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帆高悬,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看到如此庞大的船队,徐根生和众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尽管事先他们已经从长安城内的公告栏上得知,前往燕王李恪封地的百姓。
只需要到城东外的码头,便会有专门的人员前来迎接他们。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要自己徒步前往。
想着有船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他们中很多人都已经疲惫不堪,长途跋涉只会让他们更加虚弱。
可真到了码头,看到这等规模的船队时,一群人心中的震撼,久久难以平息。
徐根生也从未想过,燕王李恪竟会为他们这些灾民准备如此浩大的阵仗。
在看到那几艘巨船的第一瞬间,徐根生心中的疑虑就消散了大半。
他望着那壮观的船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说出对燕王李恪的话,那些灾民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了,这位燕王殿下好像真的是一位心系百姓之人。
而那位叫招弟的少女,望着那巨大的官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中,也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们加快脚步,朝着码头走去。
当他们来到码头时,看到有许多身穿青色服饰疑似士兵的人,正在忙碌地维持着秩序。
他们面容严肃,动作却十分利落,引导着灾民们有序地登上巨船。
在巨船下的码头上,与他们一样受灾的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
只不过,身为后来者的他们,自然就想多了解一些。
只是这么一看,徐根生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让他感到非常奇怪、且有些不安的现象。
因为在那长长的难民队伍中,不时就有几个身穿青色服饰的护卫,带着几个身穿全身白色衣服的人,在队伍中询问着什么?
但当他们了解到了某种情况之后,就会将某个人直接带走。
而有些人与他们这两家一样,也是全家一起前来的。
在被带走一人之后,就激动的和护卫理论起来。
激动一些的,还差点和那些护卫动起手来,这让徐根生和陈大牛等人面面相觑,心中的不安再度加深。
他们不知道那些被带走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也担心自己会不会也面临同样的情况。
少女招弟更是悄悄拉着徐根生的衣角,眼神中满是惊恐。
徐根生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安,但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他们看着那混乱的场面,心中充满了疑惑。
“喂!你们还走不走?不走的话,就别挡着我们。”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徐根生和陈大牛等人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因为太过关注那些被带走的人,已经在队伍中停滞了一会儿。
听到这道催促声,他们也顾不上心中的疑惑,一边道歉,一边连忙向前挪动脚步。
因为来的比较早,差不多半炷香后,他们也随着队伍踏上了码头上的木制地板上。
距离上船,前面也只有差不多四五十人。
而在排队的这段时间,他也搞明白了,他们明明在城门楼打开的第一时间,就出城了,前面还有这么多人。
原来这些人在昨天下午出了公告之后,就连夜来到了码头附近等待。
他们大多数都是上一次受灾时,在燕王李恪的封地蓝田县以工代赈,做过活计的人。
或许是对燕王李恪的为人比较了解,所以他们才会对燕王李恪如此信任,生怕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看他们不时的聊天,都是对燕王封地新生活的渴望。
又往前走了差不多一段路,在徐根生的右侧就出现了一张桌子。
后面坐着一个手持毛笔,正在认真登记的书吏。
书吏的面前摆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和许多的竹牌,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要在他这里进行登记。
徐根生心中好奇,不知道这登记是为了什么。
他们缓缓靠近桌子,只见书吏头也不抬地问道。
“姓名、籍贯、家庭成员情况。”
徐根生一一作答,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家人身体情况如何?”
不等他思考完,书吏再次发问。
徐根生下意识愣了一下,随后还是如实回答道。
“我与招弟身体都还好,也无大病,只是母亲身体患病,有些虚弱。”
在徐根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躺在独轮车上的母亲还配合的咳嗽了几声。
在听到徐根深说他母亲患病的时候,一直低头书写的书吏便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情况。
在听到他母亲的咳嗽后,更是在徐根生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往嘴巴鼻子上带上了一块白布,半蒙着脸。
并且一连朝徐根生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老太太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
“平时身体都有哪些症状?”
“船上的话,不能带独轮车,老妇人可否行走?”
徐根生心中越发忐忑,但还是连忙回答道:“母亲这咳嗽已有一段时日了,平日里也时常感到乏力,身体消瘦得厉害。”
书吏皱着眉头在册子上记录着,随后又问道:“可曾看过大夫?”
徐根生无奈地摇摇头说:“如今这灾荒之年,哪有条件看大夫,只能勉强撑着。”
“但是,我母亲可以下地走动的,并且平时我外出做工,家中的事物都是母亲操持,今天只是说要前往蓝田县,我担心母亲长途跋涉这才让她躺在车上休息。”
似乎是担忧他们只要强壮或者说身体健康的人,徐根生又急忙补充了一句话。
只是那个书吏听完徐根生的话,一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一边朝一旁的护卫打招呼,还侧耳低声朝着护卫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身穿白色服饰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不说徐根生,就连一旁的陈大牛等人都一脸的神色紧张,少女招弟更是满脸紧张地看着徐根生和他的母亲。
下一刻,书吏就从旁边拿出两个黑字的竹牌和一个红字特殊标记的竹牌递给徐根生,指了指一旁的通道说道。
“你们上船后拿着这个牌子,会有人引导你们去坐船的位置。”
“红色的竹牌给老太太,她的情况特殊,需要进一步观察,去吧!”
徐根生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
他以为这是燕王李恪只需要身体健康之人,像他母亲这样的老弱病残,会被统统拒之门外。
他连忙说道:“上官,我母亲身体患病,需要人照顾,百事孝为先,还请网开一面,让母亲与我一道。再则,燕王殿下不是说愿意接纳所有百姓吗?我母亲虽患病,但我们一家人都愿意前往北地生活,求上官通融通融。”
听到许根生的话,一旁的陈大牛等人也纷纷点头附和,表示他们愿意共同照顾徐根生的母亲,绝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只不过那个书吏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说了一些让他们听不明白的话。
“老太太的病情,你们尚且不知,如何照顾,再则听她不停的咳嗽,很有可能是肺部疾病,这种病很有可能传染他人,所以,老太太必须单独隔离观察,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你们放心,船上会有专门的大夫会照顾老太太,一旦病情稳定,或者没有传染的风险,自会让你们团聚。”
正所谓,关心则乱。
听到书吏的话,徐根生只听到要将他的母亲,单独隔离起来。
却根本没有听到会有专门的大夫,给他母亲医治。
毕竟,这时的大唐可还没有免费的医疗服务。
而单独隔离在他眼中,这跟要将老母亲弃之不顾没什么两样。
徐根生一瞬间眼睛就红了起来,使劲拽着独轮车的两根扶手,朝着一旁的招弟说道。
“招弟走,我们不去了。”
......