揉。”
不是商量的语气,刻意冷淡得像是命令属下做事。
碍着孩子还在跟前,他暂且忍下,可他表面有多平静克制,心里就有多惊涛骇浪。
姜瑜只觉得他喝多了酒头疼而已,不过小事,送孩子回房间再回来费不了多少时间,“我很快就回来,你先……”
话未说完,她被他逐渐加重的力道扯得向他那边偏过身子,抬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话声戛然而止。
这个充满欲望要办事的眼神……
她太熟悉了……
两人对视的这一刻,满溢而出的爱意如潮涌般无处躲藏,自有一股旁人插不进的柔情蜜意,肉眼可见的黏腻。
两个孩子看在眼里,见怪不怪,虽然不懂其中暧昧调情的意味,却知道爹爹什么意思,生怕娘亲被他抢了去,默契地晃了晃姜瑜的手,暗暗催着她走。
姜瑜刚被他眼神里的钩子勾得心旌摇曳一瞬,就被孩子们的小动作唤回了神,热意熏上了脸,粉颊嫣红一片。
她下意识垂下眼帘移开了视线,轻咬红唇掩饰。
“我很快回来。”说完便烫手般飞快地脱开了他的手,带着孩子转身出门。
可惜这番娇羞难言的媚意落在裴钧煜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觉得她拒绝了他,她在躲他。
她肯定是对他失望了,他在她心里不如孩子们重要了。
心里一角轰然塌陷,漏风一般又冷又空。
不过一个小小的误会,其实他找人来问问清楚,便会知道不是他以为的这么回事儿,又或者他坦然些,主动跟姜瑜解释清楚便没事了,但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希冀姜瑜毫无保留地爱他,绝对地信任他,可他一边害怕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一边却又执着于试探姜瑜对他的情意,想问却不敢直接问,逼得自己处于美好随时会破灭的边缘,自虐般反复煎熬。
一个人的独角戏,拧巴又痛苦。
婢女端着醒酒汤和一碟酸酸甜甜的山楂枣泥糕进来,“爷叫人回来传话的时候,太太便吩咐厨下备好醒酒汤和这道酸甜口的点心,怕您在宴会上光顾着喝酒,腹中空空,先吃几块儿点心垫一垫会舒服些,对脾胃也好……”
一字一句都是姜瑜对他的关心,裴钧煜听着这些话,表面依旧冷淡,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实则他根本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在细想姜瑜刚才的反应,在想她是不是又在对他虚情假意,像以前一样……
“热水备好了吗?”他突然问。
姜瑜不喜欢酒味,他得赶紧洗干净,不然她更不愿亲近他了。
“备好了,现在就可以沐浴。”婢女回道。
醒酒汤和糕点他一口都没动,匆匆去了净室沐浴,擦洗得比往常更加用力,还嚼了香饼去口中的酒气。
姜瑜哄好孩子回房后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回来,抵不住困意袭来,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舒适的衾被里挡了烛火光线,一下就去会周公了。
裴钧煜拾掇干净回来的时候,见她背对他躺着,一动不动,只以为她在跟他置气,装睡不理他,放了帐子,爬上床进了被窝,试探着靠近她,轻轻把人搂进怀里,不见她躲,赤裸精壮的上身又半覆上她娇躯,一面动手解她轻薄衣衫,一面埋头在她香滑的颈间厮磨,灵活的唇舌在雪腻肌肤上挑逗着,那手游鱼似的钻进了兜衣里去,把那两捧圆润饱满的软肉揉捏成了各种形状,揪扯捻握,尽寻着她身上的敏感处撩拨,极尽讨好之能事,又像较劲儿似的,大有不把她逼出反应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姜瑜睡得香甜,自是无知无觉,由得他胡乱作弄。
裴钧煜却燥意腾生,俊朗玉面浮了春意,已是剑拔弩张,喉间粗声喘息不停,断断是再忍不住了。
偏又不愿趁人之危,至少他们成亲后,每次欢好都是两厢情愿的,他便憋得眼尾通红,拨开她堆在枕上的如云青丝,抬起头脸凑近了去,对着她陷在软枕里的侧脸自顾自低声解释,话声中颇有些故作冷酷硬气的意味,暗戳戳地表示自己委屈。
但每一句都说得牛头不对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