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落叶纷飞，冬雪皑皑，新年将至。
宋栀所在的唱片公司发行了新专辑唱片，共收录15首钢琴曲。
拿了几个知名奖项，专辑大卖，一度登顶国内外销量榜首。
新专辑发行的第二天，梁安池打来电话，语气激动，“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听了多少遍，可能十遍，二十遍，也可能远远不止。”
“15首钢琴曲，每一首都不同，情绪饱满，又恰到好处，宋栀，你是我见过最棒的钢琴家。”
宋栀温柔笑笑，“梁老师，我能走到今天，是多亏了您的教导。”
“能当你的老师，是我的荣幸，”梁安池语气诚恳，“宋栀，我为有你这样的学生骄傲，总之，别管那些毫无意义的流言蜚语，在钢琴这条路上走下去，你一定会成为伟大的艺术家。”
“谢谢梁老师，我会努力的。”
临到年关。
艺人活动繁多，唱片公司发行专辑，苏沫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
偶尔聚个餐，吃下午茶的时间都没有。
而开工作室的江瑶却突然闲下来。
宋栀感到好奇问过一次。
彼时江瑶正坐在她对面，端着那杯万年不变的拿铁，慢悠悠抿了口，“工作室扩大规模，挖了一批大佬级别的妆造师，轮不到我上阵。”
宋栀冲她竖起拇指。
江瑶端起咖啡杯，“祝我事业蒸蒸日上，早日发大财，包养小鲜肉。”
宋栀不顾周围惊诧的眼光，笑着跟她碰了碰杯，“早日实现发财梦，新年快乐。”
“谢谢。”江瑶捧着咖啡，又是一口闷。
闷完，她豪爽道，“希望我们宋老师也越来越好，弹一辈子的钢琴，把所有大奖都捧回家，宋栀在我心里就是最牛的，全世界最牛逼的钢琴家。”
宋栀笑得开心，“谢谢。”
江瑶朝她咖啡杯一指，口气豪迈，“宋老师，干了它。”
宋栀：“......”
-
年关将至，街头巷尾挂满大红灯笼，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
一场接一场的花灯庙会，游客络绎不绝，小孩儿拿着玩具，或糖葫芦，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年味浓郁。
除夕那晚，宋栀和沈聿白窝在家里看春晚。
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宋栀靠在沈聿白怀里。
春晚进行到一半，电视上正在唱一首中国风歌曲。
其中还有几个演员，是苏沫公司的艺人。
快结束时，宋栀偏头碰了碰沈聿白，“你猜猜下个节目是什么？小品还是歌舞。”
“小品。”
宋栀抬眼看他，“为什么？”
“已经连续两场歌曲了，”沈聿白有理有据地分析，“所以下一场应该是小品。”
宋栀摇头，“也可能是戏曲呢。”
沈聿白倒是没想过这个额外的选项。
他直觉戏曲节目不会这么早出来。
他仍旧坚持，“应该是小品。”
宋栀揶揄地“嘁”了声，语气肯定，“是戏曲。”
俩人都没再争。
歌曲演唱完，两位主持人出场，开始播报下一个节目，“接下来是我们今晚舞台的重头戏，各位名角儿老艺术家们齐聚春晚舞台，带领我们感受传统戏曲的魅力！有请梨园戏曲！”
沈聿白：“......”
宋栀一脸“你看，我就说是戏曲你还不信非得说小品”的得意样。
她轻轻撞了撞他肩膀，“服不服？”
“服，”沈聿白笑道，“我输了。”
宋栀唇角扬起，“牛不牛？厉不厉害？”
“特别厉害，”沈聿白愿赌服输，语气诚恳道，“沈太太就是我偶像，不仅能推理电影凶手，连盲猜节目都这么厉害。”
宋栀听他一本正经地给她戴高帽，语气是真真切切的佩服。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场，“沈聿白，你是不是不知道春晚有节目单啊？”
沈聿白笑意一僵。
宋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提前看过节目单了，因为上个节目有苏沫公司的演员，我就多看了一眼节目单，所以记得清楚些。”
沈聿白：“......”
