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街道上,人群纷杂。
青石板路两侧,摆满摊贩,有胭脂俗粉、有餐点饮茶、还有烟草表具。
人群之中,来往的商旅们着装各异,有穿着古代服饰之人,却还有西装革履之人。
沿着的卖报童挎着破烂的皮包,在道路上光着脚,边跑边举着报纸大喊。
“号外!号外!山中修炼伪仙者被我朝军史一锅端掉!海外异邦送来奇珍异宝,据传能够飞天入地!号外号外!”
“小孩,来份报纸!”
有好奇的看客停下来,扔出一个银两。
小孩接过,一边递报纸一边有模有样的说着:“谢谢这位爷赏光!”
石板路的正中央,地上铺着有两道铁轨。
一辆破旧的三厢火车,正缓缓从铁轨上跑过去,咣当咣当作响。
跑的速度很慢。
后面还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边跑边伸着手兴奋的大叫着。
“各位爷赏小的一点钱吧!各位爷行行好!”
看着外面追奔而来的孩子,车上当真有人扔下来几个圆形如同硬币一样的东西。
立刻引得蓬头垢面的孩子们冲上去乱抢,甚至大打出手,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抢到的人,顾不上擦脸上的血,跪在地上磕头大喊。
“谢谢爷!祝爷能多娶几个老婆,生几个大胖小子!家大业大!长生不老永远不死!”
一番逗话似的言论,引来车上一行人轰然大笑。
旁边拉黄包车的车夫却气急败坏朝趴在地上捡钱的小孩大骂着。
“别挡路别挡路!不长眼的兔崽子!没见过钱是不是!他奶奶的!”
有脾气急的小孩当场吐着唾液还嘴:“你奶奶的!”
“诶你个王八犊子!给老子等着,等老子拉完客人,不回来揍死你!”
可说话间,孩子们已经一哄而散,跑到不知哪里去。
黄包夫的车上坐有身穿西装的男子和捏着手绢身着旗袍的女子,两人挽手间谈笑有度。
车夫把他们送到名为【风月楼】的茶楼前,恭敬的弯腰擦着车凳,笑脸相迎:“先生、夫人,风月楼到啦!”
给了钱,车夫塞进裤腰带里,又拉起车在人群中边跑边叫喊起来:“拉车了拉车了!城南城北都能去!”
旁边有同行,依靠着树干,悠闲的掏出一只烟杆,塞了点烟草,用火柴点燃后,嘬着烟嘴笑呵呵道:
“兄弟,刚送完就接着跑?不歇会儿?要干出人命了。”
“歇什么歇!歇了你给我老婆孩子买饭吃?”
“行啊,只要你老婆晚上和我睡同一被窝里,我就买!”
“滚你大爷的!”
笑骂调侃间,人已不见踪影。
一眼望不尽的长街,遍布熙熙攘攘的人间众生相。
当许修心推开许府的朱红大门,看到长街外的一幕时,呼吸宛如凝固。
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
他听得见,却又仿佛听不见。
不由自主便想起了“仙居”那间名为【众生相】的屋子。
“门外竟然会是。。。这种样子。。。”
他站在大门前,一时间如同石化,说不出来。
千想万想,却怎么也想不到如此的繁荣。
这是一个正在变革的时期。
所有的一切,正冉冉升起。
许修心愣神之际,被姐姐许思衣拽住手,笑声如银铃般。
“修心,走呀,咱们去老街坊,要是去晚了,表演皮影戏的老先生可就又走了!”
被许思衣拉着,来到一辆黄包车前。
车夫正蹲在地上点焊烟,见有客人来,急忙把烟杆别回裤腰带上,起身迎笑道。
“哟,这位少爷、小姐,打算去哪?小的拉您一程,但要提前知会一声,去城北便宜,城南。。。就贵了点。”
“为什么城南贵?”
许修心下意识问道。
黄包车夫听到这话,尴尬的笑了笑。
“这位少爷看您说的,城南离这边多远啊,跑也要跑半天,再说了,城南现在多危险您又不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谁还敢往那边去是不?话说,您二位是要去哪?”
“我们去城南。”
“。。。”
黄包车夫面色发愁的挠起了头,合着一番话全都白说了。
“你说这。。。还真是让我给赶上了,要去也行,待加钱!”
“一个银元,够吗?”
听到这话,黄包车夫先是瞪圆眼珠子,随后当即一摆手:“上车!走!”
许修心跟着姐姐坐上车。
车夫拉的相当卖力,跑的速度又快又平稳。
坐在车上,看着繁华街道的两侧,许修心疑惑很多,但眼下有一点不理解。
一个银元。。。代表着多少钱?
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中,“钱”是怎么换算的。
没等开口问,就听许思衣在旁边突然问车夫:“大叔,你刚才说,城南死了很多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位小姐,一看您就是很久没出过门,也很久没看报了吧?”
车夫边跑边道:“前两天城南那边出了一个疯子,也不知道是中什么邪,抓住人就杀,一口气连杀了十几个人才被官府拿下。”
“啊。。。”
许思衣下意识捂住嘴巴:“那他现在被关起来了吗?”
“关起来?嘿,当街枪决了!”
车夫回忆之前的事情冷笑道:“可这事还没结束,打死一个后,没过两天,竟然又出来一个疯子,和先前那人一样,也是到处杀人,等把这第二个疯子处死后,您猜怎么着?嘿嘿,两天后,又来了!”
“死一个来一个,搞得现在人心惶惶,虽然说官府在那边安排了大量衙役,可是也没有一个解释。”
“大家伙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传着说是中邪了,反正城南这段日子几乎没什么人去,想玩,都去城北了。”
听到这番话,许修心没说话。
他清楚的感觉坐在一旁的许思衣抓住了自己的手,掌心微微颤抖,明显有些紧张。
“修心,那咱们还去吗?”
许修心闻言,刚要开口,车夫抢先打断道。
“您二位要去老街坊是吗?那没事,杀人的都集中在红子街那块,和老街坊离得远,不往那边去,不会出事的。”
许修心听到这话,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车夫是不想因为这几句闲聊就断送掉自己一个银元的生意,所以也没有揭穿。
挣钱嘛,都不容易。
再者说,城南和城北,真要做一个选择的话,他只能倾向于城南。
一方面,皮影戏的老先生就是在城南。
这是他此次出来的首要事情,总不能现在调头离开。
另一方面,城南,有一条白果巷。
巷子里,有一户姓柳的人家。
许修心可没忘记,在缝制贡品尸体的时候,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