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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那一声枪响以后,在走廊里拼命爬行的克利切以为那个恶魔已经被杜克神父干掉了。

想到这,克利切不禁又多了几分力气爬向了孤儿院的大门处。

克利切不是没有想过拿孤儿院里的电话报警。

那个老旧的电话,听筒里面全部都是杂音,但是用来报警还是勉强可以的。

前提是那根电话线没有被切断的话。

那个该死的恶魔断送了他们在孤儿院里唯一能够求救的方式。

克利切不得不再次拖着自己残缺的腿爬向了孤儿院的大门处。

既然那个恶魔已经死了,那么大门应该可以打开了吧?

马上就可以得救了………

怀着这样的信念,克利切爬行的速度不仅都快了几分。

可是当克利切来到大门口时,无论他怎么用力的转动门把手,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门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

克里奇坐在地上,身体倚着门开始思考,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使他的大脑一直处于混沌当中。

而自以为自己得救的欣喜感扰乱了他的注意力,他现在才完全安静下来,注意听周围的声音。

如果杜克神父真的杀死了那个恶魔的话,为什么他没有来找自己呢?

至少他应该也会在走廊上面叫喊吧……

为什么自那一声枪响以后就没声了……

一个恐怖的想法开始在克利切的心中蔓延……不是杜克神父杀死了恶魔,而是那个恶魔杀死了杜克神父。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恐怖了,克利切拼了命的想要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出于求生的本能,出于他自己的自欺欺人。

但可惜,接下来,他听到的声音,却容不得他自欺欺人了。

“the Sacred heart, a dreadful hunting ground.

这是圣心医院,这是一个令人惊慌的狩猎场。

the eeriest sounds are always around.

怪异的声音总是在周围萦绕。

children, stay away. Listen to what people say.

孩子们,赶紧走开。听听人们都在说什么。

the dentist’s waiting for his next prey.

牙医正在等他的下一个猎物呢。”

是那个恶魔的歌声!他居然还活着!那么刚刚的那声枪响是……

克利切彻底明白了他以为那是胜利者的号角声,事实上,那是杜克神父临死前的哀嚎。

克利切现在想要逃跑,他也应该要逃跑。

可惜他已经无处可逃了,孤儿院的大门打不开,他现在唯一能逃的方向只有孤儿院的走廊,可是那个恶魔的声音就是从孤儿院走廊传来的。

他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同时,克利切也没有力气可以逃了,极度的紧张和失血过多,克利切只能够瘫坐在原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克利切的眼前甚至开始出现走马灯了:

从小流落街头,向来以尔虞我诈来维持生计,从未得到过真诚的善待,这个世界对于克利切而言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温暖。

克利切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对于出身底层的小人物而言,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后来,克利切创办了“甜蜜之家”,并逼迫孤儿们以身体残障博取同情顺势乞讨和偷窃。

但是残疾的孩童总共没有几个,于是克利切只能选择自己亲自下手了。

克利切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折断那些孩子们臂膀时,他们的惨叫声。

但是即便如此,直到现在,克利切也依旧觉得自己没有错,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不这么做,不让那些孩子们以自己身体的残疾去博取他人同情心,以此来行骗的话,那些孩子们只可能会饿死街头。

克利切明白自己出身于底层的小人物,那么自己永远也只可能是一个底层的小人物。

活着已经是奢望了,他又能够做些什么?!

克利切渐渐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但是自己腿部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却依旧明显。

真的好疼啊……那些孩子被自己折断臂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克利切的眼眶中开始渗出泪水,他真的对那些孩子们感到非常的抱歉。

克利切不是没有想过的,他原本是真的想要举办一个孤儿院,所有的孩子们像兄弟姐妹一样相亲相爱的,有温暖的床铺,有可口的食物。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克利切自己都养不活他自己,又怎么可能能养的活那一群孩子们呢?!

能给那些孩子们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总比让他们饿死街头要好。

这时,克里切突然猛地发现,几曾何时,自己创办出孤儿院的初心怎么变得如此不堪入目了。

自己为了跻身进上层社会,为了这一个“慈善家”的身份,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明明知道白沙疯人院那不是一个好地方,为什么自己还要把孩子们送过去?!

克利切猛然发现,这么久了,自己居然一直在自我欺骗。

自己实在是太蠢了,自己就是一个恶人。

那个恶魔的身影已经逼近了克利切,甚至已经看见他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双鞋子了。

自己要死了,对吧?

克利切已经放弃挣扎了,他侧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身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血液已经快要流干了。

克利切觉得自己的一生还真是讽刺啊。

自己就像一部荒诞喜剧的演员一样,包括自己现在临死前时所想的事情。

可笑,自己对孩子们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自己临死前居然在考虑那些孩子们去哪了,他们不在孤儿院里,应该是跑出去了吗?

