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递过来的时候。
浮四白还执着的抱着他那只野鸡呢,茫然无措的转过头:
“啊?”
反观那哥俩,提刀就冲了。
野猪还没起来呢,就被一阵乱砍,身上大小的口子满处都是。
那老些猪血哗哗外流,没盆接着一看就全白瞎了,什么血豆腐,猪血肠都没有了。
到最后浮大白一刀插在它身上,浮三白一刀从它眼珠子扎进去,这猪就算全完。
浮大白抹了把脸:
“行!这几天的晚饭都有着落了。”
浮三白也累的摊在地上,喘两口气:
“买点盐,做点腌肉。”
浮四白张着嘴抱着鸡,反应了好半天,才说道:
“得先炖鸡啊,这玩意儿没法腌!”
递刀那位主点点头,坐在哪儿,抄着手:
“你们多少是不是也留点德行,别太缺德了,过来!先报答报答你们的恩人,救我!完了再吃去!”
“哎呦!差点忘了您了!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坑里呢?也被野猪追了嘛?”
浮大白一边过来,一边连声问道。
浮三白也往这边走,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但握刀的手半点没松,心里都在想,这么好的刀,野猪皮那么厚都扎的透,刀没问题,问题是什么人,才会有刀?!
而且他让救他,从头到尾他坐哪儿没动过,说明他动不了,很可能身上有伤,但他是怎么受的伤呢?
这个坑不算深,他们倒霉成这样的跳下来都没事儿,他不可能是往坑里跳受的伤,他身边还有个躺着的人,那人是生是死,俩人什么关系?
老浮家脑子最好使的哥俩,这会儿脑子都要转的冒火星子了,面上还都在说呢:
“我的恩人啊,我们得报答您,您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嘛?我们怎么救您?”
攥着刀一边说一边往这边走。
那人:“差不多停哪儿吧!再靠前扎咱家身上了!”
这哥俩有事怕来不及反应,那刀尖都冲前,这会儿不好意思的稍微收了收。
浮大白发出憨厚老实的笑声:
“哎呀,您看我们这,报恩心切啊。”
那人:“嗯,不说咱家还当你们报仇心切呢。
把刀撂下,近前来,咱家是个公公,又不是什么土匪强盗,怕什么。”
哥俩楞了一下:“公公?皇宫里那个?”
浮四白抱着鸡就没挪窝,多少他是有点腿软,毕竟被猪拱过,多少有点阴影。
这会儿听到公公,才搭茬:
“皇宫里出来的?!那可是贵人!我得看看!”
浮四白抱着鸡爬了起来。
哥仨一起往前来,借着照进坑底儿的一点月光,就看向这人。
面白无须,那大圆脸,好像一个特大号的白面儿饽饽一样,还很蓬松,一个胖乎乎的公公,应该有点岁数了,头发有点白。
穿着一身绫罗绸缎裁成的衣服。
旁边倒着那个,身上的衣服也不错,黑色的上面绣着不知道是龙啊还是长虫的图案。
浮四白天真好奇的问道:“那这个是皇上?”
公公无语道:“谁家皇上能惨到躺坑底下?这是锦……晋侍卫!
咱家姓钱,名得宝,你们叫咱家钱公公就行。”
浮四白也友好介绍道:
“我叫浮四白,您叫我浮四就成。
这我大哥浮大白,三哥浮三白。”
钱公公:“那是不是还有个浮二白啊?”
浮四白脸色一变:“别提他怪晦气的!”
钱公公正想再说点儿什么,浮大白却摸摸下巴先开口问道:
“那钱公公是怎么惨到躺坑里的呢?”
皇上是不能惨到躺坑里,但公公按理来说也不应该躺坑里啊!
钱公公叹了口气:
“咱家得了主子恩典回乡探亲,谁知道返程的时候遇上土匪了,忙着逃命,这才落到这番田地。”
说着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
“还倒霉的遇上几个不知恩图报的东西,早知道就让猪拱死你们!”
这话说的,几人都羞愧了,虽然不知真假,但人家毕竟救了自己,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威胁的样子。
浮大白:“哎呦,您看我们这些没有见识的,看见贵人光顾着唠嗑了,差点忘了报恩。
您怎么样啊?哪儿不好啊?”
