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郎的人你最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忒蓝德将血刃抵在沃泽的脖子上，虽然此刻他们身处高速行驶的车内，但是忒蓝德完全有把握在车辆失控前劈开车身再带着汀阿郎平稳落地。
然而拥有如此身手的忒蓝德却没能保护住汀阿郎，真是有趣的结果。
“因为总得有人在你们身后出现。”
沃泽毫不畏惧自己脖子上的血刃，他的车开得又稳又快。
“你们以为在协调处的时候没人盯着你们？你们以为铁勒的新成员不会引来道郎的重点关注？只是在这里出现的恰好是我罢了。”
“等等，你从协调处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们？”
“从你们自己跑去审问蒲公英蟑螂开始，包括你们在角落的议论。全都清清楚楚，你们太大意了，既然你们的多兰不在，就应该多上点心。有防范意识的只有那个老头一个而已，但是他显然没能耐找到我。”
“会所的事你也知道？”
“我建议你把血液收起来，我干不掉你还干不掉你身后的小子吗？”
血刃下压，沃泽的脖子上溢出了一颗血珠，忒蓝德的血液也进入了他的体内，只要忒蓝德愿意，随时都能把这个家伙的皮给翻过来。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教你正确的提问方式：道郎知道了多少，或者我给他们说了多少。他们没有得到太多关键的信息。你们胁迫剖析员帮你们的事情我说过，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们你们得到了什么内容；我也透露过你们可能要展开某项大型突击行动，但是无论是内容还是时间都没说。”
“如果你对铁勒有一点点基本的了解，那你应该清楚，我只会打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不会和你快乐的玩耍文字游戏，这是丘比乐的工作，然后你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你再不说重点，我就把你干掉抢车，反正头疼的是劳斯他们。”
“这就是我到现在才现身的理由，偏偏是你们两个单独外出，一个新人，一个莽夫。如果你真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就只负责把那个小子送到医院，然后完成我该完成的任务。我不可能接触你们的首领或者那个老头，他们被‘核心团体’盯着。”
忒蓝德用反光镜仔细评估着沃泽的装束。
三成，自己只有三成的概率直接干掉他。这还是在不考虑保护汀阿郎的情况下。
“我当然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在道郎受了委屈，又有和王文醇不一样的目的，现在夹着尾巴来找我谋事。”
忒蓝德收起了血液，沃泽冷哼一声，很不情愿地认可了这个答案。
沃泽拨动方向盘，错开了一辆非法改装后的鱼头车，持续提速。南丁医院就在前面，其外观似由一堵城墙改造，最高处由烟云笼罩，这并不是类似大雾一般的迷惑术式，只是大量的炼金药物需要最新鲜的雨水作为媒介，因此南丁医院常年攥着云朵。
“把这个小子送进去了再说别的，前面很堵，我要专心启动空间术式了。”
“为什么不去更近的第四医院？”
“那里算是你们的地盘，不止我一个人，也不止道郎一家势力盯着你们，我不希望我的行动被任何别的人看见。我一定是疯了，我的行动已经够疯了，还找的你们合作。”
忒蓝德没等到反驳的机会，沃泽已经开始吟唱起了术式，繁琐的符文在他的衣服上显现，如游鱼般在车内行走。空间术式是最为困难神秘的一种，忒蓝德不敢怠慢，放出血液，护住汀阿郎。
蓝色的光球吞没了车辆，忒蓝德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就没有别的异样。
“你找治疗师，我去挂号，我们来的踪迹也需要抹除，我不敢保证我的行动肯定没露馅。”
沃泽将车潦草地停在停车位上，匆匆地跑去挂号，垫付了治疗费用，检查自己是否有人跟踪，然后才回到车上，焦急地等待着忒蓝德的到来。
忒蓝德回来了，他在车前五米的地方止步。
“不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啦？”
“万一这里有你的同伙怎么办？”
地下车库里车来车往，回音的干扰让他们提高了声音讲话。无限城为数不多的好处是你可以在街头谈论大部分的机密事务，这座城市的市民不说人均见过大世面，但是都知道非礼勿听的基本道理。不会出现听见个很厉害的名词就抽了风一样兴奋地录像发朋友圈，更不可能主动参合进任何不明所以的事件中去。
“没有，只有我一个。”
沃泽十分坦荡，他是真心想要和铁勒合作。
“你应该有的。”
忒蓝德指了指周围几个方位，沃泽往他指的方位看去，不可思议地发现那些地方都有穿着便衣的人把守着。
“你去叫了人？”
沃泽压低了声音，准备发动术式。
“第一，你不该随意断定这里没有铁勒的人，第二，你不该在我面前随便展示你的术式。我看看，如果你以衣服为媒介发动的话能瞬间发动，但是距离不会超过两百米，这样的话无论你往那边闪都有人可以阻止你，你自己发动的话可以灵活一点，不过我能在你发动之前把你斩杀。我建议你别往天花板上面闪，如果我来不及追上去的话上面的人会直接干掉你吧。”
“这不可能。”
沃泽更加惊讶于他能准确解析自己术式。
沃泽没有急着做出语言上的回答，他反复斟酌了自己逃跑的可能性，在确认自己被吃死后，选择放弃抵抗。