这真是……太好了……

跑的越远越好吧孩子们,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克利切抬头看了看那个恶魔。

一直以来,那个恶魔都戴着那个宽大的帽子,直到现在,克利切以仰视的角度,才终于发现了那个恶魔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像鲜血一样赤红。

但是那双眼睛却不像鲜血一样温热,反而冰冷刺骨。

也对呢……

自己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连恶魔都看不上自己。

…………三分钟前…………

安德鲁在开枪解决掉杜克神父了以后,拾起了自己的帽子。

在塞回帽子里之前,安德鲁还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发尾确认了没有粘到地板上的灰尘,才重新把它们塞回了帽子里。

但是由于没有镜子,安德鲁把这个帽子戴的歪歪斜巴的。

安德鲁:(`‐w‐′)生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刚那个叫做克利切的男人跑掉了,现在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安德鲁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怀表,仔细检查了一下时间。

还有………三分钟吗?

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三分钟………

虽然游戏时间临近结束,但是安德鲁依旧没有着急的意思。

其实,安德鲁会把游戏时间设定为十分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要知道,杜克神父的手指被安德鲁削下来了一根,同时腿部也被安德鲁打了一枪,而克利切则更为严重,他的一条腿基本上被安德鲁砍下来了。

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治疗的,两人肯定无法止住自己伤口不断流出的鲜血。

十分钟……

不是游戏的时限,而是他们生命的倒计时。

这才是安德鲁真正的目的,他就是要在他们生命的最后十分钟里,使他们彻彻底底的感受到最大的恐惧,然后再在绝望中迎接死亡的降临。

他们永远不可能逃出去的。

想到这里,安德鲁觉得自己应该去寻找刚刚那个逃跑的小老鼠了。

就在安德鲁即将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倒在地上的杜克神父。

说真的,他现在的表情滑稽极了。

以为自己得到了宽恕的欣喜,听到安德鲁说出那一句话时的后悔,以及死亡那一瞬间的无措与茫然。

这些情绪全部都杂揉在一张脸上,让杜克神父现在的表情显得既滑稽又可笑。

同时,杜克神父的眼睛仍旧直愣愣的盯着安德鲁的方向,仿佛是即使他死后,也想要祈求到上帝的宽恕。

但是…这永远都不可能。

安德鲁默默的走上前来,站到了杜克神父的尸体旁边。

这算得上是安德鲁最后的一点点善心吧。

安德鲁伸出手帮杜克神父的眼睛给合上了。

当然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他既没有帮杜克神父的尸体扶正,也没有合上他张开的双嘴。

这么肮脏的灵魂,安德鲁愿意帮他把眼睛合上,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话又说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安德鲁在走廊上寻找克利切的身影时,一直感觉自己刚刚帮杜克神父合上眼睛的那两根手指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安德鲁不断的揉搓着自己的那两根手指,等回到庄园以后,他一定要从上到下的好好洗一遍澡。

在这孤儿院里,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安德鲁已经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脏了。

恶心死了。

如果不是想要将游戏完成的话,安德鲁现在恨不得立马跑回庄园里好好的用水清洗自己的身体。

安德鲁感觉自己都快要吐出来了。

啊啊啊……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话……安德鲁感觉自己全身都麻木了,像是全身上下有无数只蟑螂在爬。

呃啊……安德鲁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出来了。

赶紧想想什么转变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嗯,接着唱,刚刚自己唱到一半的歌吧。

“the dentist’s waiting for his next prey…,

牙医正在等他的下一个猎物呢......

the dentist's swamp, stay away...

离牙医的沼泽远点……。”

安德鲁就这样继续一边哼歌,一边寻找克利切的身影。

倒不是安德鲁没有尝试着通过地面与墙壁上的血迹来寻找克利切。利

只是现在地板上和墙壁上全部都是克利切和杜克神父来回走动时所留下的血迹,这些新的旧的血迹全部混杂在一起,安德鲁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些是原本就留下来的,那一些是新留上去的。

安德鲁决定先不找了,先站在原地好好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克利切,自己会跑去哪里?

刚刚克利切保走前的场面,肯定会让他误以为是杜克神父赢了。安德鲁被杜克神父给杀掉了。

那么,克利切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拿电话报警,但是那个电话线已经被安德鲁提前给切断了。

那么他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孤儿院的大门口。

安德鲁缓缓的走向了孤儿院的大门口处。不紧不慢的走着,就像散步一样。

当安德鲁逐渐接近孤儿院的大门处,他听见了克利切急切的呼吸声。

看来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缺氧了。

安德鲁一边走着,一边开始想象克利切在见到他时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呢?

恐惧,惊讶?还是会像杜克神父那样可笑的忏悔?

好奇心驱使安德鲁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但是啊,安德鲁没想到的是,当他真的见到了躺在孤儿院大门口处的克利切,他满脸是泪的躺在了孤儿院的大门口处。

那不是害怕的眼泪,也不是恐惧的眼泪。安德鲁觉得,克尔切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奇怪。

好奇心驱使安德鲁想要询问克利切,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德鲁在克利切身旁蹲了下来,用斧头戳了戳他的肩膀,想要询问他一些事情。

但可惜的是,克利切的时间不够了。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像纸一样惨白了,他身体里的血液已经远远不够支撑他的身体机能了。

克利切已经不在乎了,他不在乎面前的这个恶魔,想对自己做些什么了,以为自己马上都要死了,他想对自己做什么也没有机会了。

克利切觉得自己赢了,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胜利者。

那个恶魔想要慢慢的折磨死他,想要看到他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与绝望,那么自己就偏不如他的意。

克利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安德鲁的前衣领。

他像回光返照一般的大声吼道。

“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