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心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躺在房间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天色阴沉。
外面风雪不止。
他愣了愣神。
从床铺上艰难坐起来,猛然感觉心脏有些疼。
跳动的十分厉害。
许修心扭头,看到房间的桌子上燃着一支蜡烛。
已经过半。
烛痕顺着蜡烛流下来凝固在一起。
门外漆黑的夜幕下,风雪正呼啸而过。
刺耳的声音传进来,仿佛鬼哭狼嚎。
屋内烛光正忽明忽暗的闪动,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即便是他已经完全熟知的许家宅院,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但阴暗的氛围。
仍旧会让人本能觉得不舒服。
许修心走到门前,将门缓缓推开。
阴冷的雪花立刻吹进来。
噗一声。
桌上的蜡烛被吹灭。
四周唯一的光亮瞬间消失。
他站在门前,单薄的身影略显突兀。
许家宅院很安静。
一个人都没有。
许修心犹豫几秒。
张嘴叫了一声。
“之曦?”
没有回应。
只有呜咽的寒风吹来。
“之曦?”
他又叫了一声。
“少爷?”
这时,隔壁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门上积雪纷纷掉落。
黄之曦手里举着一盏烛火,门扉半掩间,黑夜探出半张脸来,看着面前之人。
“少爷您终于醒了!”
他慌慌张张披着衣服走出来。
许修心看到他这样子,皱眉犹豫道。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少爷,您四天前就回来了,也昏迷四天了...”
听到这话,许修心愣了愣。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怎么回来的?”
“是火神把您带回来的...想不到少爷没骗我,它还真是一只凤凰!”
说到这里,黄之曦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兴奋。
他一手搀扶住许修心,转而道。
“少爷,要不进屋说吧,外面风寒,我担心别冻着您。”
许修心闻言,点了点头。
转身走回屋子里。
同时黄之曦跟上来,将门关上。
“家里人呢?我父亲呢?我昏迷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
许修心进屋坐到床边,一连串的疑问。
“少爷您别急,老爷没事,只不过眼下应该还在昏迷之中。”
黄之曦给他倒上一杯热茶,坐到凳子上,有些激动道。
“火神不仅把您送了回来,还有您的几位叔叔也都送了回来,全烟雨城的人都看见了,一只浑身着火的凤凰飞在天上,载着你们上天入地,别提多神气了!”
听到这话,许修心愣了愣。
全烟雨城的人都看见了?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说话。
就听黄之曦又道。
“不过第二天,就有一个女人带着许多士兵过来了,是您四叔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来她又走了。”
“什么样的女人?”
“嗯...我不认识,还带着一个小女孩,看面相,都是像是洋人。”
许修心闻言,眉头缓缓皱起来。
洋人小女孩...
是那个小姑娘吗?
许修心想起之前在明月楼的底部救了她。
可带着士兵来,也不像是还恩啊...
许修心想着,站起身来往外走。
“之曦,陪我去看看我爹。”
“是,少爷。”
黄之曦急忙端起蜡烛,紧跟着许修心的身后。
穿行在大雪纷飞的院落里。
绕到父亲许凉枝住的房屋。
许修心隔着门窗看到,屋内亮着烛光。
有人影轻轻晃动。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是姐姐许思衣。
正在房间里照顾昏迷的父亲。
“修心!”
看到推门而来的弟弟,许思衣愣了一下。
紧跟着脸上表情一阵惊喜。
放下手中的毛巾,跑过来一把抱住他。
“太好了...你和爹都昏迷不醒,我担心死了...”
说着话,她松开弟弟,面色担忧的上下打量。
“你伤势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感觉痛?要不要...”
“没事姐,我已经好了。”
许修心回应一个笑容,让她放下心来。
“那就好...”
许思衣看着弟弟的笑,松了口气。
转而再看向床铺上仍旧昏迷的父亲,表情再度担忧。
“也不知道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姑姑昨天来看了一次,说情况不太好...”
说到这里。
许思衣转过脸不安道。
“姑姑也受了很重的伤,她是被苏当子刺伤的,不过苏当子并没有把她脑袋砍下来,所以她被火神送回来的时候...给自己缝了几针。”
听到这话。
许修心一阵愕然。
脑海中浮现姑姑那张微胖却温柔的面容。
想象着她在灯下自己缝针的场景。
紧跟着,就听姐姐又道。
“大伯也受了伤,但好在都是皮外伤,回来的时候,背上的肉像是被人刮干净了一样,脊骨都露出来了,他说他是为了保护父亲...”
“至于三叔...也受了点伤,不过他开起来情绪还算稳定,乐呵呵的。”
“是吗?”
许修心嘴角抽搐一下。
脑海中浮现出三叔疯疯癫癫的样子。
“四叔呢?”
“四叔...倒是没受伤,但他好像很累,说自己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不打算下棋了。”
许修心闻言,略感诧异。
四叔自己竟然说不想下棋了...
还真是罕见。
“修心,大贡...他死了吗?”
突然,姐姐许思衣停下来。
目光认真的盯着面前弟弟问道。
听到这话,看着许思衣的双眼,许修心仿佛从里面看出了某种情绪。
他点了点头。
“死了。”
“你...确定吗?”
“确定,我砍下了头。”
“呼...真好。”
许思衣仿佛虚脱般后退一步,坐到了凳子上。
盯着地面发呆。
嘴中呢喃自语的说着。
“十八年...十八年...终于结束了,娘可以安心了...”
说着说着。
她眼中有泪珠滚落下来。
许修心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看着窗外的飞雪,缓声安抚着。
“是啊,十八年,终于结束了。”
许家有仇必报。
有恩必还。
“从今以后,就可以好好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