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心诚则灵,还是福宝要玩个大的。
阿元确实在他们最一筹莫展甚至,就快要想用见不得光的手段的时候,陷入了梦里。
这次阿元在梦里睁开眼的时候,家里出奇的——“热闹!”
阿元梦里的手倒是都好好的,迷迷瞪瞪的走到院里,大家都在,但是每个人都在哭。
还有好多村民围着他们,在安慰他们。
臭蛋,蒜头和几个小孩跪在院子里,他们的爹娘一边吼一边打他们。
所有人的声音都时远时近,阿元根本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什么。
四叔母成了人群里最显眼的存在。
她疯了一样的锤地哭嚎着,嘴上、下巴上都是血迹,不停的冲上去要打那几个孩子。
四叔抱住了她,任凭她捶打。
那几个孩子的爹娘也跪了下来,合着双手,像是在求四叔他们。
但是四叔没有看,眼睛悲痛的看向人群中央。
阿元有些不好的预感,直接从人群里穿了过去,直到看见他们围着的是什么。
院子里放着一具小小的棺材,很薄的那种,颜色黑黑的,盖子还没有完全合上。
阿元的脑子好像变成了一摊浆糊,无意识的喃喃出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元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心里很慌又很难过,但又哭不出来,眼睛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找起了爹娘和奶奶。
但是他们显然不能回答她也不能安慰她。
阿元慢慢的走过去,向棺材里面看去……
“杏子……”
熟悉的妹妹,这会儿湿涝涝的,头发一溜溜的,贴在脸上和头皮上,可梳的很立正,衣服是干的,但是穿的很奇怪。
脸上青青白白的,有点肿,还有点黑,肚子鼓鼓的。
这是……死了……
阿元的喉咙里好像塞着团棉花,好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元试着去碰杏子,但是眼前的一切再一次消失了,阿元抓了一下,什么都没能抓住。
前面看起来像是二伯家门口,兔子满身水的在吼着。
阿元只听清了一句是什么“把鱼交出来,让福宝出来赔命”。
五哥六哥开门冲了出来让她滚。
但是兔子没有,绕开他们要跑进去,但是被拦下了。
二叔母抱着福宝出来,两个人指着兔子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五哥六哥按住她就打,兔子和他们打成一团。
大哥二哥出来拦他们。
五哥六哥边哭边不停的喊着让兔子滚。
二伯母走过来踢他们,福宝很生气的样子,推了他们几下,他们就又和兔子打了起来。
阿元呆呆的看着,这次她什么都没做,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不管她看到什么,好像都无法阻止。
福宝会采到人参,家里的运气还是不停的丢,二房总有好事,大家总是受伤,杏子呢?杏子会死?
而兔子会在三叔他们赶来前,被哥哥们打断腿……
为什么总是骨折?她就没点别的招嘛?
有的,她弄死了兔子……
阿元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次消散,周围的雾气变得比上一次黑了不少,不停的压向她,只有前面一点点光亮。
手里被塞进了一只冰冰凉的手,阿元回过头看见了杏子肿胀发黑发青的脸,她嘴巴一张一合的流着淤泥和污水。
阿元听到她说:“救我呀,阿元,快回去!”
阿元拉着她向前跑去,身后的黑黢黢的雾气,在身后向前涌着,好像要把她们吞掉。
这个梦长到好像没有尽头,不像是以往的提醒,更像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阿元醒了的时候,天还是亮的,但是大人们都在,打着瞌睡围在她身边。
“天爷啊!终于醒了!”
娘亲把她搂进怀里。
阿元有些呆滞的仰起头问她:“杏子呢?兔子呢?”
李氏:啊?
老杨氏脸色一沉:“她们怎么了?在哪儿出的事?”
“为鱼出的事,杏子淹死了,可能在水边吧。”
阿元不太确定,但她肯定自己听到了,就是因为鱼。
大家没有追问,跑的动的,跑不动的都立马向外冲去。
村里的有水又有鱼的地方,只有河边,再有就是村外有个水泡子,水很浑但未必有鱼。
大家兵分两头离去。
李氏慌忙的按住阿元嘱咐了一句:
“阿元你,你看家啊!
我这,我找去!鱼?啊,河边!”
李氏絮絮叨叨有些蒙头转向的也匆匆离去了。
院里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门外有鸡叫的声音。
阿元从床上下来,用没坏的手穿好鞋,拿了个马扎,坐到了门外。
手依旧很疼,悲伤让她的情况——雪上加霜。
“这不裹乱嘛……”
阿元难过的堆碎着,嘴一瘪,没忍住,索性痛痛快快的哭了一通。
“元啊,咋了啊?”
邻居家的施大娘听到哭声,探头看了一眼,见是她就走过来抱她。
“哎呦,这哭的跟个小花瓜似的,手疼啊?
你娘和奶奶呢?”
施大娘探头看了看:“都不在家啊!”
阿元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
“我梦到杏子淹死了!
肿的像个大野菜饽饽!
又青又白又黑啊!死的老磕碜了!!!”
施大娘:
“啊~你四叔家没揍你啊?”
阿元咧着嘴哭着问:“啊?”
施大娘:“……这话以后别说啦,你看大家都玩去了,把你抛弃了,没带你吧!”
阿元的脑子已经快被眼泪冲没了,但还是记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边哭边难过道:“不是去找杏子了嘛?”
施大娘:“能嘛?你家这咋啥都信啊?”
阿元泪汪汪的搂住她嗷嗷哭着:
“我们倒是不想信呐!
那大脸盘子,死的老惨啦!”
一家都是大脸盘子的施大娘:“……这倒霉孩子,我是真想给你撇喽啊!”
阿元泪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
“没说你,你会长命百岁的!但是,哇——杏子啊!你好惨啊!”
施大娘:“……咱就是说,就是号丧是不是也多少早了点啊!”
阿元边哭边说:“有道理!”
“那你也没停……”施大娘无语的给她擦着眼泪。
抖了抖袖子,捣动出块糖来,塞进她嘴里:
“别哭,哭就掉出来了。”
阿元砸吧砸吧嘴,闭着嘴一边享用,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倔强道:
“不掉,但也不耽误我好伤心!”
施大娘的小孙子二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门口,看着阿元的嘴气道:
“你伤心什么!我牙缝里省的糖,进了你的嘴,我都没说伤心呢!”
阿元发出邀请:“要一起哭嘛?”
二牛摆摆手:“害,过了那个年纪了。”
已经十四了的二牛,对这事儿没什么兴许,抠抠搜搜的又翻出一块糖来给奶奶。
施大娘:“阿元你看,你要是不哭了,这块也给你!”
二牛:“……我不认识你!你好陌生!你究竟是谁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