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他的承诺,未来只会留给柳池池一个人。
别的人,没有资格承受。
林依然刚才的那番话,要是从前的他听了,可能会无比难过和心痛。
可今天,他只感受到一阵看似厉害的狂风吹过,除了吹走一地枯枝落叶外,再也不能在他心里激起多余的波动。
哦,原来,他早已经走出那间小黑屋,奔向了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女人。
如今再回头看,困住他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不知道怎么走出来。
这么多年,身边人也没办法帮他走出来。
但柳池池做到了。
“我承认自己性格偏激,爱走极端,偶尔还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如果对象是她的话……我想,她是不会介意的。”
柳池池说了,她专治各种神经病。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有啥别扭,当天就捋直了。
不服就干,别瞎哔哔。
而且,就算打架的话,她也不会输。
“她说我特别好,她会珍惜我。”
“而我,相信她。”
……
看守所门口。
章瑾年背着手,抬头望天。
冬日的暖阳直直照下来,很快就驱散了刚才探访室里的带来的那一丝阴冷、晦暗和霉气。
就连空气中都带着如释重负的味道。
等了几分钟,律师出来,给他看了一份资料。
他是个做事严谨的人。
哪怕是收回一句年少时的承诺,但涉及到金钱往来,还是白底黑字的写清楚比较好。
律师看了看章瑾年的脸色,跟来之前相比,这人明显要明媚几分。
就好像某种困扰他多日的东西,终于解脱,让他一身轻松。
不知道是不是站在阳光下的原因,似乎连那双标志性的琥珀眼眸,都变得清澈透亮了几分。
律师是章家二十多年的御用律师,算是看着章瑾年长大的。
太清楚他曾经的样子了。
智商很高,但性情阴郁,沉默寡言,眼神总是暗沉沉的,很少有光。
如今,看到他明显的变化,心里也止不住一阵欣慰。
笑了笑,说:“放心吧,以后她们母女俩都跟你没关系了,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跟少夫人好好过日子,老爷子可盼着抱曾孙呢。”
想到某个在家等他的女人,章瑾年眉眼一弯,脸上有种刹那花开的朝气。
“代我跟爷爷说声谢谢,有空我会带池池回去看他的。”
“哎!老爷子听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
……
律师看着迈着大长腿快步离开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看看守所里面。
摇摇头,露出一抹唏嘘又嘲讽的笑容。
有些人啊,就算给她搭好了通天梯,她也抓不住。
因为她除了那个给了她梯子的男人不想要,其余什么都想要。
本末倒置,贪得无厌。
最终,竹篮打水,只能落得一场空。
而有的人呢,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要那个男人。
可越是这样,别人越想给她更多。
人跟人,不一样。
这是命,得认!
……
晚上。
两口子一身规整,双双盘腿,对坐在床上。
脸上皆是一片严肃之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练什么神功呢。
实则是……
“池池,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嗯,你说,我听着。”
柳池池轻点头,忍住了即将冒出口的哈欠。
心里暗自嘀咕,她倒要看看大半夜的不睡觉,这人又要闹什么妖?
今天从看守所回来后,这人就有点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
问他,他也不说。
只说,要等晚上。
10点上床,按照婚后每晚的尿性,这人八成上床忍不了两分钟,就会朝她扑过来。
然后两人就顺理成章酱酱酿酿……
先是复习一遍十八摸,等水到渠成,再一起做一场和谐的生命大健康运动。
等两人把体力都耗尽后。
就抱在一起,双双睡过去。
但今晚,破天荒的,这人上床后,就规规矩矩平躺着,双手交叉置于腹部。
神态很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柳池池:“……?”
“不是说,晚上有话跟我说吗?”
章瑾年睁开眼,看向柳池池,“还没到时间。”
柳池池:“……?”
“说话还要挑吉时的?”
章瑾年严肃点点头,“别的话不用,但这个话需要。”
柳池池:“……?”更懵逼了。
可看对方一脸庄严肃穆,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柳池池挠了挠头,翻身躺下了。
算了。
章大总裁的奇葩脑回路不是她随便猜猜,就能猜出来的。
还是直接睡吧。
正好,自从结婚那晚开始,两人就连续奋战了多夜,夜夜不落。
她的老腰也有点吃不消。
今晚,正好可以借机休息一晚。
柳池池想通后,抱着被子,甜甜地睡了过去。
结果……
感觉睡得正香时,猛然被人摇醒了。
“池池,池池,时间快到了,你醒醒……快醒醒……”
柳池池脑子醒了,可身体没醒,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哎呀,有什么话不能明早再说吗,睡得正熟呢。”
“不行,必须要在今晚凌晨说。”
章瑾年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有点心急,干脆捏住了柳池池的鼻子。
柳池池憋气受不住,立马张开了嘴,眼睛也睁开了。
看见章瑾年亮晶晶,丝毫没有睡意的一双眼,她哀嚎一声,认命地爬了起来。
按照章瑾年的要求,盘腿坐在了床上。
……
“池池,还差两分钟就是凌晨零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柳池池:“……?不知。”
章瑾年抬手指了指窗外。
此时,天上高高挂着一轮满月,月光的清辉直直地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
给两人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柳池池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哦,我知道了,今天是十五。”
章瑾年被她的表情逗笑,勾唇说:“是,也不是。”
柳池池揉了揉眼睛,瞪了他一眼,“你到底要跟我说啥,别卖关子了,困着呢。”
章瑾年朝窗外看过去,盯着那轮满月,沉默了几秒,才说:
“十二年前的今天,同样也是在这个时间,我在月光下,曾向一个女孩子郑重承诺,无论如何,会照顾她一辈子。”
“可惜……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