沈聿白从善如流道，“沈太太不愧是我偶像，推理电影厉害，记性还这么好。”
“你是不是不管怎样都能夸上我几句？”宋栀笑得眉眼弯弯。
“你看，沈太太还这么谦虚，”沈聿白说，“多美好的品质。”
宋栀完全笑倒在他怀里，漂亮纤细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春晚也不看了。
沈聿白抱着她腰，轻轻揉了把，勾着唇角笑得愉悦，“腰还这么软。”
宋栀边躲他手，边笑得不行，眼泪全蹭在他脖颈，“沈聿白，你够了。”
沈聿白手持续往上，“这也软。”
宋栀：“......”
零点钟声即将敲响，主持人发表新年祝福后，和全场观众一起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过年好！”
与此同时，宋栀唇上多了一抹温热柔软的气息。
沈聿白吻着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含糊地把自己的声音送进去，温柔又缱绻，“新年快乐，宋栀，我爱你。”
宋栀闭着眼睛回应他，“我也爱你，新年快乐。”
接下来是互换礼物的环节。
早在一个月前，俩人就背着对方准备新年礼物。
宋栀更是单独收拾出一个房间，几乎整天都泡在里面。
沈聿白同样也忙，整天趴在电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放松，表情十分精彩。
宋栀有几次好奇从他身后经过，结果这人后脑勺像是长了双眼睛似的，不等她看清就立马切换了界面。
他语气无奈又好笑，“沈太太，我们提前说好了不能偷看的。”
宋栀被当场抓包，尴尬地摸摸鼻子。
然后抬头望着天花板，“我没看，我就从这路过。”
到后期，俩人更离谱。
宋栀甚至把那个房间的钥匙全都收起来，只准她一人进出。
沈聿白也毫不逊色，防范意识同样很高。
宋栀窥探不到半点礼物的痕迹。
直到此刻，宋栀眼睁睁地看着沈聿白进了衣帽间，然后从宋栀不常用的某个包包里拿出几个黑色首饰盒。
宋栀无言片刻，只憋出一句，“你真藏得够深的。”
沈聿白送给她的礼物，是以栀子花元素为主题的一整套首饰，项链、手链、钻戒、耳饰，还有朵栀子花的胸针。
项链设计精巧简约，项坠是四片纯白的栀子花瓣，相比于项链，手链更繁复精美，有花有绿叶，白绿颜色相得益彰，一派生机勃勃。
钻戒同样以栀子花为主题，六片花瓣托着一颗主钻石，每片花瓣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碎钻，流光溢彩，高贵又浪漫。
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一生的守护。
戒指内圈是她的名字首字母缩写。
“好看吗？”沈聿白牵起她的手，缓缓把戒指给她戴上，推至指节最里。
“好看，你准备了多久？”
沈聿白：“连设计，再到沟通定制前后差不多两个月。”
宋栀目光落向指间的钻戒，花瓣肆意绽放，又紧密托起那颗钻戒。
她惊讶道，“这是你自己设计的？”
沈聿白眼底温柔带笑，“你有很多样式的首饰，但我还是想给你特别的，希望沈太太和我过的第一个新年不会有遗憾。”
“没有遗憾，”宋栀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他脖子，“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接着，宋栀带着他走到上锁的那间房门前，转动钥匙，发出很轻地咔哒声。
她压下门把手，作了个请的姿势，浑身俏皮劲儿，还自带音效，“当当当当~”
沈聿白被惹笑，唇角都快扬到天上去。
临到关头又矜持问道，“要不要蒙眼睛？我可以配合。”