“你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他们管你叫凶兽，这听上去可不是一个富有智慧的称呼。”
不过这样反而让我安心了不少。
“有话快说，这个距离他们听不到。我有注意到你依然穿着道郎的衣服，你现在做的有悖于道郎利益的事情可没那么可信。顺便一提，就在这里把你带走搜脑我感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在交流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让我感到不快。”
“……道郎是一个组织，不是一个人，它的利益由众多要素动态构成，现在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沃泽过于识相，他高举双手，连五指也分开，蹲在了车前。这是完全示弱的姿势，与他一贯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
“丘比乐说过你们内部大概很混乱，你可没法代表道郎说话。”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他说得一点都没错。道郎很多人想借着迁城的变化一飞冲天。他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受人雇佣，想要争取新政府的席位，想要和各个官员打点关系，想要当疯富豪的合作伙伴，想要让自己的名字成为家族的开头。这些都并不是不可能。内部大概可以分为保守派和激进派吧。”
“这和你的要求有关系吗。”
“没有多大关系……”
“你觉得我时间很多是不是，那你在这里废什么话！”
不是你问的吗！
沃泽认为凶兽这个外号的白话版本是凶猛的畜生，用来骂他的。
“……你可以把我看做保守派的代表之一，我是缄默突击队的队长，说话多少有点分量。”
“队长亲自来跟踪一个新人和一个只负责战斗的人？道郎和你总有一方是脑残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沃泽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个家伙总能精准戳到他的痛处。
“只要我不跟着他，了解他对蒲公英蟑螂事件的安排，占他想扶持的人的功劳就什么都好，正好我跟踪技巧还不错，他就让我赶着你们了。这和我要说的也没什么关系，我可以继续往下讲了吗？”
“我还当你真没什么用呢，原来是被排挤了啊，继续。”
这个混蛋……
“我想和你们合作，几天过后，不，就这几天，会有半人半虫集中爆发的事件发生，这是道郎能够预见到的事件，但是激进派打算放任这个事情的发生，你们关押的蒲公英蟑螂还会在这期间神秘逃出，道郎就趁机往你们身上泼黑水。怎么样，阻止这件事情的话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多的不说，这种事情发生了的话也必定会再次搁置如何处置它们的进展，你们铁勒也不想一直被这件事情缠着吧。”
“从一开始你就在说梦话，先不说你们能不能找到蒲公英蟑螂，还把他放出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嘴臭的吗？”
“关在你们的基地那里，用无限走廊的术式控住，丘比乐说了一次，不过道郎自己也找到了情报。那你就当我在污蔑你们铁勒的防御措施好了，半人半虫的爆发的风险你应该能够考量吧，你们铁勒的多兰没回来，资金也不足以聘用编外的探测员，靠你们现在的能力没法阻止他们。”
“我们已经抓回了蟑螂，这件事情已经和我们没关了。”
“难道你觉得海关有可能十分大气地承担所有的责任吗？激进派代表的王文醇现在暂时掌控了道郎的控制权，但是那不是永远，他死咬蒲公英蟑螂事件不放就是想用这件事情做文章，做出成绩来巩固自己的位置！只要有契机他就会不过一切地攻击你们铁勒，你们首领已经中招了，他在一场饭局上说了错误的话，还打了疯富豪产业的人，你们现在已经站在了悬崖上，难道要放弃往回挪的机会吗！”
忒蓝德歪着脑袋，为数不多的冷静逐渐消失。他体内的血液让他很难可以长时间冷静做事。
“这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道郎现在的做法是错误的。党派之间的平衡失衡，与铁勒彻底交恶不明智，我在要求你一同去阻止半虫半人的爆发！”
“这事我自己做不了主……我得问问其他人。”
“你不能告诉丘比乐或者慈，慈肯定会露破绽，我不放心丘比乐，他肯定会给我下绊子。我的合作对象仅限于你们，你只能和那个现在躺着的小子商量，不然你就试着搜脑吧，希望你的同伴有和你同样的身手阻止我自杀。还记得你们用什么样的借口攻击虎舌帮吗，如果我在你们的包围下死亡，你觉得场面会怎么样？”
忒蓝德和沃泽互相瞪着对方的眼睛，互不相让，但是忒蓝德先眨了眼。
“等他好了再说，他需要知道。”
“请便，我是否可以认为我们进入了相持阶段？”
沃泽指了指一旁守着的人。
“你确定那些人不会出岔子？”
“哦，他们根本就不是铁勒的成员，我随便找的人，让他们在那里站着。”
沃泽脸色一僵。
“你怎么可能刚好找到愿意参合可能让自己掉脑袋的事情的蠢货？”
“得看对方是神秘人，你给的什么筹码，总有人来医院找致幻毒物的替代品。”
忒蓝德摇了摇刚刚从酒吧缴来的粉包。
沃泽从未有过如此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