钱公公这个气啊:我看见你们就哪儿都不好,报恩能忘,刀可没忘了攥着。
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的腿:
“腿断啦。”
浮三白仰头看了看:“这个高度能摔断腿嘛?”
“谁说摔断的,没看这儿还有个人嘛,咱家先掉下来,他跟后头,一下给我压折了!”
钱公公没有好气的说道。
断腿骨折这些事老浮家人再熟不过了,浮大白过来摸了摸和浮三白点点头:
“确实断了。
不是,您不疼啊?”
浮大白有点震惊的看着他,这位除了坐着以外,神色如常,一点疼的迹象都没有,就是汗多了点儿。
钱公公:“废话,谁家腿断不疼,你们救咱家不救?”
浮大白点点头:“那肯定得救啊!”
钱公公这才放下心来:“行,小子记着啊,别恩将仇报,救我!有你们的好处!”
这话说完,钱公公白眼一翻,晕的特别彻底,整个人堆碎在哪儿。
弄得哥几个还挺佩服的。
“是个狠人!”浮三白赞了一句。
那谁都知道腿断了叫唤没用,但那么疼,真能忍住的有几个?他这不仅忍住了,还找到救自己的人才晕,厉害!
就冲这个哥几个也得救他,这人对自己都能这么狠,他们要是把他搁这儿自己走了,他万一要是活下来,报仇的时候一定会更狠的。
何况人家确实是救了他们,要不是他,没准这时候几个人还漫山遍野的跑呢。
看了看洞口高度,哥俩扛着推着浮四白,先把他弄了出去,让他回去找人拿绳子去。
过了好一段时间,老浮头、拎着大锤的老杨氏,李氏和赵氏一块赶了过来,没有绳子,但是她们把腰带系在了一起弄了条绳子出来。
浮大白把钱公公缠好了,让他们拉出去。
探探地上那个晋侍卫的鼻息,也有气儿,那也顺便弄上去吧。
这绳子一看就禁不起这头猪,哥俩就地拿刀切了切,把猪分成两半让拉了上去,俩人这才上去。
一上去就获得了媳妇难得的关心疼爱,嘘寒问暖。
确认俩人没事以后,俩媳妇欢天喜地的拖猪去了。
“先回去,回去再说,山上不安全。”
老杨氏招呼了一句。
几人忙下了山。
带着猪,背着两人,收获满满的回到了板车哪儿。
心里还是挺知足的,这就很好了,至少比福宝在的时候好太多了。
要是有福宝搅合今儿兄弟仨人就得死山上,最好也得残两个。
这公公在坑里叫他们可能都得因为这个那个的听不见,还想带着野鸡跟猪下来,那不就跟做梦一样嘛!
没有福宝嚯嚯,他们多少还有点运气,一家子都很知足。
铁锅没了,索性直接把肉插棍子上烤,那边烤着,这边大家好奇的看向了半车上放着的俩人。
浮大白拿着两根棍子比比划划半天还是有点犹豫,看着钱公公这肿的老高又青又紫的腿心里嘀咕:要是接不好他会不会讹我?
但这事儿显然也不能拖着。
对断腿骨折特别有经验的一家人研究了好一会儿,最后凭借着多次骨折后,和张郎中学习的经验给他接了骨头,绑上了棍子。
好不好的,明天看看能不能找个郎中再给他看吧。
另一个难弄点,穿的黑衣服看不出来,但是能摸出一手的黏糊糊的血,脱了衣服看,那身上不少伤。
也不知道能活不能活了,但还有气儿,只能给他擦一擦,找了点止血的药,嚼碎了给他糊上。
剩下的看老天爷的吧。
给两人盖好了被子,一家人吃了顿烤肉,浮大白,浮三白换了身衣服,擦了擦身上脸上的血。
一家子围着被子,你搂我,我抱你的挤着凑合了一宿。
板车占着,躺着俩受伤的,也不能立起来了,这一宿连个挡风的都没有。
第二天醒来,大家打招呼的方式就变成了——
啊,啊,啊秋!
集体伤风,需要郎中的人又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