宋栀看着他，眨了眨眼，“不用，整个房间都是送你的礼物。”
沈聿白开始还不懂。
直到进了房间，整个人身处其中。
他目光倏然定住，脚底像被粘上胶水，完全挪不开步子。
白色墙壁此刻被照片占满，几十张照片用麻绳牵引着，围成巨大的心形照片墙。
那是他们在洛城夜市游玩拍下的合照——
沈聿白搂着她肩膀，低身就着她的镜头，身后是气势恢宏的古楼。
女孩子弯着眼眸，眼底落着闪动的星子，只看照片，都能想起她那晚的兴奋状态。
沈聿白不自觉也弯起唇角。
还有几张，是这段时间拍下的照片。
或在办公室沙发上，沈聿白抱着她，她靠在沈聿白肩膀。
俩人齐齐看着镜头，眉眼温柔含笑，气氛温馨柔和。
又或是出去游玩，散步拍下的照片，整面墙都是他们亲昵的合照。
宋栀是不怎么喜欢拍照的，尤其不喜欢自拍。
这一点沈聿白很早就知道了。
她发的朋友圈只有和朋友的合照。
偶尔有张单独的个人照，还是那些朋友趁她不注意抓拍的。
微博上更是没有一张她的个人生活照，不然当时沈聿白也不可能像个痴汉似的，偷偷抓拍她的背影照和生日照。
沈聿白想起这段时间，宋栀经常拿出手机跟他一起自拍。
当时他调侃，说她怎么忽然转性了，以前都不喜欢拍照的。
宋栀当时只是附和他，是呀，人都是会变的。
但宋栀没变。
前几天和江瑶在咖啡厅小聚之后，发的朋友圈是江瑶手持手机拍下的二人合照，依旧没有她的个人自拍。
此刻，沈聿白看着满墙的照片，忽然意识到，他到底有多幸运，竟然能和宋栀相伴一生。
眼眶开始发热的时候，身后房门被人推开。
宋栀走近，观察着他表情，笑着揶揄道，“诶，别哭啊，你憋回去，过年呢，不许哭。”
沈聿白也笑了，低身拥她入怀，“有什么讲究吗？”
“有啊，”宋栀拍拍他背，“小时候长辈说过，小孩过年哭寓意不好。”
“我又不是...”
“你是，”宋栀笑盈盈地打断他，“动不动就哭，你就是小孩，沈三岁。”
沈聿白：“......”
宋栀笑着谑他，“沈三岁？叫你呢，怎么不应？”
沈聿白好笑，“嗯，干嘛。”
“吃糖吗？”宋栀拍拍上衣口袋，“姐姐这有糖吃。”
沈聿白：“......”
说着，宋栀还真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来，剥开糖纸喂给他吃。
她当真跟哄小孩子一样，“甜不甜？就怕你哭，我提前备在口袋里的。”
“好，吃了糖就不许哭了，”宋栀自顾自地说，“因为接下来还有重头戏。”
丝丝缕缕的甜意在舌尖蔓延，整个心脏像浸在蜜浆里，泡得又甜又软。
沈聿白从她手里摸出颗奶糖，同样捻开糖纸喂给她吃，边喂边问，“什么重头戏？”
宋栀咬住那颗奶糖，直接往另一侧走去。
沈聿白视线随着宋栀的身影移动。
这才注意到，另一面墙被她用一块纯色的布蒙着，看不清里面的真实面貌。
宋栀走到那块布前，弯起眉眼看着他，“准备好了吗？”
沈聿白舌尖被蜜糖浸着，只点点头。
随即，那块布被她扯下来，哗啦一声后悄然落地，露出那面白墙。
仍旧是一面照片墙，上面挂着打印好的照片。
照片不再是俩人的合照，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的背影、侧影，甚至是正面照，而沈聿白完全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拍的，整个人近乎呆住。
宋栀指着那张背影照，“这是在办公室那次，许特助叫你去开会，你走到门口时，我偷偷抓拍的。”
宋栀又指着那张办公桌后埋头工作的照片，“这张就不用说了，你工作时的照片，我前几天才偷拍成功，原本都已经打算放弃了。”
沈聿白怔愣半晌，开口时声音有点哑，“为什么？”
宋栀撇撇嘴，“因为我发现只要我稍微有点动静，不管你在工作还是干嘛，都会第一时间看过来，我又怕被你发现...”
