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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情况虽如此,感情受伤也是很重的,所以费子霖跟我父母沟通过,还是决定把他们留在这。这些人被李家接收,作为回报,李家给我们送了一大笔钱。

决定好的那天,孟买和梁默带着人在别墅门口从早晨跪到晚上,至此,我才终于觉得费家虽然没有没落,也算没有彻底解体,却终于结束了几百年的黑道帝国生涯。

这在我看来算是件好事,虽然转型还在路上,但他们的子孙后代终于可以见光,从政。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拥有和苏家彻底一样的地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豪门贵族。

只是我对这个场面还是有点心酸,大概是因为跪着的这些人乃至他们的父母甚至祖父母都是从费家长大,一起打杀,一起犯罪,一起流血,一起卖命……我想黑道终究会有些江湖义气夹在其中,现在虽然关系仍在,但他们的命运从这一跪之后就彻底与费家分开,从此分道扬镳,各为其主。

大约过了一个半月,移民手续完成。在此期间,我们遇到了许多骚扰,主要是针对费怀信,因为他们没法动其他人。

房子没有卖,因为费怀信的二伯说他会帮忙打理。因为宅子是几代人都住在这的,二伯肯定也不会弄坏它。

出发的前一天,我跟费怀信陪费子霖去了他当初结婚时的宅子,离得不远。他和我表姨离婚之后就搬回了新加坡。

那栋宅子很漂亮,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因为安保设施齐全,而且里面有

这里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费子霖让人打开二楼的一个墙壁,里面是个被封死的房间,它的门窗全都被封死,如同一座墓室。

接近三十年不见光,里面散发着霉味,不过大都保存良好,也能够看出这是一间卧室。里面摆着很多娃娃,沙发背上仍搭着一件女士连衣裙,它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只闪光的钻戒。墙上挂着颜色鲜活的大幅婚纱照,李太太年轻时可真漂亮。

费子霖对费怀信说:“里面有几件是她给你的玩具,你如果想留着就拿走吧。”

费怀信点了点头。

“其他的……”费子霖说:“清理出来烧了吧。”

费怀信问:“需要问过李太太吗?”

“都是对她没用的东西。”费子霖说:“你妈妈早就想拆这间屋子,让她高兴高兴。”

费怀信便点了点头。

费子霖在书房休息,我跟费怀信带着工人去整理房间。里面大都是些衣服,收拾起来并不费劲。

比较意外的是衣帽间里居然还有一箱领带,我纳闷极了:“你爸爸还打领带?”

西装领带一般是用于商务酒会,费子霖并没有此类生意,因此完全没有场合。他这个级别,参加西式婚礼应该是用领结和领巾的。

“不打。”费怀信说:“应该是李太太送她的,不过我也没见过李先生打。”

“噢。”

费怀信打开那盒领带,看了看,说:“都挺漂亮的。”

“你以后有很多打领带的场合。”如果他想要,我觉得我表姨不会说什么,只要跟她解释是费怀信喜欢这些花样。因为它们真的都很漂亮,而且很特别,我见过许多领带,但从没见过这些花样,搞不好是限量或者亲手做的。

“嗯。”他一条一条抚过去,下决心似得合上了盖子,扭头看向我:“你也给我买领带吧。”

“好,但你真的不要这些?”

他低下了头,没说话。

“或者问问爸爸和李太太?”

他犹豫很久,才说:“你陪我去问他?”

我俩一起去了书房,费子霖正在翻圣经,并且把里面的一样东西扔了出来,说:“把这个一起扔了。”

是一个塑封的书签,里面的植物被他这样一摔,就已经碎了。

费怀信那起书签,小声说:“爸爸,我有个问题。”

费子霖开始拉开抽屉检查,头也没抬:“问。”

“你这么做是因为爱我妈妈,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费子霖动作不停,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你问哪个妈妈?”

