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羲抬眸,只静静地扫了一眼怒火中烧的人。
这眼神,完全不是以往暗含着的恐惧和绝望,而是充满了蔑视与嘲弄。
赵父只觉他在挑衅他,一拳捶在木桌上。
“你敢瞪我?你还有脸瞪我?”
“不知悔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杂种,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当初该躺在那里的就该是你!”
恶毒的言语,也就只能伤得了爱他们的人。
时羲冷淡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赵母眉头紧蹙,贴心地捂着宋宜萱的耳朵,看到他的脸后满眼厌弃地瞥开,仿佛多看一眼就脏了自己的眼。
赵明山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机,两只耳朵倒是竖的高高的,偶尔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呵,真傻。”
时羲嘲弄地一笑,拿起碗筷,动作干脆,不带一丝犹豫地伸向酸甜的糖醋排骨,一口一口地吃着,填饱哀嚎饥鸣的肚子。
他坐在角落,明明被排斥在外,可他行云流水间,有一种在看中世纪贵族的优雅高贵。
宋宜萱透过赵母手指的缝隙看到这惊奇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赵明山鼠眼中闪过怪异之色,放下手机,眼珠一转,似是随口一言,“爸,时羲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就别跟他生气了,万一气坏身子怎么办?”
“时羲,你也别光顾着吃,还不快给咱爸认个错。”
时羲无动于衷,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
他主动从锅里舀出半碗小米粥,吹了吹散发的热气,送入口中,暖流温热了肺腑。
赵明山被忽视个彻底,脸色有些不太好。
他扯了扯唇角,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微笑着继续:“你看你这倔脾气,跟当年一样,连认个错道个歉都不肯。”
跟当年一样,这句话一下子戳了赵父赵母的肺管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是缺了你吃的还是喝的,饿死鬼投胎啊!”
赵母一手就要夺过他的碗筷,时羲侧身一转,直接躲过,仰头将最后两口汤喝完。
赵发怒喝:“没出息的狗东西,老子看你就碍眼,给老子滚到门外跪着去!”
“一个个声音如此铿锵有力,看来是吃得太饱撑着了。”
时羲噙着笑缓缓站起来,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粗糙的手抚着桌沿摸向下方,下一秒,唇角上扬的弧度忽地向下压,眸中充斥着席卷整座城的风霜暴雪。
噼里啪啦——
锅碗瓢盆瞬间落地,瓷器碎裂成片,汤汤水水洒满地,一片狼藉。
“啊啊啊啊!”
“死畜生,你在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萱萱!狗杂种,你竟敢吓萱萱,我和你拼了!”
“赵时羲,你敢泼我?你疯了吗?”
几人怒火冲顶,赵明山拳头骨节攥的发白,直朝他头袭来。
时羲行动不便,不说话,脚下也不动,只是攥紧桌子腿,拍苍蝇似的把赵明山拍出三米远。
“啊——”
赵明山恰好倒在碎瓷片上,扎的他脸部扭曲,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凄厉地哀嚎。
“明山哥哥!”
“死畜生,害一个不够,还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赵母瞬间疯了,眼眶血丝弥漫,放下宋宜萱,闭着眼直直地朝他顶过来。
时羲见状以桌作拐,身躯腾空而起,完好有力的左脚悬空飞踢,将她踹到赵明山左侧。
“砰!”
“啊!舅妈!”
“死畜生,反了天了!”
赵父目眦欲裂,深知手无寸铁的他不是对手,目光投向厨房。
时羲鹰眸瞬间捕捉到他的小心思,在他要跑过去之前撑着桌子凌空跳跃,落地的刹那扬手就是一拍。
砰!
“啊啊!舅舅!舅舅!”
7岁的宋宜萱扶完这个又落了那个,左右为难,累的直喘粗气。
她见舅舅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小小的身子发软,踉跄倒地,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时、时羲哥哥,呜呜,不、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宋宜萱惊惧交加,泪流满面。
“我、嗝,我没有骂你。”
她蹬着腿后缩,在看到前面鼻青脸肿的三人时,灵光一闪。
胖乎乎的小手一抬,指着三人边哭边哽咽着道:“是他们,是他们的错,你打就打他们,不要打我。”
时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缓缓靠近,宛若阎罗王降临,令人胆寒。
三人吓作一团,愤怒又恐惧地望着他。
“死畜生,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是你爹,你要是敢动我,信不信我告到你牢底坐穿。”
“时、时羲,你想清楚,我生你养你十七年,你要是动手打了我,是要遭天谴的。”
一个爸,一个妈,都有自己的借口。
时羲眼底嘲弄渐显,冰凉的眼眸转向唯一没有说话的人。
赵明山吓的魂都要飞了。
他没想到从小乖巧听话的人有一天会奋起反抗,目露惊恐。
他看了看左右,又见时羲幽幽瞳孔落在自己身上,似是在等一个解释,心脏加速跳动,即将冲破胸膛时骤然收紧。
“我、我...”
赵明山颤着音,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个词。
他能说什么?
他才是罪魁祸首,别说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是他这个人站在他面前就足够吸引全部的火力。
“无话可说?还是你不敢说?”
时羲拎着桌子腿站在他面前,眼神下垂,颇有睥睨天下的滔天强势之气。
厚实的桌子在他手中宛若一个玩具,毫不费力地抬起,缓缓举过头顶。
暗影罩在头顶,这实物拍在脑门上,怕是血流满地,脑浆纷飞。
赵明山眼看它势如破竹,从高山之巅飞速坠落,连忙闭上眼,嗓子扯劈叉了的大喊:“爸妈,救我!”
“明山!”
“死畜生,你敢!”
“啊啊啊啊啊!”
嘭——
赵明山似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木屑纷飞四散,落在他头顶,划过脸颊,粘在湿透的身上。
“嗤”
时羲丢掉因敲在他身后墙上断掉的桌腿,扫向他湿漉漉的下身,不屑讥笑,“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