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姨坐在容思涵对面,缓缓开了口。
【老先生还不是将军时,缪家其实在京城不算什么,只能住在山脚最下面,可老先生很拼,也很努力,只要是危险的任务,他都接,只为让自己爬的更快,也更高。
老先生九死一生,带着缪家从山脚一路到腰间别墅,可要再往上走,不是把命豁出去这么简单了,那得有人引路、有背景。
老先生年纪大了,一直在中校这个位置几年没动过,他眼看自己上不去,就帮安白少爷父亲与安骞少爷父亲联姻,可那时安白少爷父亲有个女友。
也是几次反对,但缪家只靠老先生一人撑着,撑不了多久,若老先生退后,缪家可能连山脚都没位置。
自古官场如战场,大少不愿,一心想与女友相守,可老先生经历过的苦,不想后辈再吃,只要再上到山顶,缪家就不会那么轻易下去。
只需要他们两位少爷联姻,他们好走,缪家的路也好走,小少爷到愿意,可大少却迟迟不愿,没法,老先生动了家法,大少没扛住从了,女友被养在了外面。
大少这人冷面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娶了夫人后,开始还算好,只是他终究放不下外面的那个女人,跟夫人开了口,把所有事告诉了夫人。
夫人一晚没睡,一直坐在沙发上,久久没说话。】
缪姨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带着哭腔,眼泪唰唰掉,想到自家小姐痴心错付的事,就为小姐打抱不平。
【夫人没嫁给缪父之前,就见过几次,也对缪父一见钟情,明明知道自己家高于缪家,可还是义无反顾低嫁了,只因那是她心尖人。
她以为会与那人相守一生,可才短短一个月,她美梦就破碎了。
两家联姻不是小事,关乎着双方利益,更何况还是军部这种关系,更是错综复杂,稍有不慎,毁的不仅是一人,甚至一个家族。
夫人父母都是军区重要领导,她更知道关系厉害,她举报自己丈夫养小三,可最后呢,缪家倒了,她父母也不一定好过。
夫人想了一晚,与缪父约法三章,她怀孕前,缪父不能让外面女人有孕,第二,她生下孩子后,缪父结扎,不再有其他孩子,第三,每月固定周末都要回家。
这些事,老将军做主,缪父没法,只能答应。
可缪父答应没用,那个女人怎么甘心就这样,她做了一些手脚,想让夫人知道他们深情知难而退,为逼迫夫人,怀上了孩子。
那女人也聪明,没一怀孕就上门,而是等五六月才上门。
夫人被气到了,一病不起,那女人以为她赢了,缪父也看在孩子份上,动了想离婚的心,可老将军不会轻易让人破坏两家联姻。
老将军只是让夫人好好养病,承诺缪家夫人只有她一人后,亲自挑选缪父不在的时间,把那个女人带去医院,做了流产,摘了子宫,那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怀孕。
而那个女人肚中的孩子是个已成型的男婴,但对老将军来说,两家联姻可不是一个孙子能比的上的。
老将军的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给了夫人娘家最大的交代,也是这样,缪父回来后,翻脸出了老宅,一直没再老宅居住。
夫人后面有了安白少爷,只是夫人不放心,恨缪父当年承诺的事没做到,亲自给缪父下了断子药。
军部定期体检,也是这样,缪父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才会与夫人决裂,甚至到相见不相识,夫人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患上了抑郁症。
而安白少爷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父亲不爱,母亲病重没时间照顾,老爷子又教育严肃,眼里不能容沙,才会把少爷压抑成这样。
夫人在安白少爷六年级那年走了,夫人走前为了让安白少爷没后顾之忧,也为了报复缪父,找人轮了外面那个女人,不仅如此,还给缪父下了不举药,让他这辈子都......
外面那个女人本就因当年打胎的事,身体有些差,还遇到那样的事,更是没扛不住疯了,而缪父也因这事,对安白少爷喜欢不起来。
夫人死后,少爷被老先生接去了老宅养着,缪父也是每周固定来与安白少爷吃顿饭就走,其他的也不说什么,有时过年过节都不一定回来。
安白少爷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似强大,内心实则软弱,渴望被爱。】
缪姨擦了擦眼泪,简单把缪安白的幼年,给容思涵讲了一遍。
容思涵听后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看着面前睡着的缪安白,心里一软。
“妈妈~”
缪安白闭着眼轻轻喊了声,眼泪落到了枕头上,还轻轻蹭了蹭枕头,仿佛那是母亲的怀抱般。
“夫人,安白少爷偏执了些,可对你不差。”
“若可以,你考虑一下安白少爷,给他一个机会,与他好好相处。”
“我知道你不喜欢姜国,但华国你现在的身份,回去也不是好事。”
“有些东西别太执拗,该放下了。”
缪姨宽慰容思涵,轻轻拍了拍容思涵的手。
容思涵没说话,只是沉默低着头。
她不知道要怎么放下心里的执念,可能还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从没被父亲肯定过,也没被父亲认可过,甚至她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父亲就死了。
这让她更加偏执,想回去用自己的能力救容氏于危难之际,证明给自己父亲看。
证明给自己弟弟看,甚至其他人看。
容思涵心里一片冰凉,有什么意思呢?
她证明后又能怎样?
年少的伤痕,终究是产生了。
她望着睡得舒服的缪安白,心里叹了口气,她终究没缪安白想的通透。
她想回去,但缪安白想逃离,大家都有相同经历,却处事方法不一样。
她错了吗?
容思涵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与打算是对是错,她没说话,只是手轻轻拍着缪安白的肩膀,被握住的手也一直没抽回。
放下吗?
她看着窗外,心里松了一些,有人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