“继母。”

“你去问她吧。”费子霖抬起了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要那盒领带。”费怀信说:“只是因为很漂亮,但我怕我妈妈不高兴。”

“要就拿去吧。”费子霖满脸不以为然。

费怀信没吭声。

我真替他俩着急,便说:“爸爸,如果您这样做只是个形式,那他就不拿了,免得我表姨不开心。但如果您是真的爱她,想必她也感觉得到,怀信只是喜欢那些领带的花样,以后也有场合用。”

“我知道。”费子霖说:“喜欢就拿去吧,不用问我。”

费怀信还是没听懂:“那我妈妈那边……”

“不用特地跟她说。”费子霖说:“只是几件没人记得的旧东西。”

我俩回去取领带,费怀信依然有些不确定,因为实在不想让好不容易和好的父母再出裂痕:“你说我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无所谓了吧。”我不敢跟他说,可我觉得现在费子霖对于他的前妻,或许就像我看待夏至那样。

我爱过他,可我如今爱上了别人。

这不因为我们分手而全盘否定,我爱过他而已。

不过我跟夏至分手没多久就把他送我的那些廉价的小玩意儿扔了,所以我不知道守着旧物二十年的感觉。我只是能够感觉到,费子霖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似乎看开了许多事,毕竟他是个没人可以撼动的人。

我们只保留了这盒领带,剩下的全都放进火盆烧成了灰烬,还有一些珠宝钻石,经费子霖同意,决定带回去从拍卖会卖掉,款项捐给基金会。

我没能成功开导费怀信,因此他回去后依然很纠结。我便找我表姨说这件事,她立刻就笑了:“他跟你爸爸说好把那房子改成孤儿院,那间屋子当然要拆。”

“哦?”那房子那么漂亮,建孤儿院肯定超棒,我好兴奋:“怎么没人告诉我?”

“还只是个想法,怎么告诉你?”她笑着说:“等安稳了就跟你详细说。”

好开心!

不过我还得切回正题:“那您对领带的事怎么看?”

“既然怀信喜欢他就用吧。”她说:“我能怎么看?”

“您不会觉得爸爸是旧情难忘或者其他怎么样吧?”

“你想太多了。”她笑了起来:“二十多年了,我知道他的意思。”

虽然孤儿院只是个计划,但我当然忍不住去告诉费怀信,没想到他也知道:“是有这件事。”

“那你怎么也不早告诉我?”

“因为现在没法开始设计,这房子的结构不好动。”他解释道:“另外以前答应过你,要给你买个岛,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

“有这个就不要岛了。”现在要省着花钱,毕竟接下来重新做到处都要钱。

“要啊,这个我爸爸想冠毛头的名字,请她教母做院长。”他说:“但那样对毛毛不公平,所以岛还是要有的。”

“那我呢?”

他扬起眉:“你想要什么?”

“冠名权。”

“你呀,”他应付我:“你就冠到结婚证上吧。”

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启了程。

走的这天,费子霖的身体已无大碍。苏灵雨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我哥哥虽然不情愿,还是颇有风度地照顾着她。

我和费怀信最后上去,上飞机前,听到身后有人叫:“怀信哥!大嫂!”

是李虞的声音。

我俩转过身,是李虞跟李太太,他们刚刚下车。

李太太的眼睛愈发不好了,李虞扶着她,她走路有些摸索。

我连忙和费怀信走过去,她握住了费怀信的手,说:“抱歉,起飞时天气不太好,我来晚了。”

费怀信没说话,伸手抱住了她。

李太太身高不到一百七十公分,但人老了会更低。费怀信要弯着腰抱她。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李太太给我看的照片,那时费怀信还不到一岁,被她抱在怀里。那天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今天她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那天费怀信穿着白色的小西装,今天他穿着黑色的西装。

这过分相识的场景,给了我一种二十多年弹指一挥的错觉。

李虞掏出了拍立得相机,说:“拍个照片吧!”

我让到李虞身后,快门响过,照片洗了出来。

这会让她手里的相册圆满起来吧?

后来李太太松了手,擦着脸上的泪,又哭又笑,拉着费怀信的衣领,手忽然摸到了他的胸口上,眯起了眼睛。

费怀信也没有解释,由着她托起了领带,又颤着手放了回去,抚平了,然后没有说话。

费怀信很久才开了口:“妈妈……”

她一愣。

费怀信柔声说:“我会经常去看您。”

过了很久,她才说:“好……你一切小心,有事就找我。”

阔别了李太太,我们上了飞机。费子霖的身体全程都很稳定,飞行到一半时,我哥哥又变成了第二人格。这样也好,因为第二人格得知老婆怀孕高兴得不行,而且已经跟大家讨论孩子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