沈聿白想都没想，“因为是你，所以会这么关注。”
“我知道，”宋栀叹了口气，“上次许特助慌慌张张跑进来，直接撞门上了，你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聿白：“......”
宋栀指着另一张照片，“所以拍你正面照是不可能了，我只能另辟蹊径，用这种方式来拍。”
这是他睡着时候的照片。
他阖着眼睫，周围晕着一圈小夜灯昏黄的光，眉眼柔和，五官全暴露在镜头里，能看出拍摄的人距离他有多近。
与之相邻的一张，也是他的睡颜照。
不同的是，照片右边多了女孩子的半边脸颊，柔软的唇瓣吻在他的眼睛上。
他仍在酣睡，对此一无所知，照片永久定格在这一刻。
沈聿白盯着看了好久，喉结滚动了下，“这张什么时候拍的？”
“也是前几天吧，”宋栀回忆几秒，轻声道，“我拍了很多张，选了一张角度最好看的。”
“不怕我万一醒过来吗？”
“怕，怎么不怕，”宋栀开玩笑的口吻，“所以我都是等你睡着之后，再喊你几声，你不应我，我才敢拍。”
说着，宋栀挪去门口，啪地一声把灯关了。
猝不及防地，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沈聿白沉浸在某种情绪里，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面前的照片墙忽然亮了。
这些照片之间，蜿蜒着一条条明亮的星星灯串，在黑暗里发出耀眼的光。
星星闪动着，映亮了所有的照片。
除去那几张，还有他在卧室穿衣服系领带、浴室刷牙洗脸、沙发上小憩的照片。
又或是游玩散步时，排队买奶茶的背影。
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被记录下来。
还有一张，是前几天他在宴会上跟人聊天的背影照。
沈聿白心底猛地一颤。
和他几年前拍下的那个背影一模一样，距离很远，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银河，只能望见其背影。
只是两张照片的主角不同。
沈聿白终于明白，这满墙的照片，是她在回应他年少时的暗恋，回应他几年前的爱而不得。
眼泪最终还是不堪重负，从眼眶里砸落下来。
沈聿白偏了偏头，不想她看见这一幕。
而宋栀早已走到他跟前，熟练地从另一个上衣口袋里拿出卫生纸。
她细心给他擦着眼泪，状似无奈地叹口气，“我就知道。”
她有样学样，学着在洛城那晚他奔赴近千里送惊喜的样子，“我是来送惊喜的，没想着惹你哭。”
“怪不得你最近不论走哪都要带着手机，”沈聿白声音很低，“把手机当掩护来拍我照片吗？”
宋栀点头，又摇头，“也不全是，怕你看我手机，万一被发现不是前功尽弃了。”
沈聿白失笑，“我什么时候翻过你手机？”
“不是说你故意翻，”宋栀眼眸亮晶晶地，眼底有星子闪动着，“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细节决定成败。”
沈聿白定定看她半晌，将人抱进怀里。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过得最有意义的新年，谢谢你，辛苦了。”
新年在沈聿白的记忆里是空洞的。
他一直觉得这个日子跟普通节日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记忆点，可能是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随风摇曳的红灯笼。
但现在，那些空白的记忆被重新填满。
新年，是与宋栀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是零点钟声敲响时，吻上她温软的唇瓣，是她口袋里早已备好的糖和纸巾。
是她送的满墙礼物，是她炙热如火的爱意。
“这是我们第一个新年。”
宋栀抱着他，轻声说，“沈聿白，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新年要过，我们要一直到老，你要对我说一辈子的情话。”
话落，宋栀拍着他背，无奈又心疼，“沈三岁，别哭了，我衣服都被你哭湿了。”
沈聿白轻轻覆上她柔软的唇，“我爱你，宋栀。”
“我会对你说一辈子的情话。”
“如果有一天，我老得不行了，说不出话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如果它正在看你，那它就在替我说爱你。”
是谁在期待那个夏夜，是谁想把漂亮的焰火私藏。
“你是宋小姐，亦是我的沈太太。”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